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遍导演没打断，等他们演完，他才道：“闻樱不错，继续保持，亭笙你的情绪再稍微外放一点。”
贺亭笙毕竟是原书男主，拿过好几个影帝的男人，演技肯定没话说。只不过他今天可能状态不太好，也可能是怕闻樱接不住才收着演，所以导演根本没多想，提意见也很温和。
但是，对不太懂的外行来说，这就等于说闻樱过了贺亭笙没过，工作人员都若有似无地朝这边偷看。
贺亭笙对那些目光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略惊讶地看了闻樱一眼，像是没想到她演技会这么好：“好的。”
不愧是影帝，第二遍贺亭笙就调整好了，导演非常满意。
接下来拍第二场，为了首尾呼应，两人连衣服都不用换，稍稍补了下妆就继续。
时间太短，要切换情绪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一遍导演照样是没喊咔，但演完就将两位主演叫到面前，很委婉地表示：“你俩演技都不错，其实就这样过了也不是不可以，但两位都是优秀演员，要求肯定比普通演员要高一些。就是……情感能不能再真挚一些？代入一下自己喜欢的人看看？”
闻樱对着贺亭笙确实没什么代入感，高兴还可以演，悲伤就流于表面了。
听了导演的建议，她代入一下司慕一。想着假如她一辈子在游戏里出不来，假如NPC的事情不能解决，她还要被迫回到游戏，甚至就此消失……心脏瞬间就揪了起来。
导演看两人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急忙喊了开始。
闻樱自动在脑子里将面前的贺亭笙替换成司慕一，想着假如是他俩被迫分别，她肯定希望司慕一能好好的，她会希望留给他最美好的一面，她不希望他看到她哭。
所以哪怕心里真情实感地绞痛着，闻樱面对男主依然笑得格外灿烂，等到转过身去，眼泪才滂沱而下。
她没空去管演对手戏的贺亭笙，导演都喊咔了还蹲下去哭得稀里哗啦。
演员代入现实情绪就会这样，一旦入戏就不容易出戏。闻樱跟司慕一之间经历也不少，一时间要收住真有点难。
柳千千跑过来给她递了纸巾，抱着她安慰了好久，闻樱才平复下来。
工作人员都被感染了，现场格外安静。
导演看闻樱收住了，才回去看回放，微红着眼眶笑眯眯地说：“只看这一场，我们就已经成功了，你俩真的都太好了，比我预想得还要好很多。”
原本在两位主演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情况下拍这样的重头戏，他一点把握都没有，要不是租金确实贵，他根本不敢冒险。他甚至都做好这场戏要磨个一两天的准备了，结果两遍下来效果就这么好，他真的有点不敢置信。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闻樱已经知道这位导演是以鼓励为主，听他的话向来要打个折扣。
可等她看完回放，也沉默了一瞬。
客观地说，效果真的很不错。
她自己就不说了，确实真情实感。贺亭笙的表现几乎跟她一模一样，他也是从笑到哭就一秒，而且哭得似乎比闻樱还要夸张。
这不是演技，这就是真实的情绪流露，所以格外感染人，连工作人员都看得红了眼眶。
代入自己，闻樱不难想到，贺亭笙这番真情实感，大概是想到了祁苒。
如果他们猜得没错，祁苒现在生死未卜，贺亭笙怎能不伤心？
闻樱转头扫了一圈，没看到贺亭笙。
其他人还沉浸在两人表演带来的震撼中，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贺亭笙去哪里了？”闻樱轻声问柳千千。
柳千千也眼眶泛红，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闻樱悄无声息地转开，想去找贺亭笙。
“樱樱。”柳千千追上来，犹豫着道，“你……”
“什么？”闻樱不解。
柳千千一咬牙，快速道：“贺亭笙虽然也不错，但我觉得，还是T神更好。你俩才刚公开，万一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她说得含蓄，闻樱倒也听明白了，这姑娘是担心她故态复萌，又开始养鱼。
看吧，这就是海王后遗症。
不过闻樱也不会生气，柳千千肯这样拦着她，也是为她好，真关心才会这样做。毕竟，她又不知道自己壳子里换了个人。
“知道为什么我会答应在开机前公开恋情吗？”闻樱一边寻找贺亭笙，一边问道。
柳千千不懂，摇了摇头。
