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她不是没回忆过和秦向北走过来的这些年。但是，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时，她仍旧会痛得难以呼吸。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扬了扬头，努力想让自己不再流泪，但眼泪还是不停地滚落。
秦向北也愣住了，满眸的震惊和纠结。
甚至，还有几分很明显的心疼和自责。
原来，夏清扬并非没心没肺，真正没心没肺的人是他。
这么多年来，他竟然没有发现过夏清扬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改变。
“我也爱过你，夏清扬，我们扯平了。”秦向北递给她纸巾。
“谢谢。”夏清扬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忽而一笑，“不，我还没说完。你听我说完。”
顿了一下，她收拾了一下情绪，继续说，“如果不是发生了后来的事，如果不是我们闹到了今天，或许我也以为我是爱你的。但是，经历过这些波折，尤其是感情里最害怕的信任危机和背叛之后，我才发现，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爱。”
秦向北一怔，眸子不爽地眯起，“那是什么？”
夏清扬苦笑一下，“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把你当成我的亲人了吧，就和我爸妈弟弟一样，只是排位排在了他们前面……我也看过很多美好的婚姻美好的爱情，都说爱情的归宿就是变成了亲情。但是我和你的感情却是一种直接略过了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从亲情开始的……所以，向北，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顿了一下，她又道，“不存在什么爱不爱过的问题。如果非要论断，那就是在乎过，毕竟在心里，一直把你放在第一位。”
夏清扬说完，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呵呵，感谢你问我这个问题。我说完之后，发现心里轻松了很多。好了，还有问题吗？”
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淡然微笑的样子，秦向北暗暗咬了咬牙，“那那个男人呢？你爱他吗？”
秦斯琛？
呵呵。
夏清扬自嘲地笑了，“我是蠢是贱，但还不至于爱上一个亲手把我拉入地狱的恶魔！”
秦向北发现自己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又问，“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他是谁？”
夏清扬摊手，“抱歉，我说过，我和他之间也有协议，我不能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秦向北攥了攥手，“没有了，你走吧！”
说完，坐进了椅子里，用力一转，椅子转了过去，给了夏清扬一个背部。
夏清扬看着他微微露出来的后脑勺，抿了抿唇，转身大步离开。
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传来，秦向北气得攥紧拳头在扶手上用力地砸，“咚，咚，咚，”一下又一下。
她说什么？
这么多年的感情，她竟然说她没爱过他？
夏清扬，你有种！你居然不问我爱没爱过你？
秦向北满眸猩红的恨意，但又无处发泄，最后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心里自问：秦向北，你爱过夏清扬吗？
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对这个丫头，他也是从小就知道的：夏清扬是我秦向北的媳妇，谁欺负夏清扬，谁就是欺负我秦向北！
呵呵。
夏清扬走后，秦向北一个人在椅子里坐了很长时间。
最后，他再睁开睁眼睛的时候，眸子里已经一片寒意。
他拿出手机拨出去了一个号码，冷声吩咐道，“继续跟踪夏清扬，找个机会给她身上把监听和定位系统安装上，务必尽快找到她背后的那个男人！”
“是！秦总，还有什么吩咐没？”
秦向北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咬牙道，“三天之内，要是找不到那个男人，就给夏清扬制造一点麻烦，把那个男人逼出来！”
“好的！秦总这个办法高！”
挂了电话，秦向北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夏清扬，是你逼我的！
既然那个男人可以这么帮你，而你又愿意这么维护他……我就要看看，他到底敢不敢露个面出来帮你！
……
