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做错什么?”盛铭似乎笑了一下说,“那就是我做错了。”
“你也没做错什么啊!”杜泽语气中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一起出个差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吗?她宋拾一是不是太霸道了?”
什么叫一起出个差?他们只是出差吗?还怪她霸道?
宋拾一简直要气笑了。
盛铭不客气道:“你说话就说话,别老捎带着她!”
杜泽说:“行行行,不说你的心肝宝贝儿!就说陶然,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对人客气点,你看人家还记着你的好呢,听说你要过生日说什么也要来跟你说句‘生日快乐’。”
盛铭:“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
杜泽忽然笑了,这笑声在宋拾一听来猥琐又恶心。
她直觉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果然就听杜泽说:“事先声明啊,在她离开铭泽前,我跟她可还不熟呢。后来看她被你赶走无处可去,小姑娘一个人在北京又挺可怜的,我就帮她介绍了个去处……”
原来给陶然介绍工作的不是盛铭,而是杜泽。
杜泽继续道:“她大概是出于感激吧,就请我吃了顿饭,吃饭时不小心多喝了点,结果就……”
他没有说下去,但后面的内容大家都懂。
这可真是出乎了宋拾一的预料,她怎么也想不到,陶然离开铭泽后竟然会和杜泽搞到一起,可是杜泽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应该很清楚的。
先不说其他,杜泽可是有未婚妻的人,而且听盛铭说他在很多地方都要仰仗未来老丈人的资源,所以是绝对不会为了其他女人和他那未婚妻闹掰的,看那个菲菲的下场就能说明一切了。
陶然应该是见过杜泽未婚妻去铭泽手撕菲菲的,却又和杜泽厮混到了一起,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盛铭似乎很不屑:“我对你们的事情没兴趣,总之你不该带她来这里。”
“我真想问问宋拾一,她到底怎么想的!”杜泽冷笑一声说,“你和陶然要是真睡过那我还能理解她,问题你们明明清清白白的,就一 * 起出个差而已,她这么要死要活的,又是闹分手又是把人赶尽杀绝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宋拾一闻言不由得蹙眉,杜泽这话她就有点听不明白了,难不成是陶然说她和盛铭是清白的,他就信了?
盛铭明显也有一样的疑惑,他问杜泽:“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俩又没真睡过,宋拾一她凭什么这么对你、这么对陶然?”杜泽愤愤不平地说着,转瞬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说,“你别说,起初我看你们动静闹那么大,以为无锡那次你俩真睡了呢!后来陶然跟我说那都是误会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直到亲身体验过我才信了……”
宋拾一忽然怀疑,自己的听力和理解能力肯定有一个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每一个字她好像都听得见,但当它们组合起来,她却听不明白了。
难不成杜泽的意思是,盛铭和陶然在无锡根本没发生什么,但他们俩却都误以为发生了什么吗?
开什么玩笑?她真想出去问问杜泽他说的是什么屁话?
如果他们之间真是清白的,那当初盛铭为什么要承认?陶然又为什么会承认?
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但却是转瞬即逝,让她没来得及去捕捉,而且她发觉自己也并不想去捕捉。
整个房间忽然陷入了短暂的静默中。
“喂,发什么呆呢?”是杜泽在问盛铭。
盛铭没有出声,但宋拾一却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好像她的视线能穿越墙壁,看到一墙之外的盛铭。
杜泽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别说你对陶然还真有什么想法啊!无论如何兄弟我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片刻后,宋拾一听到盛铭终于再度开口。
“让她滚。”他说。
他语调平平,乍一听不觉得有什么,但了解他的人却听得出,此时的他应该是极力压抑着愤怒的。
杜泽大约是没想到他费了半天口舌,盛铭还是这个态度,于是又换了副口吻说:“差不多行了啊,兄弟今天来也是为了给你庆祝生日,你这样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盛铭还是那句话:“让她滚!”
而这一次,他没再克制,就是把他对陶然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
杜泽见状又语气又缓和了下来:“行行行,听你的,谁让今天你最大呢?我这就出去让她走,别为了个女人伤咱兄弟和气!”
