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鹫山村太小了,在裴家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她躲在被窝里,听着外头的议论声,脸色死白。
以后她还如何抬起头做人?
……
人都散去了,就连裴忠霞都回供销社上班了,只有妇联主任留下调解裴二春和董和平之间的纠纷。
看着董和平脸上带着伤,裴二春哭得一抽一抽的,她只能无奈地说道:“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人这一辈子多长啊,就因为一点小小的问题,没必要闹这么难看。”
裴二春抹着眼泪:“当年他啥都没有,要不是我,他能娶着媳妇吗?我和我娘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长大,现在他倒好,有二心了。不就是看人家小姑娘年轻好看吗?就做出这混账事。”
张莲花疼自己闺女,心里头闷闷的,恨恨地剜董和平一眼,但还是拍拍裴二春的背:“我这事儿就算了,以后看紧点,别让他跟那不要脸的东西说话就成。”
妇联主任也点头:“孩子都有了,这小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周秀秀耳朵都快听得出茧子,最后看着董和平握着裴二春的手保证永不再犯,这事儿算翻篇了。
俩口子手牵着手回屋去,堂屋就只剩下张莲花和妇联主任。
岳华萍感慨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没想到陈知青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陷害秀秀。”
张莲花心道周秀秀也不是啥好东西,但这事发展到最后,总算是解决了,便难得和颜悦色起来:“希平虽然没了,但咱家也不会刻薄你。既然不改嫁,那以后就好好过日子,把俩娃拉扯长大。”
见她端起这大家长的架子,周秀秀打了个哈欠。
张莲花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转头对岳华萍说道:“今天麻烦岳主任了,你先回吧。”
岳华萍点点头站起来,可她刚往外走,却听周秀秀突然出声说道:“岳主任,我打算分家,明天就搬。”
张莲花怔住了,等反应过来之后,又是一顿上蹿下跳。
周秀秀要分家的事,裴家自然没一个人同意。
过去她工分低,还拉扯着两个娃,在家吃现成的,大家都没跟她计较了,现在工分涨了,说分家就分家,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但别人家里头分家有阻碍,是在意钱财分配不均,在意老一辈人的感受,所以束手束脚,一时难以定论,周秀秀却不需要顾及这些问题。
村干部既已经同意让她入住茅草屋,住处问题就解决了,她身边有钱,还能赚工分,自己住多舒坦?
周秀秀跑了一趟村委会,让他们给打个证明,到时候户口本一办,就能彻底分出去了。紧跟着她又去找了两块抹布,去茅草屋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
这屋子现在瞅着没什么不好,就是老旧了些,屋子里的灰尘被擦去之后,看起来还算清爽。
炕是早就有的,明天铺上床单就能再住人,至于一些做饭用的瓶瓶罐罐和碗筷,到时候还得上镇买。
今天出了这么多事,村干部体恤,让她在家里歇着,食堂里的活儿就由老伙计来干。周秀秀也没客气,等到茅草屋收拾得七七八八,就回家去了。
可她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小年和小碗被几个毛孩子挡在田间,时不时被推推攘攘。
“小年没爹!小碗没爹!没爹的娃娃没人疼!”
“我娘说了,你爹死啦!死了就再也看不见了!没人把你们挂在脖子上骑马马了!”
两个说话的大孩子看起来乌漆嘛黑的,瘦得就只剩一把骨头。
“我们——我们有人疼!”小年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他的话。
小碗闻言也立马跟着点点头,嘟着嘴巴,声音清亮:“有!”
俩熊孩子一听,捧着肚子大笑,手指头戳着小年的鼻尖。
“你爹死了,你娘要跑,你奶也不愿意跟你们住。以后你俩被赶出去,当两个小叫花子!”
“叫花子叫花子!”
他俩说着还去地里捡石头,捡着就往他们身上砸,疼得他俩不停闪躲。
小年抿着嘴,眉头拧得紧紧的,生气地看着他们。
他们不是小叫花子!
