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妍暗暗叹息两人的情路坎坷。因为公事,这段时间展昭和唐真也多有接触,暮妍旁敲侧击的也了解了一些,据展昭说来,唐真十分的固执,是个循规蹈矩的自持之人,暮妍听了也只能暗道展云不容乐观,而对于暮妍对唐真的过分关注令展昭十分的不爽,所以这段时间暮妍就经常被展昭惩罚的腰膝酸软。
再见到展云,已经是案情水落石出的时候了。通判府前院,唐真和包大人正在处理案情的善后事宜,而后院儿里的暮妍房里,展云抱着暮妍哭的昏天黑地。暮妍万万没想到,这个一副女汉子模样的堂小姑子居然内里是一个脆弱的软妹子。
发泄过之后的展云心情显然平复了许多,洗了一把脸就恢复了暮妍熟悉的女汉子模样。看着她大马金刀的坐在自己对面大口喝着茶碗里的茶水,还不时的小委屈的抽抽秀气的小鼻子。暮妍越看越觉得她和唐真是一对儿,不凑在一起简直是浪费了对方。想到这里暮妍就探问展云:“你是不是真的想和唐真在一起?那个唐真说没说过他那个未婚妻的事情?”
展云听到暮妍的问话低头想了许久才说:“他倒是提过,那门亲事是家里长辈给定的,他本身并没有见过那个女子,只是往年走亲戚的时候听说那姑娘是个性格绵软,温柔和顺之人。”听了展云的形容,暮妍越发觉得这样的女子不合适担任通判夫人这样的角色,如果唐真带着这样的妻子肯定成了对手眼中的短处,对于唐真并无助益,还是展云看着合适。
对于唐真这样的人,暮妍觉得还是直来直去的比较好,你搞那种弯弯绕估计他都看不懂。暮妍想了想就凑到展云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听的展云那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暮妍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展云的头嘀咕了好久展云才同意回去好好想想。搞定了展云,暮妍想到应该去再找个帮手助攻一下,而这个人嘛......
当天晚上,暮妍做了几样清淡小菜,提着食盒偷偷溜进公孙先生的屋里。对于暮妍的馊主意,公孙先生表示感到背后发凉,暮妍这个丫头居然想用计逼唐真面对自己的感情从而成就与展云的好事。虽然公孙先生也觉得展云和唐真挺合适的,但是这个计谋实在是有些损了些,而且还要让自己帮忙,而自己没有早些洞察她的计谋还吃了她送来的小菜,这下真的成了吃人的嘴短了,真是让这个丫头坑死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更何况是跟公孙狐狸合计。不到一个时辰,公孙先生和暮妍就研究了一套拿下唐真的计策。
又过了两天,开封府一行人已经将返回京城提上日程了。这天下午难得清闲,暮妍做了一桌子好菜打着给白家酒楼试菜的名义请公孙先生和唐真尝鲜,当然展云也少不了。菜过五味,暮妍递了一个颜色给公孙先生让他开场,公孙先生又吃了几口菜才放下筷子慢慢悠悠的入戏:“暮妍,人家说长嫂如母,你也应该为展云说个婆家了吧?我这里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选,你不妨听听看看。”
暮妍自然满口答应:“先生请说。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如果我觉得合适,让展昭给三叔说说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开封城里有个刘员外你知道吗?刘员外拖我给他儿子说个媳妇,我觉得展云不错。还有一个马老板,他儿子虽然是个败家子,但是马家家大业大也不是三年五载就能败得完的,我觉得挺适合展云的,她那么凶找个败家子也能制服他不会受欺负。哪个刘员外的儿子虽然不错,但是已经娶了好几房妾侍了,马大少虽然败家,这方面还算干净,你觉得呢暮妍?”
暮妍心里暗笑:“这个公孙狐狸真是够狠,找的都是开封府城里败家子的极品,尤其是哪个马大少,开封府谁人不知那是个断袖。唐真在京城做官几年,肯定听说过这两个人。”
果不其然,暮妍思绪还没停下。唐真就跳了起来:“公孙先生,你老糊涂了,给展云说的什么人家?那个刘公子贪色暴戾,家里的妾侍都可以排到金水桥外边了;还有那个马大少根本是个是个......展云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太辱没她了。”
“辱没!昨天这个死丫头给我说她不愿嫁人,可是哪有一个姑娘一辈子守在娘家,靠娘家养活?让我说与其让人家告发让官府做主聘嫁,还不如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省得到时候还拖累展昭的官声。你说呢,展云?”暮妍装作一副刻薄嫂子的样子,斜着眼睛看着展云,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展云看着暮妍的模样笑的肠子都打结了,可是转头看到唐真的脸,心里的酸涩又泛了上来,脸上不由自主的带出了一丝苦涩忧愁的模样,看的唐真心里一疼。展云嗫嚅的半晌才低声地说道:“全凭嫂子做主吧。不是心里那个人,嫁给谁不都是一样?如果实在过不下去,还有一死不是吗?”
