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在一起。
祁深洲看她高兴,“那要不要想想取什么名字,‘夜色’本市有一家了。”
“啊,不能用‘夜色’了?”
*
Swindlers’开业当天,程伊正在打包行李,准备搬家。她的新房拿房要等一年,祁深洲让她搬去他那里,她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她的行李非常多,因为有时候需要拍照,很多东西都是预备物品,丢不得又用不到,得空一间房专门放置,再加个衣帽间,他的房子厅大房间小,不是她的理想居室。
于是他们又开始租房子。
祁深洲到底是行动派,一边张罗酒吧的事情,一边就把房子的事情搞定了。她也不能落后,哼哧哼哧打包行李。
酒吧开业当天,祁深洲上午去老程的水果店取水果。实际活动承包给了别人,但水果还是得从老程这里拿,给他点参与感。
待祁深洲找的小货车开到好汉水果店,老程站在高高的纸箱旁啃苹果。见着祁深洲,不再如那晚三人进餐时摆姿态,知道他忙碌,也速战速决,强调了一下双方家长见面的事情,“证都领了,怎么可以不见家长呢!”他觉得这两个小孩做事情欠考虑,关系再不如何,也要见一面的。程伊和他都没妈,总要有长辈式的主心骨。
祁深洲应声。“好,叔叔,等我过几天回去跟他说一声。”
老程听他那声叔叔也是难受,老沙嗓子重咳两声,“行吧,你安排一下。他实在忙的话,我店可以关两天,我们去B城吃顿饭,这个饭总是要吃的。”
*
程伊由箱子角落拣出条低调的黑裙子,勉强为今晚的开业活动造势。这条裙子意义很特别,是当年去B城见梅西时穿的,虽然那年她坐在观众席,隔得有点远,但祁深洲听后特别要求她今晚得穿。男人真变态。
白梦轩说,开业没人看你,都是一帮蹭活动的小年轻,请来的网红们各种设备忙着拍照、直播,你别被挤没了就好。
程伊也知道自己去连个摆设都算不上,所以决定穿这条裙子。
她看了眼时间,打电话问祁深洲:“水果拿到了吗?”
“嗯。”今天很忙,本不需要他亲自来拿水果,但毕竟是老程准备的水果,他还是得亲自来取,“我们去参加翟洋婚礼的时候,去见趟我爸吧。”
“好啊!”程伊问,“你跟他联系了吗?”
他有些回避这个话题,“没,到时候直接去公司找他就行了。”
程伊无语,“你是又想直接把结婚证拿到他面前,吓老人一跳?”
他们领证很突然,领完两个人自己都懵了,程伊赶紧回家,把为老程和小姨冷战的事情全然抛诸脑后,老老实实交待自己嫁做人妇。
老程在他们拿出结婚证之前,都以为他们只是在公开关系,看到结婚证差点脑溢血,立马收敛对祁深洲那副吹鼻子瞪眼的模样,筷子一搁,问他接下来的计划。
当然,祁深洲的父亲肯定比老程要好对付。老子对儿子有愧,儿子对老子有恨,婚事只是交待一声。通话间隙,程伊收到老程微信,提醒她不能和祁深洲一样不懂事,她得是桥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程和小姨是装死,祁深洲与父亲是僵滞,而她面对这些无解居然没有不耐烦,心头热闹地感受到家庭复杂又微妙的温暖,【知道!】
生活的繁冗谁都不能幸免,但在抱怨中解决还是积极中解决,个中态度选择才是影响你生活的根本。
祁深洲也闷声说了声知道,迅速转移话题,“我还有两个路口到,准备好了吗?”
程伊合上电脑,又对着镜子确认了一遍,“好了。”
即将要挂断的关口,程伊叫住他,“喂,你不上来吗?”
“上来干嘛?”他奇怪,“你直接下来。”
“啊!以前看世界杯前你都要来一发的!”程伊烦死他,现在一本正经的,一点都不刺激了!
祁深洲拿她的话堵她,“是你说不要老是做做做,我是听你的。”他在帐篷那夜开始禁欲,一禁两个月,禁得程伊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拿起包,不耐烦地要挂掉,走到门边一边穿鞋一边啐骂,走到玉鼎花园门口,低头打了盘王者,没见祁深洲的车,正要拨电话,那边电话就来了,“你人呢!”
“我在门口等你啊。”程伊左右张望,车辆东来西往,始终没见着他。
“我在床上。”他搬水果一身脏,进屋见电脑在桌上,说了句自己先去洗个澡,洗完出来四处找她行事,却不见人影。
程伊扭头,高跟鞋太耽误她行动了,脚尖一掂,弯腰拾起鞋赤脚狂奔,“你大爷!下次不许给我惊喜!”