小拳头缓缓握紧,小年也蹲下来,捡了一小块石头往他们身上砸。
只是他年纪小,力气毕竟有限,石头没落在他们身上,只垂直掉回地里。
而他这一反击,两个大孩子立马动手了,他们俩瞪着眼珠子跑过来,气势汹汹的,一个双手揪着小年的肩膀,另一个人则反手就要往他的小肚子上揍一拳。
可说时迟那时快,那拳头还没落下来,就被一把攥住。
那力气之大,疼得人龇牙咧嘴,熊孩子吓了一跳,伸长脖子仰着脸,一眼就看见周秀秀透着凉意的眼神。
大孩子看得懂眼色,被吓着之后就想跑,可眼睛一转,就见到自己的娘。
“娘!年娃他娘打我!”他扯着嗓子喊,说完还得意地斜了周秀秀一眼,做了个鬼脸。
周秀秀本来还没打算打人,这下子一听他的话,气得抓过这熊孩子往他屁股上猛抽好几下。这熊孩子本来还气焰高涨,这会儿屁股一疼,立马哭了起来,眼泪鼻涕唰唰往下流。
小年和小碗瞪圆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周秀秀,表情里还有点小崇拜。
吴翠兰远远听到声音,转头就见自己的孩子被打,凶巴巴地跑过来:“你咋打孩子?”
“不然打你啊?”周秀秀莫名地看她一眼,“你这两个孩子好好教教,小小年纪开口闭口没好话,学什么不好,学长舌妇那套?”
这长舌妇的说法可不是周秀秀信口胡诌的,吴翠兰平时没事就爱嚼人舌根,那嘴皮子叭叭的,看见谁都能说几句是非。
“铁豆子,你带着弟弟说啥了?”吴翠兰被她的话噎住,低头问大儿子。
“他没爹,没人疼,要出去当叫花子!”大孩子抹了眼泪,理直气壮道。
“还说?”
周秀秀扬起手就要再抽他一顿,铁豆子脸上的肉一抖,往后缩了缩。
吴翠兰气得要命:“他们又没说错,孩子没爹,不就是没人疼?”
听了这话,小年和小碗歪了歪脑袋,眨巴着眼睛瞧周秀秀。
他们太小了,还不知道死亡的定义是什么,父亲的形象在他们心中也很模糊。只是有时候看着别人有爹,他们也会眼巴巴看着,羡慕得不得了,小眼神里透着浅浅的落寞。
周秀秀从小被人笑话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深知那样的感觉有多无助,见不得俩娃也被人这样欺负:“孩子爹生前是军人,是烈士,他为国捐躯,走得光荣。你的嘴巴再不放干净一点,我就去告诉村干部,让他们上报,看看是哪个村的村民不尊重烈士遗属,欺辱烈士子女,都给关进大牢去改造!”
周秀秀冷着脸,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村里头的无知妇孺最怕啥事都要往上报,这俩娃的爹可是军人,他们娘仨说了这么多不经头脑的话,要是被治个思想觉悟有问题的罪,那就不得了了!吴翠兰这样一想,面色和缓了一些,僵硬的嘴角扯了扯,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周秀秀没理会她,只是牵起两个孩子的手,轻声对他们说:“小年和小碗的爹为国家做贡献去了,大贡献。你们爹不在身边,那娘就连着他的份一起疼你们。”顿了顿,又斜吴翠兰一眼,“总比有些人的孩子没爹管没娘教来得好。”
说罢,周秀秀往家里走去,还想起刚才那大孩子笑话小年与小碗的话,兴头一来,让他们分别骑自己脖子上。
这是小孩子最热衷的“骑马马”游戏,小年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周秀秀蹲下身,让他爬上来,只是他的小短腿迈都迈不上去,一不小心,往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子。
见坐在地上一脸懵的表情,周秀秀被逗得大笑,小碗也笑弯了眼睛。见状,小年也红着脸笑笑,挠挠自己的后脑勺。
“娘,她打我屁股,我疼。”铁豆子委屈巴巴地说道。
吴翠兰一巴掌推了推他的脑门:“活该挨打!以后别啥事都往外说!”
吴翠兰一脸心虚,话说完,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周秀秀的背影。
过去这周秀秀八竿子打不出个闷屁,现在居然比她还凶。
奇怪了,咋跟变了个人似的?
惹不起,惹不起!
……
周秀秀一回到家,就收拾着行李准备搬家的事。
原主留下的衣服,她一件都看不上,想要连夜将苗兰香给的布料缝制成裙子,一时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给孩子做的裙子裤子是没这么讲究的,孩子个子小小的,长得又讨喜,就是套着歪歪斜斜的破麻布都可爱。
可她这做大人的就不一样了,到底是从时髦大都市来的,周秀秀有自己的坚持,穿衣服不说多体面,到底要得体。
周秀秀懊恼地放下布料,决定抽时间进城一趟。
该买的布料做衣裳还是得买,毕竟她是来享受人生的,钱嘛,到时候再赚就好了!
这一夜,周秀秀睡得安心,想到明天下工回来就能搬家,心里头美滋滋的。
等到了她自己的小家,到时候想拿多少奖励出来,就能拿多少,做串串香的时候也不怕被人闻着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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