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兴许是整个环境都足够温暖,季向蕊陷入睡眠后,感官像是齐齐放了假,唯有脑海里帧帧放映的画面不停跳转。
最终回到了时鉴临走前那段时间,两人闹得不痛快的场景。
那段时间,时鉴的培养计划变动不小,季向蕊多少也能察觉他想在走前确定点事的意思。
但她不仅学校忙,记者的培养实习也忙,她天天脚不沾地地跑来跑去,身心疲惫,想和时鉴过完那阵,再好好聊聊。
可季向蕊这多次退避的反馈,落在时鉴眼里,无异于是情感上的无声拒绝。
适逢季向蕊当时待的小组里有个男生追得还紧,成天除了专业,就是季向蕊。以季向蕊为中心,他在她身边兜圈都乐意。
季向蕊觉得他好烦,但同在一个组,他没太过分的举动,她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当自己眼瞎耳聋。
周五晚上,季向蕊拖着步调,终于在门禁前赶回老院。
她本以为大家都睡了,但没想悄悄摸摸地从后院的小门走进去,还是正面撞上站在池塘边扯着鱼竿的时鉴。
大冬天的,时鉴就穿了件运动衫,外面罩着件不薄不厚的外套,季向蕊都冷的哆嗦,更别说是时鉴这个当事人。
他总不会脑子进水到这会钓鱼。
但季向蕊和时鉴最近的相处氛围有点奇怪,所以她也不像以前那样,直截了当地把围巾摘下来给他。
时鉴收起鱼竿后,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冷感,在这冰天冻地贯穿的寒意中倍添萧瑟。
他略过她,清楚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脸色明显不虞,“不是说晚上有采访?”
季向蕊被他这难究来由的脾气搞得不明所以。
但她还是据实地点点头,坦诚道:“是有采访啊。”
“采访还要喝酒?”时鉴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质疑道,“骗我的理由都没找好?”
季向蕊觉得他有点找茬的意思。
今晚的确是有采访,不过季向蕊意外在回来的路上,碰上同组的那个男生。
是那个男生喝醉了,一上来就不由分说地要抱她,季向蕊好不容易才挣脱开。
后来自然而然的言辞拒绝,季向蕊没再给男生一点希望,他缠了她好长一路,还试图用醉酒难受来博得同情。
季向蕊统统无视,甩手就说自己要回家。
男生不好再说什么,两个人也算不欢而散。
然而,这些季向蕊都没来得及挥散,时鉴也来找她麻烦。
季向蕊本来忙了一天,很累,还就吃了一顿早饭,难免脾气暴躁,不想分出心思搭理他,转身就想走。
但她刚迈步,时鉴拉她手臂的动作就已经做出。
季向蕊猝不及防,转身就撞在他身前,鼻尖撞得酸涩难抑,她疼得到了口凉气。
就在季向蕊怒火直燃地要抬头骂他时,时鉴先她一步着急地低头,想看看她撞得有多严重。
交相错位的卡位,季向蕊没料到时鉴会凑他这么近,鼻尖磨过他唇间的暖温,仿佛将他们方才的对峙分秒热化。
那是季向蕊离时鉴最近的一次。
她记得最为清楚。
而就在这个画面定格的下一秒。
季向蕊眼前突然闪现他们坐在沙发上亲吻的画面,真实又动人心弦,将她每一根本该陷入沉睡的神经都激得活跃迸发。
愣生生地,季向蕊被那眼前灼人的气息即刻烫醒。
睁眼的那秒,她视线还未清明,眸中映衬的就是时鉴几倍放大到足以占据她所有视线的侧脸。
季向蕊愣了几秒,以为自己这是还在做梦,做了个梦中梦。
可当她再度闭眼,想要把这个梦境诠释完整时。
时鉴突然的转身,和惯性使然地将她搂进怀里,做出拍背安慰动作的感觉,将季向蕊彻底地从洗脑战术中抽离出来。
所以她没在做梦?
所以她怎么在他怀里啊!
