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回复过去,她揉了下酸疼的脖颈,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医务室外,薄幸月拿了根烟花棒,正欲点火。
脚步声由远向近地传来。
季云淮穿了身军装常服,帽檐压下,凛冽的眉峰微挑。
领带之上,喉头上下滚动,禁欲也勾人。
青雾缭绕,猩红的光在暗夜里不断跃动。
火苗蹿得燃起,仿佛两人的心跳也融入在此刻的氛围里。
季云淮音色冰凉,像是洒下的雪粒子:“过来。”
“做什么?”薄幸月同样不轻易服从,眉眼盈盈,等待着他开口。
发丝被风吹拂起,僵持了会儿,她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姑娘在跟他闹什么脾气。
猛然间,季云淮往前走了几步,他似乎拉住了她的肩膀。
不待多时,薄幸月踉跄了下,男人修长的指节握过她的肩胛骨,将人扶稳。
不经意的,她的唇瓣扫过他温热的耳廓,转瞬即逝。
“拿着。”他温声交待,低下脖颈,后颈的棘突明显。
薄幸月看着手中的烟花棒,下一秒,他用烟蒂凑过去,脸庞明暗交错,神色是难得一见的柔和。
火苗相触,烟花棒瞬间燃起,释放出漂亮璀璨的光芒。
她似乎也沉浸在这么好的氛围里,肆意挥舞着烟花棒。
那些烟花碎下来,很像北疆夜空中光芒万丈的星星。
“太好看了。”薄幸月感叹着,笑起来时,直接为这世界增添了一抹亮色。
季云淮的视线落在她嫣然一笑的脸庞,从唇齿间吐露克制的心声:“生日快乐。”
后面两个字像是惯性要脱口而出,可又硬生生又被压制回去。
看口型,想说的可能是“月亮”。
十八岁时,少年攒够积蓄,才给她买了条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项链。
二十四岁时,他也能为她点燃烟花棒,换一个笑颜。
待到烟花棒全然熄灭,薄幸月眯了下眼眸,喊道:
“季云淮——”
话声温柔,如同慢性的药剂,拉着人坠落沉沦。
后面的话没说完,不知道谁走过来了。
季云淮呼吸微屏,指尖瞬间堵上她的红唇。
只是微微贴着,却能感受到唇上不一般的柔软。
她贝齿微张,不留神时,磕上他修长的骨节间。
不一会儿就留了个齿痕。
“别咬。”他嗓音晦涩喑哑,燎原的火就此开始播种。
夜色昏沉,隐匿了他眼神里翻涌的情绪。
薄幸月并不会因此收敛半分,反倒是故意激他,愈发肆无忌惮:“队长,我已经咬了,怎么办?”
这话无疑会令他失控。
而且再不堵住,季云淮也不敢保证,自己在她面前能永远保持疏离淡漠。
男人的眸色蒙上一层月色的凉霜,让人看不透也捉摸不清。
有什么正在悄然破碎,又有什么正在重组复苏。
只有那一轮月亮始终高高在上,中空高悬。
倏然,她后颈一紧,力度稍大,很快被压制过去。
呼吸交织,两人之间是一个吻就可以触碰到的距离。
季云淮看着指尖的齿痕,仿佛置身于一场博弈,慢条斯理地问:“非要我这么弄你,嗯?”
第24章 24整个人被摁在门板上。【……
24念你入骨
——
有时候季云淮也会想, 是不是自己太让着薄幸月了,才会让她一次又一次越过底线,得寸进尺。
也只有在她面前, 他所有的准则才会轻而易举被击溃。
夜凉如水, 树叶哗哗作响,拓下阴影, 沉在他肩头。
纤细的指尖仍攥在他军衬上, 衣服布料被揉得有些发皱。
手电筒的光晃动,季云淮定睛打量,发现原来是巡逻的小战士。
薄幸月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了个严严实实,只能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小战士试探地喊了声:“季队?”
季云淮咔哒燃起打火机,装作在这儿抽烟的模样, 身形落拓又萧索。
他掀起眼皮, 目光很淡:“抽支烟,没什么事。”
小战士朝他敬了个军礼, 也没来得及仔细打量便去别处巡逻了。
两人方才的旖旎无声无息被中断。
薄幸月唇角上勾, 盈着几分弧度,垂睫去看两人一起的影子。
距离太近,很像是相拥着接吻。
但就像梦境往往与现实相反, 她眼神挑衅, 顺着男人威胁的言语,一字一顿地问:“季队不敢吗?”
