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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追风时 (问潆)


  这怎么可能会是时鉴嘴里说出的话?
  季向蕊有很多次和时鉴见面时,想过问他,却偏偏不知道这种话的开场该怎么说。
  没谈恋爱之前,很多情感都能有所收敛,她可以在他面前佯装云淡风轻,不表现出对他的悸动牵挂。
  当时,能听到她心声的,那时只有她自己。
  可现在不一样。
  季向蕊有太多想去珍惜,无论是老院的每一个家人,还是和时鉴失而复得的这段感情,都在摇摆着她的选择。
  她知道,工作她必须得做,但这些感情,她同样没法摒弃。
  矛盾就此映在光下,与日俱增,变得扑朔迷离。
  季向蕊难忍心里渐渐泛重的涩意,放下药,稍微起身朝时鉴伸开了手,由他把她搂进怀里,就安静地彼此亲密倚靠着。
  时鉴以为季向蕊是因为看了伤口而情绪转变,轻拍她后背时,哄她的语气刻意放低:“只是小伤,不会有事。”
  但季向蕊没接他这话,而是愧疚地小声问:“船上救我那次,你伤口裂开,是不是疼得不行?”
  时鉴没想她会说这个,倒是笑了:“只是伤口裂,怎么会疼到不行?”
  季向蕊却不听他说,执拗道:“你说实话。”
  时鉴散漫地笑了下,“真的没有。”
  见她蜷缩着腿,靠着似乎不太舒服,却也不吭声,他干脆伸手绕过她的膝窝,打横把她报到腿上的位置。
  季向蕊伸手就是搂住时鉴的脖颈。
  从没想过自己会那么黏人的她,今天一反寻常地就想待在他身边。
  客厅暖黄的灯光细细密密地笼罩而下,清明的光晕将他们收拢其中,一定程度地淡化了各种话题交织导致的氛围低迷。
  可能是今天白天看到胡韵杉的那些报道,季向蕊时不时就会回想在马加革时,胡韵杉总和她开玩笑,说的那句
  “有些话,该说的时候就要说。”
  季向蕊起先没懂。
  可等到回国,她把胡韵杉落在她这边的手机转交给她男朋友时,对方原先云淡风轻的强忍,骤变声泪俱下的悲怆。
  她当场就觉得心如刀割,难以言喻。
  那次去马加革,登机前,胡韵杉和季向蕊闲聊聊到对象的事,季向蕊第一次公开说她这么多年在等一个人。
  胡韵杉当时还很惊讶:“等了几年?”
  季向蕊笑着在心里默数了下,比了个数字:“两年多。”
  胡韵杉笑着代入说:“是从小就认识?”
  季向蕊点头。
  “这还挺巧。”胡韵杉不知想到什么,笑得眉眼微弯,拿自己举例说,“我男朋友也是从小就认识,我们中间相隔了六年才又在一起。”
  “我喜欢他,那我这算不算是等了六年多?”
  “算。”季向蕊笑说。
  胡韵杉继续说:“我们是因为异地,原先觉得不合适就选择说开,也没到在一起的地步。但后来又遇到,思想成熟后的两个人都觉得异地只是感情的不稳定因素,后期能够改善的方式有很多,所以我们没必要定去钻那个牛角尖,磨合了一阵就在一起了。”
  季向蕊没想还有这段故事。
  但更深的,胡韵杉是想说:“我们做这个职业,面临异国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所以每次出国前,想说的话千万不能压到回国再解决。有些话,该说的时候就要说。”
  季向蕊懂胡韵杉的意思。
  但她理解错了。
  季向蕊等的这两年多,并不是她和时鉴之间有隔阂。
  而是,她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她明明自知找不到他。
  可她,又好想找到他。
  胡韵杉察觉到了季向蕊眸光的黯淡,知道有些话题不是自己该问的。
  她也不想话题走向变得太低沉,索性笑着接话:“好了,老师只能教你到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胡韵杉望着飞机起飞后清透绵密的云层,最后再说:“如果不是这次走得急,我们应该有时间领结婚证。”
  ……
  每每想到飞机上胡韵杉说的那句想要结婚的话,季向蕊都觉得如鲠在喉。
  她们都清楚自己可能有去无回的结果,却偏偏没料到,胡韵杉那次踏入马加革就是她的有去无回。
  季向蕊想到后面的爆炸。
  尽管已经时过多年,那次烈火剧烈燃烧到她一路滚坡的画面只要回想,就还是历历在目,清晰不减。
  这简直像是深埋记忆的一根导.火.线,随时都能逼痛她敏感的神经。
  这么多年,都是季向蕊一个人在扛着整件事。
  可时至现在,她突然很想把那件事告诉给时鉴听。
  无论那形容会有多艰难。
  季向蕊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握住时鉴的手,抬到自己右侧肩膀的位置,让他掌心搭在其上。
