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肿了。”
“哦，不用管它，等晚上她睡了，我去煮个鸡蛋滚一下就可以了。”楚优优满不在乎地说道。
江放却从里面听出了一点信息：“还挺熟练的，经常挨打？”
“不算经常，她工作很忙，一个月只会回来一两次。”楚优优还是那么淡漠。
江放没说什么，只是眼神稍微起了一点变化。
过了一会儿，楚优优被一道题难住了，她咬住笔头，思索了好一会儿。
江放忽然凑了过去轻声说：“函数g(x)的定义域为（0，+∞）……x=1为极小值点，极小值g（1）=1。”
楚优优歪头看他：“我没问你。”
“我就想说不行吗？”
楚优优还是把他解出来的答案写了上去，过了一会儿，她说：“你成绩怎么这么好？”
江放说：“不知道。”
楚优优转了转眼珠子，趁江放的游戏渐入佳境时，她忽然从他的桌子上拿过一本习题册翻看。
“不用看了，整本都是空的，我没写过。”江放一边打游戏一边说：“我说的是真的，我上课只要随便听一听，这些知识就到我的脑子里去了。所以，你问我为什么成绩这么好，我只能回答不知道。”
楚优优叹口气，把空白的习题册放了回去：“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你为什么这么用功学习？”
“我想考华大。”
第一学府华大是很多人的梦想，楚优优曾经错失过一次机会，这一次，她不会再浪费人生了。
“考上华大之后呢？我看你妈的公司做的不小，你读什么学校，出来也是接管家里的事业吧。”江放眼中闪过一抹自嘲。
“她的公司是她的，跟我无关。”楚优优说：“我希望考上华大，毕业后好好赚钱，然后……还债。”
“还债？”江放微微有些好奇起来了。
楚优优突然换了话题，她指着另一道不太懂的题目说：“能给我说说这道题吗？”
江放放下手机，真的帮楚优优讲起题来了。
既然有个学神在这里，楚优优当然不用白不用，她问完数学又问物理。
果然，江放是没有短板的人，物理他也很强。
一个小时后，晚饭做好了，钟云把两个孩子叫了出去。
桌上摆着六道菜，全是钟云的拿手好菜。
楚优优上一次见到钟云做这么多菜，还是父母没离婚的时候。
自从离婚后，钟云就再也没有下过厨房了。
为了让钟云高兴，楚优优自学了做菜，但钟云从未领过情，反而骂过楚优优不务正业。
虽然好几年没进厨房，但饭菜的口味并没有变差，连江放都夸了几句。
钟云显然很高兴，吃过饭后切了一个果盘，然后问起江放现在的住处。
江放说：“我一个人住学校旁边，这样不会耽误时间。”
一直安静的楚优优忽然插嘴道：“我们班有不少同学都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这样可以减少通勤的时间，多做一套卷子。”
钟云微微有些心动，她很爱面子，楚优优成绩好，能给她增光添彩。
江放好笑地看了楚优优一眼，帮腔道：“没错，听说学习委员之所以次次考年级第一，就是因为他高一进校就搬去学校隔壁住了。”
钟云立刻说：“那我明天就让人去学校旁边找房子，周末就可以让优优搬进去了。”
楚优优心里开出了灿烂的烟花，她兴奋地想要尖叫起来了。
重生后，她就一直想着去学校旁边租房子，节省了通勤时间，她就可以做更多习题了。
江放说：“我租的房子非常大，三室两厅两卫，我正想找一个室友。要是阿姨不介意，我可以分租一间给你们。”
“不方便……”楚优优话还没说完，就被钟云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
钟云非常高兴地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一会儿阿姨送你回家，顺便去看看房子。”
“妈，这样不方便。”楚优优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女生，他是男生，我们单独住在一起，这像话吗？”
钟云忽然拽着楚优优走到了旁边，然后用江放听不见的音量小声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江家的独生子！A市的那个江家！难得人家看上你了，要是你能搭上他，我以后还发愁什么投资？”
楚优优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钟云：“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钟云抬起头来，显得严肃而认真：“我养你一场，你总该回报我一些什么。我知道你喜欢谢家的小儿子，但这都一年多了，人家还没有看上你，我劝你也该死心了。难得江放看上你了，江家的财富能把谢家踩在脚底下，你以为自己还有资格挑三拣四？你有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早就该帮妈妈做点事情了。”
楚优优浑身冰凉，她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冰洞之中，冷到几乎不能呼吸。