听了展云的话,暮妍冷冷一笑:“哼!想死也嫁了人再死。没得还要让娘家赔付棺材钱,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说给那个马大少吧,听说他是个断袖,这样你还能留个干净身子。”
暮妍说完看向公孙先生:“先生,那就麻烦你当这个冰人了。只是我们展云再怎么说也是官宦人家,嫁给他们一个商贾之家本就是低嫁了,少不得让他们家多出点聘礼,少说也得要个千把两才行。”
说着暮妍有扭头看向展云:“娘家养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人要你,卖个高价你没意见吧?”
展云这下才知道她这个嫂子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演的可真好,她已经被暮妍说的入了戏,完全成了一个备受欺凌的小姑子,展云捏着手中沾了茱萸粉的帕子在眼睛上抹了两把,顿时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展云边哭边说:“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孝顺女儿,更没有资格在这里和嫂子讨价还价。我娘早早过世,我爹又忙,从小就是大伯和大伯娘照顾我,后来又是二哥二嫂照应我。如今又因为我的事情让三哥三嫂烦心,自是展云的不是,我还有什么脸面跟三嫂争执,全凭三嫂做主就是了,至于聘金,三嫂放心我一文钱也带走,全部给三哥三嫂做家用就是了。”展云说完,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桥段,起身掩面哭着离开。
唐真也没有让暮妍和公孙先生失望,拍案而起:“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她。”那手指几乎戳到暮妍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模样。
暮妍拨开唐真的手指,冷冷的说:“你以为是谁害的她不愿家人的?是我吗?”
公孙先生还在一旁火上浇油的添了一句:“展云和唐大人在通判府住了这么久,还有谁会相信她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如果不嫁给马大少就只有削了头发去当尼姑了。”闻言,唐真呆愣了一会儿,转身朝着门外追去。
后院里,展云在房里哭得真切。一方面是眼睛实在辣的难受,另一方面想到唐真刚刚看着自己的那副心痛欲死的眼神,让她原本绝望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也许嫂子的办法真的可以凑效,可是那样依赖他家里定的亲事又怎么办呢?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到展云起身,房门就被拍的山响。展云打开房门,门外的唐真一个趔趄跌进屋里,亏得展云拉他一把才没摔倒。刚刚站直身子,唐真就抓住了展云扶他的那只手一拉一带将展云紧紧搂在怀里。
过了许久,唐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深深的望着展云还在泛红的眼睛,好像决定了什么似的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展云,我要娶你,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你原因吗?”
展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了眼睛看着唐真:“你说什么?你要娶我?那你家里的亲事怎么办?你不怕毁了那个姑娘的名节吗?不是怕毁了自己的官声吗?”
唐真摇头说道:“可我更怕你伤心,怕你过的不好,怕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会给家里休书一封说明我们的事情,请我娘去向那家赔礼,商议退亲的事儿。只是这样一来恐怕要让你多等一段时间了。”
“不怕不怕,等多久我都不怕。”展云简直欣喜若狂,完全忘记姑娘这个时候应该害羞矜持才对。直到看着唐真揶揄的目光才感觉不妥,顿时害羞了。
当晚,展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结果不言而喻,暮妍又被狠狠的惩罚了一晚。
私铸制钱案完美审结,包大人一行打道回府,展云也随行一起回到开封府。当天,一封家书被快马送回了唐真老家。
一个多月后,展宅迎来了来自登州通判唐真大人的家人和官媒前来提亲。
当年中秋,登州通判唐大人大婚,新娘子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的堂妹展云。
婚礼过后,宾客散去,新人喝过交杯酒,两人偎在一起说话。从唐真口中得知,原来与展云定亲的姑娘与自己的表哥心意相通,只是苦于有婚约缚束,苦苦挣扎不得摆脱。唐真的母亲前来退亲,对方正好就坡下驴,这下两相欢喜。
当唐真得知当初暮妍和公孙先生对展云逼亲是一场戏的时候,展云的下场就不是那么好了,但是展云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博弈的结果就是,展云第二天起不了床,唐真第二天倒是起床了,却顶着一对儿青眼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