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父想出的办法非常下作,钟杳杳无意间在书房门口偷听到——他准备使手段让段星寒退学,还要在他的学生档案上留下污点让他念不成大学,直接断送他的前程。
那样勤奋刻苦并且闪闪发光的少年,他就应该站在阳光下去拥有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怎么能因为她毁掉唾手可得的光明前途!
钟杳杳在父亲的书房哭闹了很久,好不容易说动钟父放段星寒一马。
条件是他们必须立刻分手。
谢美华还在咆哮,她用食指狠狠地戳着钟杳杳的额头,“都怪你,我当初怎么就把你生出来了呢!医生明明说我怀的是男孩,为什么最后生出来的会是你!你知道我当时挨了你奶奶多少白眼吗?!如果不是生你的时候大出血,医生说我以后都不会有孩子,否则,我当天一定会把你丢进福利院,你哪还有这么多好日子过,你这个该死的白眼儿狼!!”
钟杳杳痛苦地闭上眼,耳朵嗡嗡响,整个人抖得像筛糠。她不停地催眠自己,妈妈只是病了才会这样骂她,这些都不是真的,妈妈还是爱她的。她不能倒下,妈妈的病还需要她赚钱付医药费,一定要撑住,等妈妈平静下来就没事了。
因为闭着眼睛,钟杳杳没有看到谢美华此时正目露凶光,她慢慢转过身,抖着手拿起柜子上的玻璃花瓶,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着:“去死吧,我们都去死吧……”
-
另一边。
段星寒从神经科办公室里出来,他反手带上门,右边的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耳边响起医生刚刚说过的话:谢美华女士还是存在一定程度的极端行为和暴力倾向,虽然暂时通过药物压制住,但不确定会不会反复发作,还需要长期住院观察,她上一次发作的时间是半年前。
段星寒按着紧绷的太阳穴,光是从医生那里听到只言片语已经足够他瞠目结舌,真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段星寒站在走廊拐角,犹豫要不要再去看她一眼,眼前忽然浮现清晨病床前的那一幕,他脚下一顿,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等他终于想通,准备离开医院时,人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口。
房门紧闭,里面隐隐传来歇斯底里的争吵声,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他站在门外只能断断续续听清零星的几个字。
段星寒微微抬起头,通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窗往里看。
因为离得有些远,所以看不清她们具体在做什么,应该是发生了争执,谢美华的情绪看上去有些激动,只见她突然转过身不知道从柜子上拿了什么。
看清楚谢美华手里拿的东西,段星寒顾不上社交礼仪,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
钟杳杳不停地搓着手,掌心全是冷汗,她轻轻吸气,大脑一片混沌。
钟杳杳不知道自己的催眠是不是真的管用,谢美华的咒骂声突然消失了,耳边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叫声,再无其他声音,她悄悄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身后似乎吹来一阵疾风还伴随着几声急促的脚步,好像有什么人走进来。紧接着她被禁锢在一个温热的胸膛里,呼吸间全是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钟杳杳觉得眼前好像出现一大片连绵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站着一位清俊少年,他踩在松软的雪地上,朝她一步步走来。他脸上的笑容怎么会这样好看,她已经不记得上次见他这样笑是什么时候。
耳边猛地响起一阵闷响,还夹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眼前的景物从中间撕裂,视线里漆黑一片,有冰冷的液体不断地从头顶滴落,还掺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钟杳杳瞬间惊醒,她颤抖着抹了把脸凑到眼前,手指上沾着淡淡的血色。视线上移,她终于看清楚此时将她护在怀中的人是谁。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钟杳杳抿紧嘴唇看着面前的男人,双腿止不住发抖几乎要跪倒在地上,强烈的心悸让她的身体虚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她宁愿此时被砸中的人是她,哪怕把脑袋砸出一个洞来也没关系。
为什么是段星寒?
他为什么没走!他还回来做什么!!
钟杳杳强撑着站直身体,她踮起脚胡乱地捂着段星寒的脖颈,她不知道他伤在哪里,衣领和后背上全是浅红色的水渍,分不清到底是花瓶里的水还是血。
“在哪里,为什么找不到,伤口到底在哪里啊!!!”
