盲杖 (甄子姐姐)

　　沈岑默然看着她离开，待她拐出了视野尽头，这才低下头去，捻了捻指尖。
　　“别太轻信女人的话。她说没生气，可不是真的就已经消了气了。”冯沃霖拍了拍他的肩，“自己悟去吧。”
　　**
　　窦瑶瞥了眼在一旁把玩手机等着她的吴小棠，窥见了她手机的锁屏密码。
　　记起之前沈岑约卫诚洲吃饭那次，她有暗示过卫诚洲，让他找个合适的借口去跟吴小棠互加一下微信。
　　她那会儿就已经算到了今天这一步。现在已经成功避开了旁人的耳目，她只要再寻机把吴小棠的手机拿到手，就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可是……
　　她抬头望了眼监控方向，犯了难。
　　“瑶瑶，你想什么呢？”吴小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是说要用洗手间吗？怎么干站着，呆住了？”
　　正暗自琢磨的窦瑶回了神，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视线下意识转向了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她的视线很快闪避开，说：“小棠，我那个来了，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卫生棉吗？”
　　“那个来了？”吴小棠犯了嘀咕，“算着日子不对啊。骗人的吧？”
　　“可能……”窦瑶现编了个借口，“可能是我前些天贪凉吃了冰激凌，周期乱了。”
　　吴小棠盯着她瞧了会儿，察觉她不时在偷瞄她手中的手机，看出了些端倪。抛了抛手里的手机，问：“是不是想要这个？”
　　窦瑶没接话，挺惊讶地看着她。
　　“在想怎么从我手里骗走手机？” 吴小棠玩笑着问，“是要支开我呢？还是打算直接敲晕我？”
　　“你在说什么啊？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窦瑶装傻道。
　　“坦诚点成吗，姐妹儿？这里就我们两个，还怕我告密不成？”吴小棠不悦道。
　　看来是瞒不住她了。窦瑶抬头往监控的地方看了一眼，悄悄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吴小棠顺着她的视线往那头看，笑了一下：“别担心，那就是个摆设。之前冯医生提醒过沈岑，涉及隐私的地方不要开监控。冯医生的话沈岑多少还是能听进去一些的，早把这里的监控关掉了。”
　　“你说真的？没骗我？”窦瑶半信半疑道。
　　“不信？那你来，我证明给你看。”吴小棠说话间拉住了她的手，绕着摄像头走了一圈，问：“看出跟外头的监控有什么区别了吗？”
　　外头的监控，是会随着人的移动跟着左右转动的。这里的监控在她们移动时完全没动过，也没见机器里有光闪动。
　　“这监控，真就是个摆设？”窦瑶仍是不怎么敢信。
　　吴小棠耸耸肩，不置可否。
　　看来是真的。
　　窦瑶没再纠结监控的问题，抓紧时间，直接问：“小棠，你愿意帮我吗？”
　　“废话。”吴小棠说。
　　窦瑶得了她肯定的回复，立马朝她伸了手：“给我手机。”
　　吴小棠把手机递给她，动作顿了一下，不忘提醒：“丑话说前头，这忙我可以帮你，不过之后万一事情暴露了，你可别在沈岑面前把我卖了。”
　　窦瑶拿走了她手里的手机，迅速解开屏幕锁，边戳点屏幕边给她作保证：“这话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
　　“臭丫头，这密码又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吴小棠犯了嘀咕。
　　低着头看她给卫诚洲发了定位，又给他详细交代了见面的时间和之后方便联络的暗号。
　　她像是一刻都等不及了，手速很快，中间丝毫不带停顿。
　　吴小棠看明白了，她应该是一早就计划好了。
　　“真想好了？决定要走？”吴小棠问。
　　“嗯。”窦瑶点了点头，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清空聊天记录，把手机递还给她：“我也不能一辈子都留在这。”
　　“这话是没错，不过……”吴小棠拿回手机，不怎么放心地劝道：“瑶瑶，你听我一句劝。沈岑他不是个傻子，要真想走，跟他说清楚。别瞒着他。”
　　窦瑶没回应她的话，默了片刻，很感激地道了声：“谢谢。”


第52章 ：是你骗我在先。……
　　吴小棠一行人陆续离开后, 沈岑遣人把门和窗都落了锁。
　　安排妥当，又一一检查过，确保窦瑶跑不出去, 才带着赵志雄一起离开。
　　赵志雄走时的表情很复杂，回头看了窦瑶好几眼, 追过去问：“老大, 你真打算这么关着嫂子吗？这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不合适？”沈岑闻言止步, 往门边松垮垮一靠，看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窗边的窦瑶：“怎么？我看起来像是什么慈善家吗？”
　　似在问她, 又似在问赵志雄。
