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免忙活着搬花,从阳台回来,拍拍手上的土介绍:“我女朋友姜鹿,我舍友,你就叫他小李。”
这才算正式认识了,我顺嘴说了句:“跟你同姓啊。”
小李反应不过来:“他不是姓周么?”
李免笑了,想了想拍拍他肩膀:“本家,我叫李免。”
——
两个人换床单,面对面一抬胳膊,干净的蓝色腾空而起。李免忽然松开手过来吻我,床单落下来罩在头上,胡乱往后退,直接靠到简易衣柜上。
重心不稳,顺势往衣柜里头倒,被他捞住腰。床单洗过,晒过,混合着洗衣粉和阳光的味儿,很好闻,但越发让人无法呼吸。
李免一手扶着我后脑勺把吻加深,一手去扯身上的床单,也不知道碰着什么了,哗啦一声。
随后屋外也传来动静,小李在清嗓子。我脸涨得通红,半天才把床单扯掉,头发静电得乱七八糟,往门口瞥去。
那个门关不紧,总是有道缝,根本不隔音。
李免把床单一扔,搬了把椅子就要去挡门,这时候听见小李说:“那个,你们有需要我可以出去抽根烟。”
“没那么快。”他顺口回。
我脑一热,窘得人傻了,小李也半天没动静,过会儿听他说:“靠,你们就欺负人吧,我去实验室了。”
李免乐出声来,追了出去。隔着墙,两个人对话听得清楚。
“你去做什么?”
“雷电冲击。”
“不好做,你等我明天一起弄吧。”
“用不着,左右都是受刺激。”
两个男生笑骂几句,关门的声音传来。我留心听着李免的脚步,看见他出现在门口,揶揄:“你现在脸皮越来越厚了。”
“彼此彼此。”他走过来,挑眉道,“这几天单位都在传我接受了日报采访,他们说院长都没被采访呢。”
“哈哈哈哈。”我仰脸往床上一坐,说,“我不认识你们院长,不敢采访他。”
“啧,姜鹿,你学这个就是为了捧我是不是?”
李免俯下身来,捉住我的手按在床上,一脸认真:“你以前在广播站,让我全校出名,现在报社实个习,我又出名了,我很怀疑你学新闻的动机。”
什么歪理,我乐得喘不上气,被推着往后倒去。
——
后来想起李免这句话总忍不住笑,顺着回忆又牵出小学竞选的事。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
还不是因为他一句话,改成了“成为一名大队委员。”
大人们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最近也常觉得很多事早早就埋下伏笔,我坐在公交车上边想边感慨,差点过了站。
到了报社,看见肖敬的工位旁站着个女孩子,白白瘦瘦的,扎马尾。人事介绍,这是新来的实习生。
“我已经带一个实习生了。”他分心拒绝,目光牢牢锁在电脑屏幕。
人事好说歹说,肖敬油盐不进。我在边上尴尬地用手指敲隔板,跟那个女生搭话:“你大几啦?”
“大二。”
“才大二就来实习啦?”
“嗯,我是学校记者站的。”
“社会新闻不好跑,”我不自觉拿起肖敬的腔调,“很难坚持下去的。”
“我就想跑社会新闻。”她说,眼睛特别亮。
我没话可说,只好点点头,看那边还在打太极。等了半晌,肖敬妥协了:“新来的实习生,你就跟着姜鹿。”
“啊?”被点名的我懵了。
“你都要研二了,带个大二的学生有什么问题?你们先搞个选题吧。”肖敬抬眼,“你叫什么?”
“陈燃。”
——
我俩研究了好些天,几个选题都被肖敬否了,越来越沮丧。敏感的不让碰,负面的看背景,正面的没力度,中午在食堂吃饭,边吃边骂肖敬。
她很受挫,觉得现实和书里讲的不一样,一直念叨新闻价值,念叨专业主义,想去找肖敬辩论,被我拦住了。
结果半夜,这孩子又回血了似的,给我打电话:“我发现这单位大楼灯火辉煌的,到处是灯柱,太亮了晃得像白天。现在都倡导节能环保,这个太浪费资源了,而且是光污染。”
“什么单位?”
“机关单位吧。”她语气里带着兴奋,“他们更应该带头,你说这个选题行不行?”