钟杳杳的嗓子已经哭哑,她哽咽着反复说着同一句话,眼睛隔着一层水雾,她根本看不清楚血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我没事,去叫医生。”段星寒咬着牙艰难地扯掉在他身上到处乱摸的小手,低头看见一双哭红的眼睛,他柔声说:“听话。”
“好、好,我都听你的,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钟杳杳扶着床边的护栏踉跄着走到床头,她用力拍了几下挂在墙上的呼叫器,红灯应声亮起,因为害怕医护人员来得太慢,她拍完又转身冲出病房。
钟杳杳边跑边大声呼救,走廊上人不多,见到她脸上带着血全都吓得往两边躲。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垂怜,她还没跑到电梯口就碰上了查房的医生和医护人员。
“医生……”钟杳杳扑上去拦住领头的中年男人,语无伦次地说:“求求您,救救他,去905病房,有人、有人受伤了。”
这位男医生耐心听完,侧身对身后的同事轻声交代几句,抬腿就往病房的方向跑去。
看着男医生跑远,钟杳杳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慢慢滑坐在地上。
-
手术室门口亮着红灯。
钟杳杳站在不远处,死死地盯着“手术中”三个字,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开门的瞬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盏一直亮着的红灯突然熄灭,紧紧闭合的大门从里面打开,有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轻轻拍着钟杳杳的肩膀。
“伤口缝合好了,患者非常勇敢不让我们打麻药,去看看他吧。”
钟杳杳听完,不停地向医生鞠躬,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快去吧。”男医生笑着摇头。
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响起,两位医护人员合力推着一辆医用推车出来。
钟杳杳捂住嘴巴,拼命把眼泪咽回去,她胡乱地抹了把脸,快步迎上去。
段星寒侧躺在手推车上,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干裂的双唇白的像纸。
钟杳杳攀在护栏边上,凑到他耳边说话:“疼吗,为什么不打麻药?”
段星寒轻轻吸气,费力地转过头看她。
“不疼,就缝几针没必要打麻药,咳咳……”
说到一半,段星寒突然偏过头低声咳嗽。
“你快别说话了。”
钟杳杳急得想拍拍他的后背,又怕碰到伤口,右手悬空了一会儿又收了回去。
身后一位医生听见了,不赞同地说道:“那可不止几针,整整缝了三十多针,李医生都缝出汗了。”
第19章 第十九颗星 不是你的错。
19
临近正午, 阳光温柔又热烈,朝南的独立病房里, 光照充足。
只是,病床前的气氛有些冰冻。
段星寒侧身靠着床头的软垫,瞥了眼病房里的冷气制造者,轻轻叹气:“难道要我道歉,你才能不生气?”
“不、不是的。”钟杳杳急忙摆手,闷闷地说:“我没有生气。”
她怎么会生气呢?
她只是在自责, 如果不是她硬要段星寒送她来医院,他就不会受伤,也不会白白挨了三十多针。
他该有多疼啊!
钟杳杳无法想象,她连打一针都疼得呲牙咧嘴。
“你回去吧, 这里不用你陪着, 我喊姜浩过来。”段星寒说:“去看看你妈妈, 她应该……是发作了。”
钟杳杳微怔:“你都知道了?”
段星寒嗯了声,“刚知道不久。”
难怪他刚刚没走, 只是他为什么要关心她妈妈得了什么病?
“我妈妈……她病了好久。”钟杳杳不安的搓着手指, 低声道歉:“对不起, 都怪我, 连累你受伤。”
段星寒移开目光, 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的伤不算什么, 你不用放在心上,今天的情况即使换成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
“……”
钟杳杳咬住下唇没有出声,她知道段星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想减少她的罪恶感。
她还没有傻到会相信他的这句话,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陌生人?
就算段星寒真的只是出于怜悯顺手救了她, 但至少,他还是有些在意她的对不对。
钟杳杳的一番内心解读,在旁人看来就是深陷自我责备与家人的病情中痛苦万分,甚至她因为想得太认真而眉头微蹙的样子,更加证实了别人的猜想。
段星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说:“不是你的错,也不怪你妈妈。”
停顿几秒,段星寒又补充道:“现在医疗这么发达,她的病会治好的,你要有信心。”
“嗯!”
类似的话,打从谢美华住院以来钟杳杳听很多人说过,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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