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明白？”
贺行有些无奈地点了下她的鼻尖, 然后一手揽着她的细腰，倾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 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笔记本递给她。
“打开看看, 你就知道了。”
关初的目光落在面前纸页有些泛黄的本子上，没有伸手去接，更没有打开的欲望。
她目光淡淡地盯着贺行好以整暇的神情，一颗心突然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怎么了，不是很在意我的心里有没有别人？这是我上大学时几乎随身带的速写本, 上面画的全是她的肖像, 你不想看看？”
看到她有些纠结的表情，贺行的心情突然变得有点明朗起来。
“你现在还很怀念她吗？”
就连当年的速写本都留着, 可见感情应该很深了。
贺行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把本子直接放在她的手掌上，并稍稍扬着下巴，用眼神无声地示意她。
“算了算了, 你还是收起来吧。”
关初最终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用力地推开贺行的手，扭过头去, 不去看他脸上略微刺眼的笑容。
“我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再说，谁还没有个初恋，毕竟见证了某一段时光，只要你别婚内出轨就可以了。”
贺行原本也只是想逗逗她, 但是听到她提到初恋，脸上的笑容倏忽间冷淡下来，脸色阴沉。
“………”
看到面前男人的表情猝然变得冰冷下来，关初这才惊觉自己失言。
不过心里有股郁气横冲直撞，关初的小脾气也被勾了起来，她毫无畏惧地与贺行暗沉的眼眸直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委屈又无辜。
只稍微对视一眼，贺行心里的那点不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关关，你看一眼，保证不会让你不高兴的。”
“不要。”
关初任性地甩甩头发，推开他的手，倏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还差点碰翻了摆在办公桌上的餐盘。
还没走出一步，细白的手腕又被人扣住，稍一用力，关初又跌坐回贺行的怀里。
“你放开我。”
关初不想再跟他探讨初恋的话题，此刻她就像一只胆小的蜗牛，刚探出身子享受着全新的生活，可是遇到一丁点风吹草动，又迅速地缩回到硬壳里。
“你就看一眼，听话。”
怀里的女人不安分地坐在他的腿上扭来扭去，贺行别无他法，只好伸出长臂圈禁住她，线条英朗分明的下颌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
关初扭过头去，铁了心地不想看，贺行便直接拿着笔记本摊开，放到她的面前。
就这样躲来躲去，最后无奈之下，关初转身，扯着他的衣襟，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似乎是她主动凑过来的动作愉悦了贺行，他修长分明的手指轻轻穿过她柔软的发丝，脸上明晃晃地挂着灿烂的笑意。
“都说了只有你了，就看一眼。”
干净润白的手心爱怜地摸摸她的脸颊，贺行的目光宠溺又温柔。
关初靠在他胸口的身躯一顿，半信半疑地转过脸来，眯着眼睛瞄了一眼，待看清笔记本上画的肖像时，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这上面画的都是些什么呀？
“你的初恋是奥特曼吗？”
这棱角分明的线条勾勒出的是什么鬼？
关初的嘴角抽搐着，从她闪烁着细碎光芒的眸子里读出了满满的嫌弃。
“现在开心了？”
贺行没好气地用手背蹭蹭她的脸颊，然后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低头在她的唇角亲了一下。
她脸上的笑容明艳灿烂，一改刚才抗拒的态度，开心地抢过他手里的速写本，一页页地认真翻看。
“贺行，你的画工超级烂诶，你确定你画的是人吗？”
那么丑，有点像怪兽。
“再这么笑话我的话，我可要惩罚你了？”
唇角弯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贺行的语气带着几分威胁，但关初此时心里乐开了花，一点都不惧怕面前这个眼底的笑意还没完全收拢的男人。
她微微转身，纤细的手臂轻轻搭着他的双肩，在他饶有兴味的目光中，红唇弯了弯，贴近他的侧脸，吧唧亲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看手里的画。
“诶，这一张的背景有点熟悉，这是不是在昌市？”
虽然城市的格局大同小异，但这幅画上他画出的地方却是几年前昌市的地标性建筑。
后面的画渐渐有了轮廓，关初越看心越怦怦跳的厉害。
“这是………”
看着她目光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疑惑，贺行失笑着，抬起手指敲了下她的额头。
“把我刚才的话当耳旁风了？”