【尾声】
翟洋的婚礼非常庸俗,他原本是个超级浪漫的人,给王清珏整过很多程伊羡慕不及的惊喜,结果轮到自己的终身大事,模板得很,LED屏幕上循环婚纱照,司仪没有更新的祝词反复诵读。程伊属于婚礼泪失禁体质,尽管心头为新娘不平,还是哭得稀里哗啦。
翟洋见着祁深洲一拳头锤上他肩头,骂他臭小子,没看错你,果然沉得住气。
本来祁深洲是他的伴郎,结果他先领了证,属于已婚,于是只能换人,翟洋为此不爽,非要罚酒。
程伊怕祁深洲喝失控,手会麻,在旁边跳脚帮喝,引得老同学们更加肆无忌惮欺负他们。
祁深洲怕她喝多了哭闹,她怕祁深洲喝多了伤身,于是一来一去,肉麻死一堆人。
次日酒醒,程伊枕在祁深洲手上,问他手难受吗?
他说捏了捏,说没事。
程伊感叹,“昨天好开心啊,我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多同学了,在B城真好。我们办酒的时候估计都没有那么开心。”
“胡说。我们结婚会更开心。”
“你就自己骗自己吧,你和我的交际圈都不在这里,根本召集不到这么多老同学,也就蹭蹭翟洋热度。”
然后他们就这样躺在老别墅的旧床上,四□□缠于阳光定格的四分之一窗棂下,伴随着嘎吱嘎吱声,浪费了一整天,细数自己能请到的同学。因着中间有一段漫长的分手期,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真是甜蜜的烦恼。
很巧的是,翟洋婚礼,王清珏在B城参加青年女性飞翔公益活动,作为最年轻的召集人之一,她风头无两。网上之前尚有少量的S市电视台丑闻渐渐无从搜索。
当王清珏问程伊要不要在B城聚一聚时,程伊欣然前往,出门前她对祁深洲如是说,“现在我们都是靠运数赏饭吃的人,没有稳定收入,得多稳当几个朋友的。”
这一点改不掉,她骨子里是个悲观主义者。
当然,好在有老天赏的幸运饭。
程伊约王清珏在B城大学西门街的酒吧。
夜色酒吧早已易主改名,当年的服务生黄毛成了老板,宽腰带大金链,时尚花臂手上纹。他不记得程伊了,但还记得祁深洲,他问他从美国回来了吗?
程伊点头,扬了扬戒指,“我们结婚了!”她想告诉每个见证过他们故事的人。
黄毛兴奋地吹了记口哨,“叫他来,我请你们喝酒!”
程伊笑说,他也开酒吧了,不愁酒,黄毛吵着要去S市喝酒。
王清珏正在看酒单,听她说结婚,动作微顿,低笑出声来,“感觉我们这个年纪,恋爱就奔着结婚了。”
“我和祁深洲不一样!”程伊很认真。她以前和谁恋爱都不会想到结婚,甚至悲观过,也许有一天结婚也就图个耳根清净的目的。
王清珏点头,“你们当然不一样。”她点了杯爱尔兰咖啡,见程伊表情认真,挤挤唇角,“等你们结婚,我要把剪掉的视频给你做婚礼素材。我以前也觉得你们就是普通的校园恋人,没往多深处去想。但剪视频的时候,看祁深洲提起以前感情的眼神,还是觉得……”
王清珏讲到一半停住了,抿了口酒,轮到程伊眼巴巴等着,数她喝酒的秒数,为着后半句。
王清珏故意慢吞吞,余光扫见程伊清丽的面容可可爱爱,腮帮子一鼓一鼓,噗嗤笑出声来,“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受欢迎了。”
“我哪有受欢迎。”在她看来,王清珏夸她,实在有点讽刺。
“有啊,你很有主人公效应。”常是话题中心,明明看上去无甚锋芒,却因着讨喜莫名受欢迎。“你看,我们聊天也会不自觉围着你。你和吴蔚在一起,也聊的是你多一些吧。”
程伊语塞,打哈哈,“那就说你吧。”
“我没啥好说的,”王清珏终于开口问了,“不如说说翟洋的婚礼如何吧,你不是来参加婚礼的吗。”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
“问我为什么一直不答应翟洋?”
程伊点头。她非常好奇,以前同王清珏没有如朋友一样的对话心态,所以强憋住对对方的好奇。
酒吧的嘈杂在王清珏耳边静止。“我也不知道。”她沉默了好久,一口饮尽杯中琼浆,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发,“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那就……”她扯扯唇角,释出无奈的笑,“往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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