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得及。”
“这时候食堂没什么东西了,我想想啊,外面,外面有……”涉及我的知识盲区了,“反正出去看看吧,外面吃的多。”
——
我们坐在巷口的小摊喝豆浆。
缕缕热气飘起来,目光所及是学校的家属楼,院子里很安静。这地方我真没来过,不由得四处张望。
“你对学校不熟。”李免低着头,含糊说了句,“大一都在忙什么?谈恋爱了么?”
“啊?”我僵了僵,然后捧起碗把剩下的豆浆喝光,默默回答,“没有。”
委屈来得特别莫名其妙,也特别不是时候。
我突然在想啊,重新出现在李免面前的自己,是种什么形象?图书馆没去过几次,高数考了个 60 分,稀里糊涂过一年,忙着浪费光阴?
对学校不熟,因为最常去机房和网吧。
大一都在忙什么?忙着找你。
现在回头看看,每一分一秒都是被浪费掉的时间。“找”这个行为本身充满无力感,是种积极的被动。
放下碗,我顺着话头,故作轻松问道:“那你都在忙什么?我就是觉得……哪怕在复读,一通电话的时间总能抽出来吧,一条短信的时间?没有我的号码你可以告诉魏潇,告诉徐之杨,告诉任何一个我们认识的人。”
顿了顿,察觉到情绪走向开始不对,想收住却不得其法,变成苦笑:“对你来说是一句话的事情,多简单,对找你的人来说该多难,比高数还难呢。”
李免安静坐在那听,阳光从侧面照过来,把阴影投向另一边,让轮廓更清晰。好半天,人连着影子动了动,极其认真又简单地说了句:“怕分心,对不起啊。”
“没事儿。”起身拍拍衣服,随意扯回原来的话题,“我大一成绩其实还行,又申请了双学位,还进了广播站,就……还挺充实。高数吧是个特例,我有点偏科。”
他仰头看过来,抬起手像是想拍拍我肩膀,又像想抓住什么,最后还是绕到自己后颈,长长叹出一口气:
“对不起啊。”
——
晚上 9 点多,我盘腿坐在宿舍床上跟魏潇打电话。
“魏潇,我还想再问一下,你什么时候知道李免来北京的?”
“也就比你早一天。”电话那边有点吵,“他忽然联系我,就是说改演出时间的事。所以明天碰面你们一起来?”
“嗯。”
“告诉徐之杨了吗?他怎么说?”
“他没怎么说,没有太意外。”我往一边栽倒过去,靠在墙上支吾道,“这么多年没见,应该还是挺高兴的吧。”
魏潇叹了口气,在嘈杂的背景声里不甚明显:“姜鹿,你总这么躲着徐之杨,不是回事。”
“我只是觉得别扭,本来都好好的朋友……”没等说完,觉得这话像大棒打向自己。
本来都好好的朋友。
谁说不是呢。
徐之杨和我是好好的朋友,我和李免也是好好的朋友。
都怪林孝诚在那胡说八道,满脑子谈恋爱的人能说出什么屁话来?
挂了电话,把脸埋在被子里,干嚎了两声,正抓脑袋,感觉被什么东西怼了一下。
陈筱颖站在下面举着个衣架,刚收手:“嚎什么?”
“没……线代也好难……”
“晕。”她放下包,看样子刚从外面回来,说道,“诶,刚才看见你大管家了。”
“徐之杨来了?”急忙探出头。
“嗯,但不是找你的,我看见他和李免往校外去了。”
026 真实是什么(上)
“我问一下大家,新闻真实性都要求什么?”
老师在讲台踱步,我撑着太阳穴在底下小声自言自语:“符合客观实际。”
“客观,除了客观还有什么?”
嗯?听到了?抬起头看过去,他正循循善诱接着道:“有一个人,因见义勇为被褒奖,围观者亲眼看见他跳下水去救人。现在能证实他有救人的行为,结果是人获救,是不是事实?”
傍晚的课,夕阳余晖越发催人昏昏欲睡。好些同学已经东倒西歪,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点头回应。
包括我。
“那好,现在你是记者。上级很重视,要报道这次见义勇为的事迹,当你去采访的时候,救人者终于忍不住告诉你,其实那个人落水是他间接造成的,之前一直没有说,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坦白了,请问你怎么做这个报道?”
我有点傻眼,观察别人也都纷纷摇头表示,不做报道了。老师笑问:“你们说救人是事实,报道又是上级任务,两全其美为什么不做了?”