  她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的努力,才从过去的疼痛梦魇中亲手把自己带出来。
  这里面,不少对他的想念。
  她治疗时有多么痛,就有多希望那个时候,上天可以垂怜,带他出现在她面前。
  可事实是,她只能靠自己硬抗。
  季向蕊不是个脆弱的人,却唯独在对时鉴的感情上,有过太多脆弱。
  留疤是真的不好看,更何况整个肩膀都是长疤。
  这是季向蕊做了自己多少思想工作,才能抽丝剥茧地把自己的过去痛快展露在他面前。
  时鉴起先没懂她意思。
  可当季向蕊解开自己毛衣里衬衫的顶扣,褪出右肩的肩膀在他眼前。
  他瞬间什么都懂了。
  季向蕊想要轻描带写地一笔带过,却没说几个字,还是输在时鉴眸中浸透的心疼上。
  他的目光沉沉笃定,都是带了特有力度投落在她身上的。
  季向蕊刻意压低声线,以防话音的颤抖被他捕捉:“一五年,马加革的那场爆炸,我是幸存者,但另一个和我一起出国的女记者死了,她当时是我的组长。”
  时鉴低应了声,嗓音有些变样:“我知道。”
  “其实那次是她把我方向从快要蔓延到的火场里反推下坡,我才幸运地捡回一命。”季向蕊每次想到那个画面,心脏都有骤然收缩到阵痛的鲜明感受,她闭了闭眼,继续说,“如果没有她,我可能人就没了。”
  “这些伤疤都是被火烧到的地方。”季向蕊话音很轻,却一字一句都紧紧压迫到了时鉴的心上,逼得他比自己受伤还难忍。
  “当时的爆炸点是因为突然出现了一辆汽车,我们为了躲避不撞上,才偏折了车行角度。我们原先不知道,只想保证安全地加快速度越过去,却没想转头一看,里面根本没人,是无人驾驶。”
  “那辆汽车就是所谓的自杀式爆炸,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袭击。”
  再然后的每一个细节,季向蕊都深及内里地清楚告诉时鉴。
  无论是胡韵杉舍命救她,还是她在医院那长期的治疗,她都无一遗漏地告诉他,弥补着他未能参与自己过去的可惜。
  时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懊恼、后悔、庆幸、安定纷乱交织在一起。
  这丝丝缕缕的情绪掺杂在一起,仿若绵密成团的乱线,顷刻间便束住了他的心脏,绑住了他的生机。
  他该多么后悔时间的交错,让他遗失了她的那五年。
  他又该多么庆幸过去的幸运,保她安然无恙,让他现在有听她讲述的机会。
  时鉴没打断季向蕊的话,由她慢慢地,一句句地往下说。
  “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事过去了,我只要不回想就没关系。”季向蕊似乎有些忍不住,转而把头埋进时鉴的颈窝。
  温热的眼泪一滴滴地坠在他的颈窝间,被风镀得微凉,却是氤氲不散。
  湿意积蓄的越多,越是能在这声静风止的夜下,酝酿出一丝抽疼。
  季向蕊双手紧紧地环抱着时鉴,就算感受着后背有他的轻拍,嗓音依然越说越哑:“我当时治疗疼得不行,已经到了连哭都不能缓解身心的难受。可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痛。”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出的国,也是两个人一起走过的战地现场,最后拿着照片报道成品回来的竟然只有我。”季向蕊的声线颤得直抖,“明明更多的都是老师教我写的,我却因为那一次,成功晋升,一路直上。”
  “所有人都说我是后起之秀,但他们都不懂。如果没有老师,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季向蕊很想好好说,可有些话压抑了太多年数,再要把真实牵连光下,的确早成了为时已晚的艰难。
  “出事后,老师的尸体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如果这不是假的,那我就还信老师没走,她迟早会回来。”
  季向蕊呼吸骤顿的同时,时鉴也跟着呼吸骤顿。
  他们当下的情绪已然拉扯到了同一条水平线上。
  “其实我们原先是和难民营的人保持距离的。交流仅在采访,不会再有更多。”季向蕊说,“可是老师没有,她很善良,时常会去难民营。”
  说到这里,季向蕊抬头,红到微肿的眼怔怔地望着时鉴,“还记得船上的救的那个外国女孩子吗?”
  时鉴嗓音微哑,但还是回了她话:“嗯,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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