季向蕊前二十六年就没经历过这么荒唐的事。
好好一场觉,第二天早上居然是从一个男人怀里醒来的,简直离谱。
季向蕊的大脑神经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在脑海里噼里啪啦地乱炸,将她一晚上难能生出的精力再度摧折压垮。
她想都没想,就想推开时鉴,利索起身。
但早在转身搂住季向蕊之前,时鉴就醒了,只不过头脑还有点糊涂,意识未全回笼。
这会,他扣住她挣扎的动作,由小幅度侧身转成半侧过身的相对,慢慢睁眼看向怀里面无表情甚至表情都很想打人的季向蕊身上。
“醒了?”他低笑地抬起被她脑袋枕着的右手胳膊,似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耳旁碎发。
指尖懒散地勾至耳后,不经意便触碰到了她柔软的耳朵。
季向蕊清晰感受着耳边细微的那点小动作,面对时鉴的表情没来由地缓和。
连带减缓的,还有她面对他时自然会变急促的呼吸。
耳骨绵密的酥麻感,她难忍地一下就回想到了昨晚那个荒诞亲吻的梦,颊及耳根不受控的绯红说明了一切。
时鉴尽然纳入眼底,不言不笑,唯独盯着她的眼神和昨晚毫无二致,试图勾起极有可能被她埋没的回忆。
季向蕊被时鉴盯得如芒在背,这种情况就算是借她胆,她也没那底气说出挑衅的话。
时鉴的视线融了温度,融了初醒时分的缱绻,季向蕊自认承受不住。
所以沉默的深思熟虑后,季向蕊毅然决然地卸下外露的锋芒,“好脾气”地笑了笑,欲要和时鉴拉开距离。
可那所谓的距离还没拉开,时鉴就收拢搭在被边的左手,将她彻头彻尾地搂回了原位。
季向蕊被他这毫无征兆的动作吓一跳,下意识就是抬手锤他肩膀,给了他一眼,手没收回,反是死命抵着他,“你干嘛?”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这话说得有些微颤抖。
时鉴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明知故问:“你说我干什么?”
季向蕊觉得他倒也不至于这么禽兽,但总怕防不胜防地被他这表里不一的样给骗了。
她迅速树起倔强的旗帜,冷脸地又来一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
时鉴只觉她这越绕越长的话有意思,几秒的对视后,云淡风轻地扬调说:“不该先把昨晚的账结一下?”
季向蕊:“???”
所以,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他现在是在问她讨火锅的钱吗?
季向蕊思维斗争了好一会,想着自己这么白吃白喝还白睡的,好像也不太对劲,爽快说:“也行,那你说吧,一共多少钱。”
时鉴被她这气势汹汹的谈判样逗笑,晨起的慵懒没入浸透一室的暖光中,尤添几分性感。
季向蕊盯着他看了几秒,从冷冽的眉眼到略勾弧度的唇角,再到微滚的喉结。
她很不争气又很没底线地咽了下口水,强烈抑制着自己那难以理喻的胡乱想法。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昨晚那个梦好真实,真实到她头皮发麻。
应该不会是真的,她倒还不至于这么饥渴,季向蕊就这么给自己疯狂洗脑。
偏偏季向蕊底线摆在那,时鉴明知深浅,还是会无所顾忌地去踩。
就在松手后,眼见季向蕊逃似的准备跳下床时,时鉴不高不低地含笑来了句:“亲完就跑,这坏习惯谁教的你?”
冷不丁地,“噗通”一声,季向蕊吓得一屁.股摔地上。
因床的高度,她弯着腰拼命揉着撞痛的地方,压根没能注意时鉴闻声后一下起身的动作。
这会,季向蕊满脑子都在浮现昨晚梦里的那个场景。
无法言喻的熟悉感,汹涌如浪潮般地拍打而上,直击她颠簸起伏还分外敏感的心脏。
季向蕊听到时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没来由地,都没勇气抬头。
右眼皮狂跳的劣势提醒,似乎都在印证着这坏事,真有可能是她开的头。
直到时鉴站到她面前,长款的睡裤延至脚踝,就她的角度,仍能入目男人踩在地板上的双脚。
两人现在正处危险的临界距离。
季向蕊这人嚣张得快,却也怂得快。
她实在是记忆错乱到分不清哪一部分才是真的,就想趁时鉴不注意赶紧开溜。
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时鉴弯腰后,撑住她胳肢窝,抱孩子似的动作一把把她抱到床上,由她稳当地坐在床沿。
时鉴由高及低压下的气场,压迫得季向蕊呼吸半滞。
感受着时鉴的靠近,季向蕊搭在被边的手微不可察地蜷缩起来,慢慢地抓紧衣边,连眨眼的动作都有意放缓。
时鉴单手搭在她脑袋上,状似抚摸的动作,却不过小幅度地揉了揉,笑着挑话:“摔疼了?”
“没有。”季向蕊这话声音压得听,乍一听,还以为她不开心,但仔细分辨,她明明就是心虚。
时鉴倒也不纠结,立刻接着上一个话题走:“那问你话,怎么不答?”
季向蕊哪还有本事答他这话?
她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她还真能折在那八听啤酒上。
季向蕊着实有点头疼。
时鉴这话听上去也不像讨债,但她怎么总觉得吃亏的是他,所以他今天早上要来问她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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