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琪瑾吓得往后连退了两步,警惕地抱住自己,声音磕磕巴巴的:“身上、你、你、也要看?”
周珩仍僵着张脸,但语气里的尴尬却绷不住:“不、不看。”
冷白的皮肤染了层绯色,就连脖颈都染了层淡淡的红,清瘦的耳骨大抵是能挤出血来。
他偏过头,挠了挠后脑勺:“我就问问。”
莫琪瑾这才放松下来:“哦,身上没有。”
“行。”周珩点了下头,又说:“去医院。”
“不用了”,莫琪瑾摇了摇头,“不是什么要紧事。”
也不是第一次被咬。
周珩却没听她的,径直拉开了楼道的大门,下了命令:“走前面。”
卷着雪粒的寒风钻进来,莫琪瑾看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儿问:“那我们不去学校拿成绩单了吗?”
两人在雪地里前行,留下两排深浅不一的脚印,烙在2008年的冬天里。
走出百米的距离,周珩才回答了她的问题:“再说吧。”
莫琪瑾停下来等他:“那得跟老师请假。”
“不请又怎样?”
“那就是逃学。”雪地里的两排脚印拓宽成四排,莫琪瑾走在道路里侧,有原则地拒绝:“我不逃学。”
“......”
又走出一段距离,周珩淡淡道:“那就迟到好了。”
“毕竟,这是你的一技之长。”
“......”
“所以,阿珩,你是在师我长技吗?”
“嗯,师夷长技以治夷。”
“你才夷!”
“那就师你长技以......”
“什么?”
“治你。”
......
*
事实上,周珩出的主意都是些馊主意。
伤口比较深,医生消毒处理后,要求他们去注射破伤风抗毒素。
莫琪瑾随着队伍往前挪动,侧身跟队伍外抱胸阴着脸的周珩抱怨:“本来我只被咬了一口,现在拜你所赐,要被咬第二口了。”
周珩就很无情:“忍着。”
莫琪瑾:“......”
等他们从医院出来,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其他同学都领了成绩单和寒假作业走光了。
莫琪瑾吐了下舌头,低头向老师承认错误:“老师,我又迟到了。”
班主任哼了一声:“你这不是迟到,你这是逃学,你怎么不干脆再晚点,直接追我家里去?我说不定还能留你吃顿饭。”
看到莫琪瑾身后的周珩,班主任又问:“周珩,你怎么回事儿?”
周珩比较干脆:“逃学。”
还挺坦荡。
“......”
班主任来回打量他二人,眼里闪过一些敏锐,皱着眉头试探:“你俩一起逃学?”
那会儿正是全民抓早恋的年纪。眼看着就要被班主任打上早恋的标签,好学生莫琪瑾下意识地否认:“没有,就上楼的时候才遇到的。”
她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学会了善意的谎言。
并且她脑子里意外浮现出一个荒唐的观点:一个好女孩第一次学会撒谎,多半是因为有了男人。
男人二字突然窜出来吓了她一跳,周珩还没成年呢?男什么人?
他不是男人!
可能是莫琪瑾这解释太过于生涩刻意,班主任转身向周珩确认:“是吗?你们两个是在楼梯口才遇到的吗?”
周珩撩了下眼皮,目光清浅,语气清淡:“没注意。”
......
莫琪瑾没觉得周珩撒的谎比自己高明,但班主任居然信了他。
班主任把他俩的成绩单打开,分别交待了几句后,又重点强调了半小时早恋的危害。
总结起来就是:早恋害人害己。
......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俩少有的对话就变成了。
“莫七斤,今天被咬了没?”
“没有。”
“嗯。”
而周珩整洁的桌肚里,从那天以后,一直备着支白色软管涂抹药膏,在一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
思绪很杂很乱。
凌乱无序的回忆断断续续、扑面而来。
莫琪瑾愣神了很久,久到咖啡变凉,她还保持着端着咖啡杯的姿势。
一道高瘦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侧方,遮住了咖啡厅玻璃窗折射出来的斑驳光影。明明是他夺走了炫目的光,他却先发制人,数落起她的不是:“谁让你喝这个了?”
莫琪瑾抬眸,回忆里的耀眼少年渐渐和眼前的男人重合,他比斑驳光影更加炫目。
莫琪瑾将手里的咖啡杯轻轻放下,柔声道:“还没喝。”
“嗯”,周珩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语气也淡,“走了。”
许是握杯子的时间太久,莫琪瑾温热的掌心里残留着一层黏稠的水渍。她抽出一张纸巾慢慢擦拭着,并问:“去哪?”
