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沈一川的时候,沈父沈母特别开心,取名“一川”就是寓意他往后生活可以“一马平川”。沈母为了更好地照顾他,与沈父商量后辞职做了全职妈妈。他们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所以沈一川的童年就是在书法、跆拳道、奥数、英语等各种辅导班度过的。
他每天的作息时间都是固定的,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去辅导班,甚至几点吃水果、几点看电视、几点休息都被规划在一个表格里,这就是他的生活,枯燥没有期待。
直到某一天,沈一川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周日,天气很好。
他上完书法课,因为母亲有事,他需要自己回家。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坐公交车回家,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怎的,他竟坐反了方向,等他坐过了三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急急忙忙在下一站下车,准备往回走过天桥去马路对面坐车。
往回走数十步就是一个公园,天气很好,公园门口有很多小商贩,他看着进进出出的行人,听着耳边各种声音,突然就不想那么着急回家,这是一次难得自由的机会。
他兴奋又期待地走进公园大门,对一切都感到新鲜。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跳着,不知不觉走入一片小树林,这里人很少,他有些慌张,不知道自己身处公园哪个位置,也不知道应该从哪个方向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你们一起来吧,我不怕你们!”
他循着声音跑过去就看到四个小孩子站在一个女孩子面前,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树枝,为首的是个男孩儿,他渐渐向女孩子面前移动,嘴里还说着:“哼!今天我们非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饶不可!”
沈一川一听就知道这女孩子正在遭受欺负,他飞快地跑过去,给了那个男孩子屁股一脚,男孩子一下子就趴在地上。
沈一川站在女孩子面前,张手护着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变得凶狠一些:“这是我妹妹,谁都不许欺负她!谁敢过来,我就揍谁,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
众人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趴在地上的男孩子站起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声哭喊着:“你等着!我回家叫我妈过来!”
其余的小孩儿也都纷纷扔了树枝转身跑开。
他颇有些得意地回过身,想安慰那女孩子几句,就见小女孩不高兴地瞪着他。
“你……”
“你是谁啊!”小女孩朝他吼,“我们正在玩游戏呢!我带着他们排练了许久的,都被你捣乱了!”
沈一川也愣住:“游……游戏?”
“对啊!女侠群斗坏人的游戏!我是女侠,他们演坏人,你扰乱了我们游戏,还踢了壮壮,他肯定回去告状了,他妈妈等会儿肯定要去我家告状,我又要挨批评了!”说完,她继续气呼呼地瞪着他。
沈一川有些歉疚:“对不起,我在这里迷路了,看到你们以为你受欺负了。”
“没关系!”女孩子忽然笑了,“作为补偿,你陪我重新做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他好奇地问。
“嗯……结拜游戏,你刚刚不是说我是你妹妹嘛,我们干脆来结拜吧,以后我就喊你哥哥了!”
“哥哥?”
“对啊!你家里有妹妹吗?”
沈一川摇头。
“那刚好啊,我家里也没有哥哥,我们现在结拜,以后你就是我哥了。我是女侠,你做女侠哥哥,多威风啊!”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催促他,“我们快点结拜吧,不然等会儿我妈就来抓我了!”
也许是那笑容太耀眼,他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好,那我们结拜吧,我不会玩这个,你教我。”
“没问题。”她拉着他找了一棵树跪下,“现在我说一句你就重复一句啊。”
他点头,好奇地看着她,学着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我是许浪。”
“我是许浪。”
“笨蛋,这里你要说你的名字啊!”
“哦哦,我是沈一川。”
“我今天自愿和沈一川结为兄妹……”许浪卡词,想了半天不记得电视里怎么说的,但听着对方也已经说完这句,她只好自己编词,“以后我是妹妹,他是哥哥,一辈子有效不离不弃!”
沈一川跟着念完,又听她说:“我们现在一起磕头,磕三下,就好了。”
两人对着大树磕头三下,许浪开心地站起来:“走吧,哥哥,我带你出去!”