“因为这样嗑我跟贺亭笙CP的人就会少很多，至少，不会上升真人CP。”闻樱解释道。
柳千千恍然大悟：“所以，你对贺亭笙没那方面的意思？”
“这不是废话吗？”闻樱在她脑袋上rua了一把，“再怀疑我，扣奖金啊。”
柳千千开心地笑了：“我保证，不再怀疑……”
“好了，你在这里等着吧，别让别人过来，我找他有正事。”闻樱已经看到贺亭笙了，就在上次抽烟的地方。柳千千也算提醒她了，还是要注意不能落人口实。
柳千千急忙点头，警惕地看着周围。
闻樱放轻脚步走过去，看到贺亭笙又在抽烟，虽然没哭了，但眼眶通红，神色悲苦，显然还没调整过来。
“吃颗糖就不苦了。”闻樱拿出一颗糖，递到贺亭笙面前。
贺亭笙没想到有人过来，吓了一跳，看到是闻樱，神色略微松动，接过了糖：“谢谢。”
“没事。”闻樱冲他笑了笑，“代入式的演技成功率高，就是挺耗神的，我们以后还是要少用为妙。”
她是因为那些伤痛都是假想，现实中司慕一和她还好好的，所以能很快恢复，贺亭笙就是真的耗神了。
听到她这样说，贺亭笙顿了顿，忽然道：“有个问题可能有点唐突，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吧。”闻樱说，“真唐突我就选择不回答。”
贺亭笙也难得笑了下：“好，你刚才把我代入谁了？”
“T神。”闻樱直接道，“当然是我男朋友。”
贺亭笙又问：“你俩明明那么甜，为什么你能代入得那么真情实感？”
“樱樱，有人来了。”柳千千在远处轻声喊道。
闻樱冲她摆摆手，对贺亭笙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一直甜？都是先苦后甜。放心，你也会苦尽甘来的。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她暗示一句，不等贺亭笙反应，转身就走了。
贺亭笙还是站在原地，对闻樱那句话反复思考了很久。
这天之后，闻樱发现，贺亭笙对她态度好了许多。
倒也不是说就会跟她多亲近，但他会主动来找她对戏，闻樱表演陷入困境，他会帮忙疏通，闻樱需要帮忙，他也会毫不犹豫伸出援助之手。
但是，对祁苒，半个多月了，他始终绝口不提。
闻樱知道这事急不得，也很沉得住气。
倒是闻弦意和司慕一那边，都有了新进展。
闻弦意从医院的病例查到，闻樱当年确实有落水的迹象。
而司慕一查到当年那个人贩子，早就已经死了。他在被捕之前就查出患了癌症，他被捕后，他的亲人就出国了。
这些都证明，当年的事情，还有隐情。而闻樱和司慕一，可能确实早就认识，这大概也是闻樱穿进游戏后，只有司慕一能跟她沟通的原因。
另外，闻弦意还在家里翻到一张老照片，是当年闻樱住院时，有人在医院里拍的，背景里闻弦意正抱着司慕一。
两人认真回忆了一下，才发现他们当年确实见过。
闻樱住的病房和司胜住的病房在同一层，闻弦意和司慕一自然难免碰到，照片上那次，是两人都失魂落魄，撞在了一起。
但闻弦意只是扶了司慕一一把，两人并没有多余交流，之后也没再联系。
不过，除了当事人，只看到照片的人肯定不知道那么多内幕，会觉得两人关系不错。
而这张照片别的地方没有，能看到的人不多。
也更说明，祁苒就是那个NPC，因为只有她跟闻弦意一起生活过，见过家里的照片。
说祁苒，祁苒就出现了。
这天闻樱单独的夜戏，拍完已经快12点了，到酒店楼下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朝她扑过来。
保镖急忙上前将人摁住，那人倒也不挣扎，只是低声道：“樱樱，我找你有急事。”
闻樱看到是祁苒，挥挥手让保镖和柳千千都退开。
三人没走远，警惕地在旁边看着。
“找我什么事？”闻樱看着祁苒问。
“求你救救我。”祁苒用力抓住闻樱的手臂，低声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付她，对不对？”
闻樱心底一个激灵，莫非这是真正的祁苒？
她还在，只是跟NPC共处一个身体？平常被压制了？
“你在说什么？”但闻樱还是很谨慎，“我听不懂。”
“我没多少时间了！”祁苒非常着急，顿了顿，又急急道，“好，你装傻，我就直说了。我身体被一个占据了，你们平常看到的我并不是真的我。我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我偶尔会醒过来，看过她一些行事，知道她曾经也在你的身体里待过，你知道怎么对付她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