“先回家吃饭,下午回江市。”
莫琪瑾将纸巾丢在身旁的垃圾桶里,拎起身后的手拎包,起身问道:“那你面试怎么样?岗位符合你的预期吗?”
周珩走到吧台替她买过单,出门后回她:“再面面。”
对于一个资深猎头而言,这种套路话,莫琪瑾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候选人不满意推荐岗位,委婉拒绝工作机会呢!
得,又白忙活了两天。
第22章 我老婆怕我。 你,没通过出厂检验!……
但其实, 白不白忙活的,莫琪瑾的心里自然是有那么一杆秤。
秤的两端,一端是迫切希望成单, 拿到寻访合同上事先约定好的佣金。
而原本保持着某种平衡的另一端, 不断地添加砝码, 直到出现绝对性倾斜。
莫琪瑾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僵局里,心中的那杆秤最终偏颇向自己的私心、私欲。
她想和周珩再多一点相处的日子。
占据他的时间不用太多,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工作日, 一起吃顿晚饭。
周末贪心些,一起吃早饭、午饭和晚饭。
日子可以过得乏善可陈,可人活着总需要一些盼头。
周珩就是她这淡如白水的人生里最大的盼头。
和周珩外公外婆一同吃过午饭以后,莫琪瑾又陪两位老人家喝了顿下午茶。
直至又是黄昏将至, 才启程回江市。
两位老人将他们送至门外的石狮旁,仍一副不舍的模样。他外婆笑得慈爱:“七斤啊,江市离海市很近, 你和阿珩要常来看看外婆。”
自打母亲走后,莫琪瑾在这世上就只剩下爷爷一个亲人了。她的亲情意识淡薄,但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周珩的外公外婆就意外有种亲切感。
相处起来很自然, 就和楼下周爷爷没什么分别。
大抵还是他们都对她很好, 好到和对待自己的亲孙无二,但又在细节上更照顾她一些。
莫琪瑾自然明白,两位老人家是误会了她和周珩的关系。周珩不带她来,她便没有任何理由过来,又谈什么常回来看看外婆?
但她想周珩没解释的原因有二,或是不屑解释,又或是根本就想借她来宽慰老人家的心。
无论哪种, 莫琪瑾都愿意配合他。
只意外的是,她说出那句“好”时,竟与周珩异口同声。
海市回江市的返程路上,莫琪瑾撑着脑袋望向窗外,窗外树与花草闪退,人和鸟兽皆无。
只有车辆赶超车辆,像是完成某种约定俗成的无声较量。
在周珩又一次完成超车行为后,莫琪瑾突然意识到,这两天往来江市和海市之间以及海市市内,都是周珩在开车。
担心他会疲劳驾驶,莫琪瑾斟酌了下对他的称谓,开口询问:“周老师,你累不累?要不要我换你开一段?”
这两天,她亲昵地称呼他的小名儿,左一声阿珩、又一声阿珩的,也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仗着长辈面前,有一万个掩饰自己的借口,胡作非为。
比如周珩追究起来,她便说:你外公外婆这么叫你,我听顺了。
听顺了,也就叫顺口了。
但如今,离开了他外公外婆的视线之外,再叫他一声阿珩好像就不再合适了。
“不用”。像是回应她那声周老师,周珩也礼尚往来地添了句:“莫老师。”
周珩又欠欠地说:“没安全感。”
莫琪瑾呼吸一滞:“......”
二人似乎又回到了九月初重逢的那天,相互客气又相互客套。
他也不曾再笑着喊她一声:七斤。
*
整个十月份,日子其实没多大变化。
莫琪瑾又陪着周珩面试了两家公司,但都被他以“再看看”、“再面面”这种毫无意义的理由给搁置了。
且他一周最多只愿意参加一场面试,真正阐述了什么叫以一己之力拖垮了整个项目组的项目进度。
莫琪瑾觉得周珩大概是她见过的最没有诚意找工作的求职者,但......她也愿意陪着他慢慢耗着。
上个月,丁老板在于县出差一个月,实际上是完成了公司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
他在于县成立了一家新的人力资源公司,主营业务是劳务外包。
国庆后,他又在于县待了一个月。
因为赶上秋季校园招聘会,人手不足,他把胡希也临时调配了过去,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地抢了一波学生资源输送给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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