夏清扬离开秦向北的公司后，没有去地铁站，而是直接打车回了学校。
一路上，她打开车窗，扭头看向窗外，让冷风灌进来，一个劲地吹着脸。
这样，她的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她以为，下定决心是最艰难的。没想到，和昔日的未婚夫面对面地谈协议婚姻，才是最难的。
但是她更清楚，有些事，一旦有了了断，坚持或许更不容易。
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想到这里，夏清扬把协议拿出来，拍了个照片发给了秦斯琛。
配上的文字是：搞定了。
秦斯琛正在开会，手机在桌上放着，看到提示是夏清扬发来了图片，他直接点开来看。
放大图片，看到协议上面的部分文字时，男人一直抿着的唇微微勾了起来。
不错！
知道用协议来保障自己的权益了！
……
回到学校，寝室里没有人，夏清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愣了很久，打开了电脑。
轻点鼠标，打开了一个叫“wedding”（婚礼）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又分了好几个子文件夹，预览可以看到里面全都是图片。
夏清扬的视线，落在那些子文件夹的名字上，眼睛又湿润了。
“礼服”“戒指”“布置”“婚礼音乐”……
这些东西，都是她这几年，为了自己和秦向北的婚礼准备的。
除了音乐是在网上下载之后，反复听了后挑选出来的，其他包括礼服、钻戒和请柬在内的所有东西，都是她亲手设计的！
她的第一专业是英语，本科读的是专业英语，研究生是同声传译。
但是，她喜欢的专业还是她自己的第二专业——设计。
从小喜欢画画的缘故，让她对服装设计和首饰设计都非常情有独钟，所以对神圣的婚礼，她更钟情于自己设计。
这些年来，她不知道设计了多少套……而且都是根据她和秦向北的爱好和个性设计的。
没想到，全都用不上了！
夏清扬没有勇气再一个个文件夹点开来看，叹了一口气，她选择了全部删除！
图片很多，还有很多是原始的设计图，删除用了十几秒的时间，看着文件夹一个个消息，夏清扬的眼泪也滚了下来。
“秦向北！再见！”
“初恋，再见！”
“青春，再见！”
删除完之后，她抬手抹掉眼泪，扣上电脑，直接上床闷头睡觉。
睡到晚上又被乔楠强行拉了起来，“喂！今晚是樊雪的生日，她请咱俩宿舍姐妹去吃饭唱K，你要不要去？”
夏清扬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不去！有点不舒服，想睡觉。”
说完，又拉上被子蒙住了头。
乔楠一把又拉开了她的被子，小声道，“别啊！人家早就约咱了，我知道你忙，说你要是在就参加，要是不回来那就没办法参加了。我以为你不回来呢，都替你把礼物买好了，谁知道你今天又回来了。既然回来了，不去不好看吧？樊雪可是个热心肠，经常帮助咱占座位的。”
夏清扬皱眉，睁开了眼睛。
她和乔楠是从本科到研究生一直一个班的，但樊雪是读研之后认识的，虽然是一个班的，但不在一个寝室，是隔壁寝室的。
关系嘛，还行，不会像她和乔楠这么铁，但也比点头之交好点，毕竟是一个班的。
“好吧！那我能喝酒吗？”夏清扬瘪着嘴问乔楠。
“当然！难得你主动要酒喝，姐陪你一起！”乔楠开心地道。
她以为夏清扬只是真的累了，并没看出来她眼底掩藏起来的不开心。
谁能想到，刚被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求婚不久，就会闹成这样呢？
夜。
夏清扬虽然说心情不好想要喝酒，但在饭桌上，面对一群都不喝酒的娇滴滴的女生，她也没动酒。
毕竟，她自己的那点酒量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整个饭桌上，除了班里的8个女生外，就是樊雪的男朋友了，说是隔壁体校的一个辅导员，本市的一个小富二代。
看着俩人腻歪不停地现场虐狗，乔楠直呼心痛，夏清扬却淡然一笑。
她曾经过生日的时候，也期待过秦向北能来请姐妹们吃一顿饭。
但就是这样的小要求，秦向北也从来没有成全过他。
没办法，谁让他是豪门呢？谁让他需要的是低调呢。
以前夏清扬觉得自己矫情虚伪，但是此刻看着樊雪脸上的幸福和甜蜜，夏清扬才明白：爱情里，有时候是需要一些仪式感的。
饭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又去了KTV。
乔楠在饭局上被虐到了，到了包间里，咔咔咔点了好几首关于分手的伤感情歌，故意埋汰樊雪和她男友。
但是，陷在爱情里的人啊，就算是一起听伤感情歌，也会以为那是甜蜜蜜……可却让夏清扬看了那些歌词，难过得一杯接着一杯喝起了啤酒。
乔楠点了一首《分手快乐》，冲夏清扬挤了挤眼睛，把麦递给了她，“麦霸，来一首吧！”
看到那刺目的四个字，夏清扬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下，接过了麦克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