他说过从来都只有她，画上的人物那么明显，难道她还不明白？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却没想到你会别扭这么久。”
“谁让你不早说的？”
关初佯装生气地对他皱皱鼻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面对着他，举起了手里的画册。
“你之前去过昌市？”
画上的背景像是很多年前的样子，后来城市发展规划，有很多地方都已经拆除了。
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贺行的神色变得柔和而平静。
“高三那年翘课，去过一次。”
那时临近高考，家里已经帮他联系好了国外的学校，但贺行当时不想出国，就跟家里人吵了几句，翘了下午的两节课，平复不满的情绪。
他随便上了一辆公共汽车，漫无目的地随着车走，等到终点下车的时候，发现是到了昌市。
他站在不算繁华的街头，看着城市中的车辆来来往往，突然间也是觉得迷茫。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身形纤瘦的小姑娘，穿着深蓝色的校服从医院里出来。
当时他的想法是，一个女孩子独自去医院也真是勇敢，但是当目光追逐着她上了公交车以后，他惊讶地发现那个女孩坐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上，一个人偷偷地在抹眼泪。
贺行记得自己当时应该是笑了，就连堵在心头的那股阴霾也一扫而空。
而当时那个女孩的侧影却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脑海中。
“所以你就远远地看了我一眼就喜欢我了？”
而且还是在那么久之前？
哪怕已经得到了他的亲口承认，关初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他是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啊，之前关初还在吃醋，觉得能被他喜欢的人肯定会觉得特别幸福，而现在那个幸福的人就是自己，怎能让她不感觉到欣喜？
贺行轻轻地嗯了一声，猛然将她拉入怀中，缓缓地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她的存在。
其实贺行最开心的事便是自己在进入云大之后，能够再遇见她，同时他遗憾的却是自己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的守护，而她看不见他的喜欢。
于是他只能远远地旁观，看着她对着别人笑，看着她每天在他们的宿舍楼下，等另一个人，看着他们虽然打工辛苦，却仍然坚守自己小小的幸福。
他承认自己心生嫉妒，却又不敢靠近，每天像个偷窥者一样，探听关于她的一切消息。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了易景晨与别人的亲近，尽管知道他们没什么，但他还是卑鄙地在学校论坛散播谣言。
终于他等到了她与易景晨的分手，就在他满心欢喜地想要跟她表白的时候，他却听她的舍友说她意志消沉。
她真的就那么喜欢易景晨？
贺行心中涩然，有那么一瞬间，直觉是自己做错了。
于是他放缓了靠近她的脚步，只能远远地陪伴守护。
“关关，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好，你会不会对我心生讨厌？”
贺行知道自己在靠近她的这条道路上，走的艰辛与跌跌撞撞，但他不后悔，他最怕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喜欢别人，而自己无能为力。
那种空虚的，不甘心的痛楚，会把他一点一点地彻底逼疯。
贺行清隽的眉眼缓缓垂下，掩盖住眸底深处流露出来的志在必得的执拗。
关初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小幅度地歪着头想了想说：“只要不是对婚姻不忠，我觉得我应该都能接受。”
“那我们说好了，如果你哪天生气，打我骂我都行，哪怕不理我也可以，但就是不能和我离婚。”
只要不离婚，她就还是他的妻子，他有信心并且有能力，让她爱上他。
关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没有，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够了。”
贺行舒展着眉梢，开心地笑，温润的双唇重重地贴在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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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哒哒哒地走过去，关初靠在贺行的肩膀上，半眯着眼睛，温雅的小脸红扑扑的，像是一颗熟透的苹果，等待采撷。
“饭菜都凉了，要不然我去厨房帮你热热？”
手臂有气无力地抬了一下，随即被男人的大手握住，动作亲密地贴着她的手腕缓缓摩挲。
“不用，我不太饿。”
贺行微微低头，薄唇忍不住地贴近她的耳边轻磨。
“关关，我刚才都对你表白了，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