我有点拿不准主意,犹豫地从床上坐起身,压着嗓子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就在这门口啊,等半天了,我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整夜不灭。”她吸吸鼻子,好像站在风里。
“你……你先回学校吧,多危险啊。”
“没事,这对面有家 24 小时麦当劳。”
挂了电话,怎么也睡不着了。我爬下床,悄悄拉开窗帘,看对面宿舍楼暗着,再抬头,几颗星星忽隐忽现。
城市亮如白昼,让星空黯淡难现。
一拍大腿,胡乱穿上衣服,拿着照相机就溜出了门。
——
我俩鬼鬼祟祟蹲在人家单位对面,拿相机拍照。
“学姐,你说这个选题能通过吗?”她手揣着兜,问我。
“说不准,先拍了再说。”
“我看过肖老师的报道,他关注留守儿童,帮农民工讨薪,为什么对我们限制这么多?”
“怕咱们应付不了吧。”
陈燃默默点头,许是蹲的时间太久,站起来活动双脚。我俩回到麦当劳,喝咖啡提神,被对面灯光晃着倒难以合眼,撑着下巴从议程设置聊到拟态环境,直到天亮。
那个选题后来通过了,但照片重拍,变成组图中的一张,并隐去了相关信息,过审时没再细究。事后有领导找过肖敬,谈话细节我们俩无从得知。
不论如何,消息见报的第二天,灯就暗了。夜幕降临,我和陈燃坐在麦当劳,举着可乐碰了碰杯。
??045 没有理想的人也伤心
大约是一年前,年关将近,我微博刷到了女研究生自杀未遂的报道,撰稿人是陈燃。当时热度蹭蹭往上涨,舆情势不可挡,我太过震惊,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屏幕,以至于完全没听见李免讲话。
“嘶。”直到被拍了下脑门,“看什么呢?”
“啊?”
“手挪一下,帮忙能不能专心点。”
“哦哦哦,”这才收回挡着的手,看他把春联贴好,退开一步问我,“有没有歪啊?”
“特别正,真厉害。”
李免哼了一声,对这种不走心的吹捧还是挺受用。他弯腰去捡门口散落的双面胶条,顺口问道:“手机上看见什么了?”
“网上爆出个新闻,有学生被导师逼得自杀了,还好人救回来了。”
“怎么总有这种事,”他边开门边搭话,“这新闻能发出来也是不容易。”
我跟着进了屋,往沙发上一瘫,若有所思:“这个记者我认识,当初一起在报社实习,我们都是肖敬带的。”
“是么?”李免回忆状,“我记得你实习完就打消当记者的念头了啊,人家正相反?”
“嗯……”我撇撇嘴,故作玄虚,“这就是命运。”
“你当时是闯祸了吧?我记得。”
“一起闯的。”
不是给自己找借口,当年确实和陈燃一起闯了祸,也把我们引向了不同的职业选择。
“那件事之后我不想当记者了,她反而坚定走这条路,是因为我们性格不一样。她本质是个乐观主义者,我本质悲观。”
李免斜靠在桌角吃牛轧糖,揶揄:“你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没看出悲观。”
“那你就是没触及到我精神实质。”
他一愣,噗嗤笑出声,糖差点掉出来,咬在齿间含糊道:“那你本事够大的,藏了 20 多年。”
我正有感而发,难得带点深度,懒得理他打岔,继续讲:“当看到一些阴暗面的时候,人本能都会想逃的,但回过神去思考,会得出不一样的答案。乐观的人努力让事情变好,哪怕能力有限,悲观的人觉得这里好多苦难,需要另辟蹊径。”
李免沉默半晌,顺手扔过来一颗糖,随意说:“另辟蹊径也是为了让事情变好,鲁迅不是弃医从文吗,你是弃记从影,是不是姜经理?”
“什么啊……”毕业后进院线工作近 5 年,还算顺利。我被他逗乐了,把糖塞口里,讪讪回道,“升职还没准呢,别这么喊我。”
“没想到我娶了个女强人,何德何能。”他摇头道。
“哎你够了啊!”话是这么说,其实嘴角都咧到耳边去了,真是和李免一个德行。
笑完闹完,我安静下来,想起肖敬当时的评价。他说我是现实主义,陈燃是理想主义,可能有一定道理。
为了竞选宣传委员,给自己树立了当记者的梦想,转念就改成当大队委员;为了逃避高数,考研进报社实习,遇到阻碍,也不出所料地调转了方向。
没有理想的人平凡又现实。
至于陈燃呢,我早知道她会成为优秀的记者。晚上翻手机,看到肖敬也发了一则朋友圈。
他说:听说社里乱套了,一晃好像回到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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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暑期,依旧在实习。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开选题会,我和陈燃在报社楼下碰见了,一起进门的时候,留意到一个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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