　　跟赵志雄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不太一样, 沈岑话音不低, 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窦瑶僵着脊背又坐直了些，转过脸，朝着他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两人视线撞上，沈岑挺诡异地勾起嘴角，对她露出个笑。
　　在挑衅。
　　那意思很明确, 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誓要留住她。
　　窦瑶不明白他这忽然转变的态度是因为什么，不过也没打算费心琢磨, 更不打算反抗。无用的反抗只是在浪费力气。
　　视线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了数秒, 低下头继续摆弄还在修剪的花枝。
　　**
　　沈岑回来的比预期的早。
　　哑嫂该是提前就知道了他会早回来，早早的就在厨房忙活了。备好了晚餐没多久, 屋外就有了动静。
　　窦瑶跟往常一样，在他归家前就抱着猫坐在了餐桌边。
　　她第一次看清沈小康的时候挺惊讶，这猫就跟沈岑跟她形容的一样，就是块会动的黑煤球。
　　看着那块黑煤球挺熟练地扒着她的裙摆跳到了她身上，她试探着叫了声：“沈小康？”
　　那猫似听懂了她说的话, 立马抬起头看她。一双眼也是乌溜溜的，藏在黑色蓬松的皮毛下，不仔细看都分不太清哪里是它的眼睛。
　　窦瑶捧住猫的脸仔细看它。
　　——“猫的样子。”
　　——“黑色。”
　　——“短腿，长得像黑煤球。”
　　沈岑把这块黑煤球带给她那天，是这么形容它的。
　　不知怎的，脑海里浮起了他那天说的话。窦瑶抱着猫看了好一会儿，忍俊不禁。
　　沈岑进了屋，隔着餐桌盯着她看了一眼。
　　正逗弄怀中猫的窦瑶抬起头，撞上他不怎么友好的视线。怔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淡去。
　　他走到了她身后，弯下腰，手伸向了她。
　　窦瑶瞥见他朝自己伸来的手，下意识躲开。却见他的掌心径直按住了猫咪毛茸茸的脑袋，亲昵揉了揉。
　　是在跟猫打招呼。窦瑶松了口气。
　　他像是并没窥见她的异状，面无异色地去了厨房。吩咐哑嫂去休息，另起了油锅给她做蛋包饭。
　　厨房传来的声音很熟悉，就算窦瑶不跟过去看，都能猜到他在干什么。是近来他归家后必经的程序。
　　他很快折回了餐桌边，把手中餐盘推放到她面前。餐具习惯性摆至盘子右侧，码整齐，方便她拿取。
　　默不作声地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见她把手伸向了餐具，他的视线停在了她宽大袖口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了过来，低着眼替她把袖口挽起。
　　窦瑶看着他，一时忘了要将手抽回。想着他平时照顾她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副专注的表情？
　　愣神之际他松开了她，换了一只手，给她继续挽衣袖。
　　窦瑶慢半拍回了神，立马把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察觉自己反应好像有点过度了，掩饰着低下头躲开他望过来的视线。边挽衣袖，边与他解释：“我自己可以。”
　　沈岑扑空的手放到了桌上，拿起筷子，似讽般低笑了声：“眼睛好了，就不需要我了。是吗？”
　　他话中带刺，像是在故意找茬。
　　窦瑶不想跟他起正面冲突，没接话。挽好衣袖，默不作声地拿起餐具，低头进食。
　　沈岑盯着她看了会儿，舀了碗汤放到她手边：“真沉得住气。计划多久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像是知道点什么。窦瑶戳着饭粒的动作顿住，挺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你怎么……”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岑替她把后半句话说了：“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把手伸向她。
　　窦瑶没躲，看着他的手伸进了她的口袋，两指夹起一个微型窃.听器，在她眼前来回晃了两下。
　　这东西她见过，曾用来窃听过金皓骅和谭玉茗的那点秘密。
　　他都知道了！
　　“你是什么时候……”窦瑶意识到这样的东西他该是一早就放到她身上了。心猛地一跳，惊慌间手中的筷子没拿稳，掉到了地上：“你在防着我？”
　　沈岑低头看了眼掉到地上的筷子，丢开了手里的窃听器，反问她：“你不也对我留了后招吗？”
　　“不是答应了我，要永远留在我身边吗？”沈岑托腮看她，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问：“缓兵之计？骗我的？”
　　既已撕破脸，窦瑶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扭过脸摆脱了他的束缚，冷淡道：“你不是都清楚吗？还来问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