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佪的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想到陆琛在苏黎出事后所痛苦度过的那一个月，他每天努力恢复变得健康，就是为了能够早点回到班城，早点见到每天心心念念所思念的那个人。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他也的确回了班城，他却没了去面对她的勇气。
他不怪不怨，只独独恨了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却没能陪在她的身边，度过那些最艰难的日子。
他恨自己自私地想要把她留在身边，这才让她错过了见父亲最后一面的机会。
“不要去。”
季佪放下酒杯，目光扫了一眼身边的甜美系女孩。
女孩从派对开始，视线就一直集中在陆琛的身上。
“那边是苦海，你去了也是找死，”上一秒还很严肃，下一秒立马又变得吊儿郎当地魅惑起来，“不如来我这儿，哥哥教你怎么快乐。”
“谢谢。”女孩很甜美地拒绝了季佪。
陆琛不喜欢别人坐在他身旁，这女孩不知道。
她优雅地端着香槟，对陆琛笑得温柔而清甜。
季佪皱了皱眉。
别说，还真挺有几分林娇的感觉。
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季佪转头就鼓了几下掌对其他的人说：“这样，我们接下来玩‘想做就做’的游戏吧。”
“看到我手里的骰盅没，你们谁要是能摇到6这个数，你们就可以，对今天在场所有人里面的任何一个，做任何事情。”
“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季佪特意拔高了音量。
气氛瞬间被带了起来，大家期待地看着他手里的骰盅。
季佪问：“谁先来啊？”
他环视了一眼坐在桌子周围的年轻男女们。
“我先来。”
甜美系女孩似乎碰了壁，她一把接过季佪手里的骰盅便摇了起来。
季佪回头看陆琛，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了一根烟，他早就说过了，那边是苦海，陆琛这辈子只会爱林娇一个人。
那个甜美系女孩最后没有摇到心目中的6，数字差了一点，季佪大呼可惜。
“你们谁还来？”
安静了片刻，一个剪着寸头的男孩接过了骰盅：“我来。”
游戏继续。
季佪的生日派对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大家散去后，季佪实在没忍住和陆琛提了一句：“总不能一辈子不见面吧。”
“要不……我帮你联系小可爱，刚好你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
陆琛垂下眸子，嗓音又低又冷：“不用。”
“……”
季佪担忧地啧了一声。
陆琛的感情向来热烈而克制。
所以，可别看这两个字无关痛痒，但其实刚好相反，指不定他此刻的内心情感已是克制到了濒死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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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娇的生活忙碌起来，她每天练舞都要练到很晚。
宋程每天都会等她，有时候徐图图不在，为了不给林娇造成困扰，他会在图书馆等。徐图图要是在，他们便在舞蹈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等。
清明那天，徐图图不在，是宋程陪着林娇去了墓地。
林爸爸去世的那段时间，宋程每天都等在她的楼下，林娇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宋程摇了摇头，只简单说了一句：“有点担心你。”
徐图图有时候会陪着他一起守，所以林娇也没有多想，因为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
而清明那天，宋程是因为刚好要去给逝去的外婆扫墓。
这一天，葛雯丽在百忙之中也抽出了时间出来，葛雯丽很喜欢宋程，她会一边开车，一边从内视镜里看他，还和他边聊天说：“我听乖宝经常提起你，弗华礼学校的全年级第一，很厉害的。”
宋程坐在车子的后座，男孩的皮肤很白，天气冷，两颊和鼻端都被冻得发了红。
他说话的时候，唇间吐着白气。
“我是偶尔碰巧才拿的第一，林娇同学才是真的厉害。”
“这孩子谦虚，我喜欢。”
车上的气氛一直都很好，林娇有时候会回头看宋程一眼，他博学谦逊，不管葛雯丽和他说什么，他都能淡定从容地接下话题。就像葛雯丽说的，宋程长大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林爸爸生前喜欢雏菊，葛雯丽便带了一大束雏菊去看他。
