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伊澜丢出两字,“全部。”
谢公子的声线波澜不惊,“我桌上只有生物,别的还没收回来。”
“那我就先抄生物。”白小姐麻溜卷走了谢公子的生物试卷。
梵声套上耳机,继续发奋图强。
白伊澜麻溜抄完,搁下笔,往椅背上重重一靠,呼出一口浊气,“终于写完了,手都酸了。”
梵声一本正经地纠正闺蜜:“注意用词,是抄完了。”
白伊澜:“……”
白小姐摆摆手,全然不在意,“不重要。”
打小都是混日子,抄作业抄到大,这都是小事。
倒是梵声突然转性,开始发奋图强,着实让她有些不习惯。
不过也可以理解,天之骄女一朝跌落泥里,六亲无靠,除了靠自己还能靠谁呢!
白伊澜捅捅梵声的胳膊,小声说:“今晚六点在世茂大厦有许暮笙的粉丝见面会,声声你陪我一起去看呗?”
十年前还没有出现“饭圈”这个词。但是任何年代都不乏追星的年轻人。白伊澜就是彻头彻尾的追星女孩,本命是时下刚火起来的许暮笙。
“不去。”梵声果断拒绝:“别耽误本姑娘发奋图强。”
“切!”白伊澜瘪瘪嘴,“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
她安静一瞬,又八卦兮兮地问:“你和谢予安的婚约退掉了吗?”
“没呢!”梵声没好气地说:“要等谢爷爷回来。”
白伊澜脱口而出:“等谢爷爷回来多半没戏了。”
“也不是不可能吧!只要我好好跟谢爷爷说,他应该还是会同意的。”
白伊澜:“就算谢爷爷同意,谢予安也不会同意的。”
梵声不解,“关谢予安什么事?”
“你俩的婚约,谢予安是男主角,你说关他什么事?”
“两家长辈早年定的,又没经过我俩同意,我俩又不认。”
白伊澜忍不住想:你是不认,可人谢予安认的呀!
“青梅竹马,还有婚约,简直就是小言里的男女主呀!”白伊澜眉眼弯弯,眯成两道缝,“你俩配一脸,还退什么婚呀!再过个几年直接结婚得了。”
梵声:“……”
“我又不喜欢他,结什么婚?”梵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人谢予安也看不上我呀!”
白小姐不禁仰天长叹,闻梵声啊闻梵声,说你傻你还不信!
全天下的人都看得出来谢予安喜欢闻梵声,就闻梵声本人不知道!
——
开学第一天,全校学生都不上晚自习。
最后一节化学课,铃声一响,清瘦的化学老师收起课本,善解人意地说:“知道你们着急回家,今天不拖堂,下课!”
“老师万岁!”学生们拍案而起,顿时做鸟兽散。
梵声坐在座位上慢吞吞地收拾书包。
白伊澜背上书包,匆匆扔下话:“声声,值日就交给你了哈!我先走了!”
她点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没过一会儿教室就空了。
梵声往左后方扫了一眼,发现谢予安还没走,抱着个游戏机玩得正起劲。
同样是校服,穿在他身上却莫名多了几分狂放不羁的味道。生了张迷倒众生的脸,哪怕披块破布在身上也是养眼的。校草果然是校草,颜值太扛打了。
她扬声问:“你怎么不回去?”
少年视线专注,施施然扔出两个字,“等你。”
闻梵声:“……”
“等我干嘛?”
