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理。
又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丝毫不理会,关子强作罢,“得,你不乐意说话就不说,那听就得了。”
他说完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头顶封了栅栏的窗户,还有远处打饭窗口排起的长队,语气似唏嘘,“这破地方,再没个有共同话题的人说几句话,憋都要憋死了,可真累啊……”
许星河趁机抬眸扫他一眼,又落下去。
“诶,不过我说,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进来啊!”很快从队伍扯回视线,关子强一副极八卦的神色对着他,“我听说是因为你们‘夜风里’藏了……”
他说着顿了顿,极戒备似的向周围看了两眼,确认没人关注着他们才又好奇兮兮地凑他近了些,“真的假的?”
许星河不理。
关子强压根也没指望他答,默了两秒后自语了一声,“嘁,你不说我也知道。”
这一句终于让许星河舍得看他一眼。关子强笑嘻嘻对上他的黝黑眼睛,“假的呗!”
这回答,竟让许星河觉得有些意外,神色立即浮现出怪异。
“行了行了,别这么看着我。”关子强极嫌弃似的摆摆手,“你这人,我还不知道?”
他叹了声,懒散靠在椅背上像观赏似的盯了他几秒,啧啧,“我承认,我这人混,这辈子活到现在还没做过什么好事,坏事恶心人的事倒是做了不少嘿嘿,但是也不瞎,还是会看人的,你还真干不出这种事。”
从关子强的嘴里说出许星河的好话堪比狗嘴吐象牙。许星河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
“不过,这次到底是谁害得你啊?”他又问:“不会又是你那个哥吧?”
提起许星灿,许星河眸光微顿,少顷黯黯垂下睫继续吃饭不看他了。
关子强叹声说:“说真的,我关子强长这么大,这辈子还没真正服过谁呢,但你这个哥可算得上是一个。我说他也太厉害了,要利用谁就真把谁玩儿得66的!还能把自己摘得啥都不剩,真是……”他边说惊叹似的啧声摇头,还比了比大拇指。
许星河默然。
许星灿的手段,他早就领教过。倒不至于自愧不如,可也曾惊于他的攻于心计。
他不知关子强今天这一举究竟是想表达什么,默而不答。
“实话跟你说了吧。”见他一直也不给回应,关子强也仿佛没意思了,道:“那次在‘夜风里’调戏你的妞儿,也不是我本意,是我当时跟刘洋打赌打输了,他让我这么干的。其实背后真正的人是谁,你应该能猜到了吧?”
许星河呼吸瞬滞,倏地抬眸。
刘洋——许星灿从少年时就一直交好的哥们儿,亦是之前在“夜风里”刻意闹事、同许星河隐然透露林落凡与许星灿订婚的那位公子哥。
“还有五年前那次在仓库……”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关子强的语气稍缓。许星河的拳头蓦地在桌上握得死紧。
他身上那股随时备战似的戾气也回来了。
“……嗐,这个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看得出他动了火气,关子强忙讪讪摆手笑笑,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不过……那条短信,确实不是我发的。”
是许星灿发的。
许星河攥紧的手已微微有些发颤,眼尾有些发红,像在努力隐忍克制着什么。
关子强看着他着模样莫名心里发虚,他话语放缓,“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你那妞儿……可能要跟你哥订婚了。”
话音入耳的一刹,许星河似没听懂,停了几秒才问出声,“你说什么?”
他音色发哑。
关子强暗叹息,心道果然要说到林落凡,他才能有反应。
“林落凡。”他说:“可能要和许星灿订婚了。”
静一瞬,许星河蹙眉,“你乱说什么!”
他嗓音也瞬冷下来,像冬季森寒的夜,透着凛意。
“真没骗你。”关子强极无奈的神情,“你哥不知道是从哪儿,据说是拿到了能证明你被陷害的证据,然后让林落凡选。要么,他们俩结婚,他把证据给林落凡;要么,林落凡不同意,他把证据销毁了。你猜,林落凡会选哪个?”