季云淮抬手压下帽檐, 下颌轮廓凌厉分明。
他低沉的嗓音里压着几分清冷,似迎合,也似威胁,“早晚。”
这男人确实……挺绝的。
她脑海里又冒出少年十几岁的模样。
清瘦笔挺,黑眸沉沉, 现如今褪去青涩,男人线条硬朗,荷尔蒙爆棚。
只有这份骨子里的执拗与偏执未曾改变。
薄幸月不置可否,口吻足够张扬狡黠:“好啊,那我等着。”
随后,她捏着燃尽的烟花棒,认真地思索了下,“还有,谢谢了,我说的是……今晚的生日礼物。”
这话薄幸月没跟他耍心眼,而是真心实意这么想。
十五岁那年,母亲患病去世。
薄耀舟续弦后,她每一年的生日总觉得过得不完整。
就像在心里空出一个角落,没有任何阳光能照耀得进去。
即使今天薄耀舟给她发了生日祝福的短信,她也会不自觉地去想——
那些个在国外的日日夜夜,是薄初陪伴在他的身边。
而在薄初生日时,薄耀舟同样会大张旗鼓地替她操办,乃至于某些媒体挖出的薄家千金的边角料全是跟薄初有关。
大肆铺张的新闻中,薄初站在聚光灯下,殊不知自己是在鸠占鹊巢。
这世界上最怕的就是亏欠,因为没人知道需要跨越多久的时间才能去弥补。
而她的选择是不原谅,说起来坦荡又理性。
躺在床上时,薄幸月看了眼手机的时钟,零点一过,她不免去想,二十四岁的第一天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
没有大办特办的party,没有要好的朋友在陪,可是却跟前男友千丝万缕地牵扯到了一起。
于她而言,反倒不算一件坏事儿。
像是越过了时间,将年少的梦做到结尾。
……
后面几天薄幸月依旧在医务室干着轻松活,时不时跟季云淮擦肩而过,看着他们在操场训练,挥汗如雨。
这几天,厉向泽又主动把人叫到办公室去。
盛启洲一听,都有心理阴影了,晃着季云淮的胳膊问,“老爷子不会又要来棒打鸳鸯吧?”
说着,他眉眼耷拉下来,还真是操碎了心。
“想什么呢。”
季云淮踹过去一脚,倒不是实打实的力道,单纯打消他的顾虑。
按照厉向泽的想法,老爷子是巴不得他今天就结婚,明天就生孩子。
说是规劝,后面直接改让他请喝喜酒了。
说起来,“军中阎王”的原则性也不过如此。
季云淮迈着步子上楼,到办公室后敬了个军礼,手指贴进裤侧,“厉处,您找我?”
厉向泽靠在椅背上,递过去一摞资料,神情严肃:“这回找你是正事儿。”
季云淮仔仔细细翻看完,对其中的风险性大概在心里有了个数。
“前几年落网的走私贩毒团伙案,根据军方掌握的最新消息,怀疑他们还有勾结势力。”厉向泽喝了口茶水润嗓子,指尖搭在桌面,不怒自威,“等时机成熟后,我再通知你执行。”
“是,保证完成任务。”他的眼眸黑如岩石,始终坚定不移。
……
结束了一天的值班,薄幸月返回住处,想着先舒舒服服冲个澡。
倏地,房间外的走廊灯有什么声音正在鸣响。
淋浴间的水流哗啦啦地冲下,可萦绕在耳边的却是比水流声更大的警报声。
薄幸月愣怔一瞬,很快关掉花洒。
她拧着发尾的水,内里裹着浴巾,外罩了件大衣,趿着毛绒拖鞋匆匆出门。
警报声不绝于耳,似是平地一声惊雷,将人残存的一点困意震得化为乌有。
所有人奔下楼梯,如同黑夜里翻滚的浪潮。
出门在外,她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心脏重重一跳的同时,又按捺住下意识的紧张。
想着万一有个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得要看看有没有人受伤,是否需要接受治疗等。
北疆昼夜温差大。
而她刚洗完澡,水渍都没来得及擦干,只能说太冷了。
凉意打着转儿地钻入肺腑、心腔。
薄幸月冻得牙关打颤,瑟缩着,不自觉笼紧了身上的大衣。
尽管如此,罩不住露出在外的那一截白皙的小腿。
不多时,戚嘉禾和几个男医生也下来了,众人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戚嘉禾可能是睡下了又被警报闹起来,好歹裹了个棉袄,此刻正把手揣进袖子里取暖。
在吕司如回江城后,两人打得照面就少了。
薄幸月显然是一个不喜欢给别人施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