“爷爷今天从青陵回来了,喊你到我家吃晚饭。”
闻梵声:“……”
谢爷爷总算从青陵回来了。这就意味着这桩悬而未决的婚约事件在今晚终于要有决断了。
虽然知道退婚的希望不大,可她心里还是隐隐期待能有好结果。
梵声赶紧掏出手机给妹妹发了条短信,让她自己解决晚饭,不用等她回家。
学校不允许学生用手机,可大家伙还是会顶风作案。避开老师,不被抓到就相安无事。一旦被抓到,那可就惨了。不止没收手机,搞不好还会请家长。梵声以前就被抓过两次。现在更加小心谨慎,上课期间根本不敢拿出来。
再者眼下要认真学习了,也没那个心思在课堂上玩手机。
给妹妹发完信息,梵声拿起黑板擦擦黑板。
化学老师留下了满满一黑板的板书,全是密密麻麻的化学公式。
仔仔细细擦完,她又立马去扫地。
转头发现谢予安已经不玩游戏了,而是拿着扫帚在替梵声打扫第一组。
他人高马大的,拿着小小一把扫帚像是在拿着小孩的玩具,莫名多了几分滑稽。
他半低着头,从梵声的角度看过去,她只能看到一个清隽的侧脸,下颌线紧致流畅,纤毫毕现。
这人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精致,挑不出半点瑕疵。
他做事一贯专注,一板一眼,不受打扰。
天将晚未晚,夕阳的余晖穿透玻璃窗,悉数泄入教室,一线线光柱里有无数细小的尘埃悬浮。
少年整个人被光晕笼罩,眉目如画,沉静又温和。
这不是谢予安第一次替梵声扫地,以前白伊澜那家伙就经常开溜,留她一个人值日。谢予安每次都会主动留下来替她分担。
梵声却是第一次注意到他扫地的样子。难怪有那么多女生迷恋他,就他这副好皮囊,随便做什么落在他人眼里都能格外赏心悦目。
两人分工明确,一人扫了两组。谢予安最后再把垃圾倒了,大功告成。
一前一后走出校门。
从高三楼走到1号门,一两百米。两人却走得很慢。
算了下,自从梵声父母出事,这两人放学就各走各的了,一直没凑到一起。以前两人时常厮混,她隔三差五就要去谢家蹭饭。
周围目光交织,几个女生站在角落里交头接耳,都是冲着谢予安来的。
连带着梵声都受到了关注。
她早已习惯,内心全无波澜。
心无旁骛走路,视线漫无目的四处打转,最终落在谢予安的鞋子上。
他今天穿了一双白色板鞋,纤尘不染,干净地几乎变态。一点都不像是男孩子的鞋子。
他所有的鞋子都是白色的,一样的牌子,款式也差不多。单调得近乎偏执。
他的喜好从一而终,从未更改。
“月底一模,有把握吗?”耳畔骤然响起少年清爽干净的声线,撞破沉静。
第10章 第10根绳索
月底一模,六校联考,算是高三党比较重要的一次考试。接下去会有二模,三模,基本上一个月一次大联考,一直持续要高三。
学校非常重视这次一模,毕竟六校联考,关乎学校的声誉。今天一天班主任老吴就念叨好几次了。
高三下学期,各班的气氛已经非常紧张了,人人都紧绷着一根弦,一刻都不敢松懈。
闻梵声如今的感受就像是被人强行摁了发条,麻木被动地转了起来。明明知晓这是一把逆风局,可还是要拼尽全力,坚持下去。她每晚都学到半夜一两点,刻苦是刻苦的,至于效率嘛真心不怎么样。
对于她这个学渣来说,一模她能有什么把握呢?还不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嘛!
“我的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随缘呗!”梵声抠着书包带子,半低着头,侧颜姣好,漫无目的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最后一百多天,冲刺一下还来得及。”
谢予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见小石子划起一道弧线,一瞬间抛了好远好远。
只要她在眼前,他的目光就永远尾随而至。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就是闻梵声身后的一道影子,亦步亦趋,从不曾缺席。
只是走路的那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回头看看他?
校门口各色小吃摊已经支起帐篷,蒸炸烤煮,噼啪绽响,各种浓郁的馨香揉进空气里,交织不休。
一件件蓝白校服穿梭其间,一张张稚嫩青涩的面孔,看似独立,看似独当一面,可又无比脆弱,风一吹就倒。
十七八岁的年纪,介于幼稚和成熟之间,矛盾综合体。
谢家的司机已经在校门外候着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蓄着一头乌黑的短发,神色严肃。
谢东明常换司机,今天这个是生面孔,梵声没见过。
她是先认出了谢家的车,这才注意到车旁站着的这个年轻人。
梵声悄咪咪地问谢予安:“这人新来的?”
“嗯。”少年音色寡淡,“这是吴起,我爸给我新找的司机,专门负责接送我上下学。”
“他看着很年轻啊,没三十吧?”比起谢家以往那些司机大叔,这人年轻太多了。
谢予安:“就比咱们大三岁。”
大三岁,那也就是二十一岁。二十一岁正是读书的年纪,而有些人却已经早早就步入了社会,为了生存奔波。
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此行山高路远,每个人脚下都有一条路,每条路都是截然不同的。崎岖也好,平坦也罢,本质都是为了活着。
见到两人出来,司机主动拉开车门。
谢予安却说:“我去买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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