“好了，我马上就跟江放过去看看房子，明天你就搬过去。”钟云转身要走。
楚优优伸手拉住了她：“我拒绝。”
“你再说一次？”
“我拒绝。”
钟云眯起眼打量左脸微肿的女儿，再一次发现了她陌生。
“你以前，一直很听我的话。”钟云一字一句道：“我只不过一个月没回家，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不过不想犯傻了而已。”
钟云忽然冷笑起来，她说：“是不是楚雷阳跟你说了？”
“你觉得呢？”楚优优反问她。
“很好！很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我给你两个选择。”钟云冷漠地看着楚优优，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一，你乖乖收拾东西跟江放住在一起。二，我送你回孤儿院。”
第5章 坠入凡尘
楚优优低着头，一直没说话。
钟云以为她知道害怕了，便得意道：“知道怕了就行，当初我能把你捡回家，现在就能把你扔出去。你一个高中生，要是没了我，你怎么读书？怎么考大学？要是现在辍学出去打工，那你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社会底层了。漂亮的衣服、宽敞的大房子、司机、钟点工……这些都跟你无缘了，很可能你自己就要去做钟点工了。”
钟云甚至怜爱地摸了摸楚优优的脑袋，她的发质极好，满头乌发如果披散下来就像瀑布一般。
“你小时候就长得漂亮，那会儿孤儿院有那么多小婴儿，你是最好看的一个。我结婚那么多年都生不出来，没办法只能去孤儿院领养你。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妈妈对你不好吗？妈妈让你读那么好的学校，给你住这么好的房子，还让钟点工照顾你，你应该知足的。你爸爸不要我们了，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怎么会害你呢？江放这么优秀，长得也好，你们在一起，会很般配的。反正以后总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那些不知道来路的野小子，还不如趁早把江放定下，你这一辈子啊，都不用发愁了。”
楚优优突然抬起头来，把钟云吓了一跳。
跟钟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楚优优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和悲伤，她反而笑得特别开心，那笑容灿烂明媚，好像春日的一抹暖阳。
“你……”
楚优优给钟云深深一个鞠躬，抬起头后，她说：“谢谢您养我这么多年，我选孤儿院。”
钟云急促地喘着气，她看着楚优优灿烂的笑脸，自己反而慌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一脚踢翻了身边的一个置物架，上面的装饰品叮铃咣当砸了一地。
江放这会儿已经意识到不太对了，虽然听不见楚优优跟钟云的对话，但气氛不对他还是知道的。
他刚刚站起来，就见钟云忽然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一个关着的房间。
然后没过一会儿，钟云就开始把房间里面的衣服、书本一样一样地朝外扔。
“很好，你要滚，就赶紧给我滚！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倒是养了个白眼狼出来！既然你这么想回孤儿院，那你今天就去吧！”钟云一边怒吼，一边继续扔着楚优优房里的东西。
“孤儿院”三个字让江放表情一变，再联想到之前楚优优说的以后要还债，江放已经明白过来了。
楚优优先把扔出来的书本全部垒在一边，然后从衣服堆里捡出了校服和几套换洗衣物叠好也垒在一边。
钟云很少回家，楚优优的衣物也不算多，没一会儿就扔空了。
钟云踩着衣服大踏步走出来，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怒气冲冲，她觉得只是这样发泄似乎还不够，于是在客厅里转了几个圈，她忽然眼睛一亮，喝道：“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要是就这样放你走了，我花的那么多钱找谁要去？你想走也行，你得还我的钱！”
楚优优说：“我虽然不懂法律，但我想，只要是正常领养，那么养父母应该有抚养我的义务。也就是说，在我十八岁之前，你花钱养我，是应该的。”
钟云两眼一翻，正要发怒，楚优优继续说：“但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我也不想欠你们的人情和钱。你养我到现在花了多少钱，我现在虽然还不起，但以后，不管多少年，我都一定会还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