“……不可能。”许星河的声色愈哑了些,面上的怒意也愈来愈盛,一双眼森森地盯着他仿若就要一触即发。
“你可以不信。”关子强难得一副正经的态度,“但你好好想想,我在这儿,又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
他说着还笑了一下,笑意自嘲,“你哥连这个时候,都不忘利用我一下。”
许星河唇色发白。
隔良久,关子强叹了声。视线又莫名地望向了窗外那片天,“再过一周,我就要离开这儿了。”
就要离开这儿,去正式监狱。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望着望着扯唇笑了笑,起身离开前,他看了许星河一眼,似乎想伸手拍下他的肩。可手刚探出去还是收回来,说:“好自为之,后会有期。”
许星河一句话都没有说。
也没有看他。
他默默看着自己眼前的餐盘,眼神空空,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有一瞬间似乎想了许多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良久良久,沉沉闭眼。
-
林落凡再次见到许星河,已经是半个月后。
春林初盛,草长莺飞,南川的街边的花都已开得灿烂。
许星河这天刚同所有人做完间操回所住的狱所,看守所的监守长便来称有人来看他。他走过长长的长廊,刚临近探监室,一眼便看见她。
他脚步一顿。
听闻动静,林落凡在抬眼的一瞬也一眼看见他。
她一怔,在静怔两秒后才缓缓起身,一瞬不瞬望着他轻轻对他微笑了一下。
她眼眶有些泛红。
许星河也对她轻笑,由着警察将他带到桌前凳子上坐下,将双手在桌上两侧分别拷好。
林落凡在他对面坐下来。
将所有空间和时间完全留给他们两个人后,他们两人静静相视,相顾沉默。
距离上一次他在“夜风里”前被带走、与她匆匆一别的最后一面,已经有一个半月了。
短短的一个半月,无论于她,还是他,都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长到仿若眼前的这一秒都像是假的。
静静相望许久,是林落凡最先打破沉寂,她微笑,“嗨。”
于是许星河也轻笑,开口,“嗨。”
他嗓音极哑,一双直直望着她的黑色眼睛有极亮,似有无数陈杂的情绪。满腔话语,欲语还休。
“最近,”林落凡语气平静,“还好吗?”
“我还好。”他说:“你呢?”
“我也是。”
听见她这么回答,他像是安心似的笑了,从她脸上默默垂下目光。
视线无意落在她随意交叠垂放在桌上的手上时,他顿住。
她右手的无名指上,有一样东西。
是一枚戒指。
那戒指精致小巧,戒臂极细,戒指上的钻石像抹星光,衬在她葱白修长的手指上。
许星河呼吸滞住。只看了一眼,他便立马匆匆撇开视线,心房里瞬间翻涌过最剧烈的风暴和海啸。
关子强此前对他说过的一字一句像钉子一下下从脑海里钉进耳膜,他拼命压抑住情绪让自己尽量不露出丝毫异样。
林落凡将他所有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她姿态未变,神色也未变,还在微笑望着他轻轻说:“这么久没见,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许星河过了很久才终于能涩声发出声。
“……有。”
“什么?”
他长睫低垂着,半晌一点一点抬起来注视着她的脸,没有血色的唇弯了弯,“一见到你,就激动得忘了。”
林落凡就被他逗笑,扑哧一声偏移开一点视线。
于是许星河也笑了,眼底渐渐蕴出水光。
笑了会儿,林落凡敛住神色,“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眼底也有了晶晶亮亮的水色,始终保持着最初的笑意,“那,你听我说?”
许星河不语,只一瞬不瞬望着她。
林落凡道:“星河,我要订婚了。”
“……”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话语很平静,也淡然。落在许星河的心上却仿佛是从空坠落的星火在心脏上灼出洞口,然后冷风从中呼呼吹过,他空空洞洞,感觉不到热与冷,也感觉不到疼。
许是早有准备,也许是他的期待早在方才看见她戒指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死了,他甚至连心跳都不曾变一下。许久低低应声,“嗯。”
“这是戒指。”她将带着戒指的那只手伸到他面前,笑着,“好看吗?”
许星河低头看了一眼就又迅速瞥开,喉结线微微滚动,“……好看。”
“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
“嗯?你想知道吗?”见他不答话了,她故意抬手在他面前闪了闪,执拗问:“要不要猜猜看?”
“……”他一直压忍着的什么东西似乎就快忍不住了,死灰似的心也像是蠢蠢欲动即将爆发的火山,抿紧的唇越来越白。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等了一会儿见他仍旧不答,她索性直接给答案,望着他的眼眸愈来愈红,“叫——‘星河落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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