开门关门的声音传来,杜泽和盛铭离开了房间。
对于盛铭和陶然在无锡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本宋拾一还是不确定的,可盛铭刚才的反应却像是证实了什么,让她莫名的心慌。
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宋拾一很少让自己去想起,但因为杜泽的这番话,许多画面又争先恐后地出现在了脑海中。
她不由得又想起那支验孕棒,她当时因为那个才断定盛铭和陶然不是第一次,可后来从盛铭的反应看应该是她错了,但她也不认为陶然是那么没有常识 * 的人,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陶然故意放了支验孕棒在那让她看到,至于目的是什么也是显而易见的——后来她怒气冲冲失望透顶去铭泽找盛铭说分手,那可能正是陶然所期待的。
宋拾一又想到了那一天……
她以为那天她被屈辱和愤怒冲昏了头,根本不会注意到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但到了这一刻,那些曾经让她想不通的、湮没在记忆中的片段忽然就浮出了水面。
她记得她当时讥讽盛铭,说他真喝断片了怎么还能爬起来办事,而盛铭在听到那话时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的茫然。
当时她只当那是他无言以对的反应,如今想来他或许也怀疑过吧。
但最终他们都选择了“相信”陶然,因为他们潜意识里认为陶然不会故意制造出那种假象。
可那都是基于他们当时对陶然的“了解”,如今联系她后来所做的一切,如果再去说当初那次“意外”也是她的精心设计,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说,盛铭从来没有背叛过她吗?
如果这才是事情的真相,那她的那场伤心又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在经历了这么多后,他们还能回到最初的样子吗?
在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前,她想到了另一个人。
她抬起头来,对上他的注视。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其中盛满了她一时间难以分辨的、矛盾又复杂的情绪。
贺培风没想到盛铭的那次“意外”还有这样的内情。
或许杜泽的话也不能尽信,但他并不关心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他关心的是宋拾一在得知这些后的反应。
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茫然和不知所措他没有错过。
所以她后悔了吗?彷徨了吗?
见盛铭为她纠结为她痛苦,她有没有心疼过犹豫过。如果以前没有,那现在呢?
或许误会解开,他们马上又会重归于好。
可是,如果是那样,他又算什么?
但这似乎怪不到任何人,从始至终他都知道她“目的不纯”,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放纵自己沉沦,期待着她能有哪怕一点点的真心。
所以,要怪就怪他没管住自己的心吧。
宋拾一抬头看着贺培风,看着那双漆黑的瞳仁中自己的影子,也看着他的纠结和迷惘。然而那些复杂的情绪终究慢慢褪去,那双眼中的光好像也随之消失了。
她知道,他今天想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或许是听不到了。
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忽然就松了,他转身拿过她刚才挑选好的那件礼服递给她,沉默地看了她片刻,终究还是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第45章 “还好你和他们不一样,……
贺培风离开后, 宋拾一在房间里待了很久。
她发觉关于杜泽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她已经不在乎了,刚才盛铭的反应至少说明一点——无锡那晚有些事情可能确实不是他能控制的,起码他主观上没想要做出任何 * 伤害她的事情。
从一开始听到杜泽的话时的怀疑、愤怒, 到现在, 她满心只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再没心思去应付什么,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整理好自己走出房间, 她却发现不久前还高朋满座的二楼餐厅里几乎没什么人了, 但她也没多想, 拿着包包就往楼下走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就看到前面楼梯栏杆前围站着几个人,都看着楼下的方向, 不知道在看什么。
而在那几人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 他几乎和暗夜融为一体, 唯有垂在身侧的手指间那抹明明灭灭的嫣红格外醒目。
他和众人一样看着一楼大厅的方向, 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后,才回过头来淡淡扫她一眼,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是楼下出了什么事吗?
她这才注意到, 此时宴会该有的音乐声笑闹声都听不见了,反而是熟悉的男人声音隐隐约约从楼下的方向传来。
那是盛铭的声音。
她忽然有点担心,不由得快走几步, 穿过走廊, 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她就看到了一楼混乱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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