许浪走在前面,一蹦一跳的,连带着马尾辫也甩来甩去,沈一川乖乖跟在后面,心里喜滋滋的。
他在家族里排最小,上面一群哥哥姐姐,每次拜年都被要求要逐一打过招呼,这下突然有了一个妹妹,突然被叫哥哥,他真的开心极了,这种开心比考试得了满分,比妈妈做了一桌他爱吃的饭菜,比爸爸给了零花钱还要多得多。
这一刻,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一定会好好爱护她。
2.你归大海我上高山
离国庆节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沈母打来电话:“儿子,国庆节回来吧,今天有人上门给你介绍对象了,那姑娘是咱这里一个银行的业务员,我前两天借着办业务偷偷去考察了下,相貌、性格都挺不错的,你这两天赶紧订票,国庆假期回来一起见个面,交个朋友吧。”
沈一川头疼,他也没能躲过相亲的命运。
“妈,我现在过得挺好的,还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你帮我拒绝了吧,不然国庆节我就不回去了。”
“欸,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沈母听不得这威胁,劝他,“你看你现在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我知道你喜欢许浪,但你也知道人家只拿你当哥哥,我今天出去买菜还碰到许浪她妈了,她说许浪国庆要带男朋友回来。”
“妈……”沈一川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已被母亲看出来,现下还直接摆在台面上说,他一时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沈母轻声叹气,“人啊,要向前看。许浪虽好,但你们没缘分,你就别傻等着了。”
“……”
沈母见儿子迟迟不说话,也不多说什么,只随口扯两句别的就挂了电话。
沈一川看着三人微信群里,许浪艾特他和余曼青,问他们国庆回不回家。
余曼青已答:“回。”
他迟疑一会儿也回复:“回。”
“嘻嘻,那太好了!我刚好也准备带魏清宇回家,到时候一起吃饭啊!”许浪发了个害羞的表情,“这次我请客,地方随你们挑!”
隔着屏幕,沈一川都能感受到许浪的甜蜜和开心,他心头微酸,回了个“好”后就将手机放在一旁,退出群聊。
吃饭时间定在10月3号晚上7点,沈一川刚走下楼就看到许浪挽着一个男人从对面门口出来,他本能地转身想回避一下,不料许浪眼尖,已经看过来了,挥手高喊:“川哥!”
“哥!好久不见,你怎么又变帅了啊!”许浪牵着魏清宇走过来,她惯性地先拍个马屁,说完她的手就被某人用力地捏了一下,她随即反应过来,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觉得我男朋友更帅!”
沈一川早就注意到两人间的小动作,他笑着朝魏清宇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许浪她哥,沈一川。”
“你好。”魏清宇回握,“我是许浪男朋友,魏清宇。”他特意在“男朋友”三字上加重语气,仿佛炫耀示威一般。
沈一川有些尴尬,笑了笑不再作声。
去饭店的路上,三人同坐在一辆车上,魏清宇坐在驾驶位上,许浪和沈一川坐在后面。
沈一川时不时就能从前面的后视镜里收到两道凉飕飕的目光,偏偏许浪还不自知,一路叽叽喳喳地同他说个不停。他被这略带敌意的目光搞得心烦意乱,连带着回应许浪都有点敷衍。
这顿饭除了他,大家吃得都挺开心的。
饭局快结束时,魏清宇起身去服务台买单,沈一川坐了一会儿借口去洗手间也跟着离席,他走到魏清宇旁边,默默地看魏清宇核对账单,扫码支付。
待他结完账,沈一川开口:“我们出去聊会儿吧。”
两人站在饭店门外,沈一川习惯性掏出烟,递给魏清宇:“来一根?”
魏清宇摆手:“正在戒,许浪不让抽。”
啧,又被强塞一口狗粮。
沈一川也不勉强,直接收起了烟,开门见山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对我好像有敌意?”
“嗯,不是错觉。”魏清宇回答得很坦率。
“为什么?”沈一川笑问。
当然是因为你看我媳妇儿的眼神不对啊!魏清宇内心没有风度地咆哮,脸上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反问:“你说呢?我们都是男人……”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知道沈一川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沈一川点头:“你放心,我只是她哥而已。”
“那就好。”魏清宇心情突然愉悦,“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很爱吃醋的。”
沈一川:“……”
散场的时候,沈一川直接让许浪、魏清宇他俩送余曼青回去,他想自己散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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