墓地湿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被冻得冰凉的脸上。
葛雯丽和林爸爸单独说话的时候，林娇便去了不远处的宋程那里，他当时正在给他外婆烧纸钱。
宋程说：“外婆还在的时候，她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林娇在一旁帮他把纸钱一张一张的撕开，两人的位置离得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
从墓地往回走，葛雯丽便直接去了公司。
林娇和宋程则被扔在了马路边上的公交站台前。
那天阳光很好，但气温很冷。
宋程给林娇买了一杯热咖啡，两个人面对面而笑，画面美得仿佛天作之合。
震耳欲聋的超跑豪车炸街而过，季佪的车本来跑在最前面，他一边以最快速度狂奔，一边哈哈大笑：“快点跟上啊你们！”
然后开着开着，他就看到了公交站台的林娇和宋程。
季佪：“……”
认出那个正在和男孩子说说笑笑的人是林娇之后，他的眼珠子都快吓得要瞪出来了。
“老九，陆哥是不是在你后面啊？”
他忙不迭地打了陆琛的电话，因为无人接听，他才又打给了这个绰号是叫老九的人。
“不是啊，陆哥他到我前面去了。嗐，你也可别狂了，马上就轮到你了。”
“不是，我长话短说，你听着，我不管你现在用什么手段什么方法，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陆哥的车拦住，千万不要让他再继续往前开了！”
“为什……”
“都说了！别问那么多！快点把车拦住。”
挂掉电话，站在公交站台的少男少女还在聊着天，季佪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但从画面上，季佪觉得，陆哥快凉了。
他记得陆家前不久才刚给了葛雯丽一个大项目。
小可爱要是和别人在一起了，那么陆琛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给别人作嫁衣裳。
季佪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仿佛这一刻像是他自己要被捉奸了一样。
没办法，在武久眼睁睁看着陆琛的车就要离开他的视线，可季佪又要他把陆琛的车拦住。
在这分秒之间，除了撞车，他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两辆车像是放出去离弦之箭，在林娇的跟前瞬间疾驰而过。
索性当时马路上没什么人和车，在武久把陆琛的车追尾撞了之后，因为当时车速很快，所以两人在松掉油门之后，两辆车都分别滑开了很远的距离。
武久下车想去查看，半路遇到季佪。
“别让陆哥看到了。”季佪推了武久一把，武久这才看到马路边上的美丽少女。
他有些懵。
陆琛的车安全气囊都给撞出来了，他摸索着弄了回去后下车，额头上淌下一道血迹。
武久被季佪按头认错：“对不起陆哥，刚刚我走了下神……”
陆琛擦掉额头上的血迹，表情有明显疼痛感。
“算了，这里交给交警吧。”
“……！”武久惊讶抬头，陆哥居然没生气诶。
“那你呢？”季佪追问。
“我要去一趟墓地。”他之前和季佪说的是出去转转，透透气，但其实不是。季佪也早就应该猜到了。
“让开。”陆琛看着武久。
武久怕他，都不用凶就怂了。
武久让开后季佪又替了上来，他回头顾虑地看了一眼，此刻仍然还在公交站台上的少女。季佪的心里又慌又急，可他还非得强装镇定。
“我有点饿了，要不先吃点饭吧。”
第25章 温柔
这两人的反常几乎写在了脸上。
陆琛没了耐性：“给老子让开。”
“……”
季佪本来没想让开的，要打就打死他好了。
然而陆琛还是看到了就站在不远处的林娇。
他看到她和宋程站在一起，少男少女年纪相仿，仿佛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
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橘红色的卫衣，卫衣很宽大，她扎着马尾，好看的天鹅颈在阳光底下如雪一般莹白透亮。
陆琛看到她的时候，她刚好也看了过来，两个人目光对上的瞬间，林娇怔了怔。
这画面就像五年前，他差点把人打死在那条暗黑的巷口。他脸上沾着鲜血走出来，她站在马路对面。司机的车刚好这个时候开到了她的跟前。
耳边是嘈杂的人流声，以及季佪他们和交警说话的声音。
他答应过她不再惹事，他答应她他会变好，而不是个成天只会惹是生非的麻烦精。
“陆哥，你冷静点，指不定事情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季佪有点语无伦次的感觉。
他甚至想抽自己巴掌。
他这哪是安慰，他这分明是在变相刺激。
“没什么。”
像是过了许久，他们听到交警的警笛声传了过来。
陆琛的口吻依然很淡，他没有在看林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