底下支吾一片。
他满意地回身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全面,整体,本质。
“要从事实的相互联系以及事实的总和中把握事实,也是新闻真实性的要求。以后你们做报道,要去听各方声音,也要留意他们没说什么,努力了解全面的事实。”
下课铃准时响起,刚好也收到了短信,李免说在教室门口等我。台上老师边整理教案边收尾:
“小孩破天荒帮妈妈洗衣服,没说污渍就是自己洒的;丈夫难得帮妻子买粉饼,没说旧的那盒是自己摔的。不完整的真实算不算真实?”
我反应慢半拍,思绪还停留在刚刚的案例上。若有所思地收拾桌面,问了旁边同学一句:“你说,那被救的人是该感谢他还是恨他啊?”
“谁?”女生迷迷糊糊刚睡醒的样子。
“没谁,老师刚刚讲的例子……走了,拜拜。”
----
李免站在门边,打眼我就看见了。可能为了躲避蜂拥而出的人群,他朝着墙,两手插兜好像在面壁思过。
不经意一歪头跟我的眼神交汇,直了直身子。
“你要不要先回宿舍?过去的时间很充裕。”
“不用,慢慢逛过去吧。”抬手看看表,“这个点堵车,别再赶不上演出,你不知道北京堵车可恐怖了。”
果不其然。
公交车咣咣当当了一个多小时,窗外从日落到街灯亮起。我们坐在最后一排看着满车厢的头顶,随起步刹车来回晃动。
二氧化碳浓度太高,闷热。中间的大哥又有点胖,一直把李免往我这侧挤,动弹不得,从耳根开始整个脸烧起来。
万幸他也有同感,倾过身把窗户拉开一条缝,凉凉的风溜进来,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热。”
“嗯。”我点头附和,“你本来就怕热。”
“是么?”
“小时候冰天雪地的,就你从来不戴帽子围巾,羽绒服还经常敞着怀。”
李免听完想了想,说:“我那是着急出门。”
“着急出门?”这理由好扯,忍不住笑回,“那时候时间大把大把的,一帮小孩无所事事,有什么可着急的。”
他在有限的空间里又往后靠了靠,仰头沉默了一阵说:“我基本都是在阳台看见你,着急下楼顾不上戴那些,你回忆一下。”
我愣住了,正好赶上一个急刹车,人往前窜,回忆也像倾倒出来,忙不迭抵住前排座椅。
印象中,我和吴承承在楼下吃糖葫芦,他从单元门急忙出来,露大半截脖子;上学路上李免常从身后出现,冻得嘶嘶哈哈还故作潇洒……
犹疑地回头看他,撞上淡淡的笑意,依旧仰着脸,嘴角有些弧度:“想起来了。”
“……嚯。”我有点扭捏,故意一拍脑门,“小时候这么喜欢跟我玩?”
李免缓缓吐出口气:“大家都喜欢跟你玩,因为——”
“嗯?”期待夹杂不安。
“你好欺负吧。”
“……”尴尬地摸摸脑门,别过脸去干笑两声,灌一肚子风,倒想起一茬来,“对了,昨晚徐之杨来了?”
“他跟你说了?”
“没有,舍友看见你们出校门了。这么久不见,叙旧去了?”能闻到他身上有些微酒味。
“对。”李免舔舔嘴唇,不太想聊的感觉,探身往窗外望去,“快到了吗?”
“快了吧。”我也看出去,车龙蜿蜒到远处的立交桥,街边的店铺灯火通明,下班的人群来来往往,不由得喃喃道,“北京真大。”
大到能装下很多人,让我、李免、徐之杨和魏潇有重聚这天,心情很不一样。
“诶,什么时候去长城吗?”他忽然问了句。
“好啊。”
还有能弥补遗憾的这天。
----
魏潇演出的酒吧并不大,在巷尾,挂着小小的霓虹招牌。
徐之杨杵在门口,有点走神的样子,我们已经到了跟前才迎上几步。
“到多久啦?”
“刚到。”他笑容有点勉强,抿抿嘴看向李免,两人没说话,半晌默契地拍了拍胳膊。
“进去吧,快开始了。”徐之杨去开门,我无意看了眼来时的路,一种奇怪的感觉再次驱使脚步慢下来。
刚才过来就察觉到异样,总能听到身后有响动,转头只剩空空荡荡。
——“快,外面冷。”
——“发什么呆呢?”
他们同时说话,又同时收声。
“诶……”顾不上回应,我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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