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跟从凌相识不久,但从对方的工作状态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很有原则,且尊重才华的人,应该不会轻易做出打压别人的事。
如果仅仅是因为之前那次综艺秦芽表现得过于做作,不至于让从凌这样针对她。而且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再提起过秦芽。
是秦芽后期做出什么事得罪了从凌吗?还是有其他的渊源?
姜元初知道种种变数之下,不能再过于依赖原书剧情的提醒,所以心中存疑的她让孟简去查从凌的资料。
结果真的有了一些奇怪的发现。
从凌是华裔,他父母那一辈从华|国移|民米国。
孟简调查到从氏夫妇的祖籍和出生地都是崎省极为偏僻的地区——岖山深处的贫困山村。
巧的是,秦茂的出生地和他少时生长的家乡,也是那里。
可惜虽然有了这个发现,可逻辑上无法将秦茂和从家联系在一起。
从氏夫妇都已经年过六十,比正值壮年的秦茂大十几岁。
从他们的活动轨迹看,在秦茂还牙牙学语的时候,这两人已经长成少年,离开山村,共同外出打工求学了。
表面看不出任何交集。
且岖山深处地广人稀,鲜为人知。那里地名含混,又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姜元初甚至无法确认从家和秦家到底是不是住在同一个小村落里。
岖山地形险要,交通极为不便。姜元初却通过进一步调查发现秦茂发达后,为家乡修了学校,却拒绝甚至隐秘地搅掉了当地政|府修路的项目。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但她目前还不能惊动秦茂,所以打听消息极为艰难。
她猜测,或许从氏夫妇那里有着一些秦茂不光彩的把柄,所以后来的从凌才会去不停地针对秦芽。
姜元初接近从凌,一方面觉得对方确实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另一方面也是想从他那里打探消息。
如果能借机直接认识从氏夫妇,那就更好了。
她苦心经营这份友谊,即便现在探不到,将来从凌知道了什么,讲义气的他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牵扯在其中的朋友,她就能先一步得到消息了。
不料程驰野如此细心,直接指出了她的异常。
猝不及防下,她一时难以理清思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的这份动机。
她可以糊弄说是偶然得知从凌父母的祖籍跟秦茂一样,可她怎么解释自己对这件事的异常关注呢?
说因为她提前预知到从凌会针对秦芽,所以这里面绝对有猫腻吗?
听起来也太荒谬了!姜元初临时想不起合适的借口,也不想说谎欺骗程驰野。她只能沉默。
程驰野见她沉默不语,失落地说道:“元初,你和从凌日渐亲近,还闹出绯闻,之后跟我的联系又变得断断续续……”
姜元初立刻解释:“绯闻的真假你知道的!我们联系变少是因为我工作被迫增多了,而且我想要赶工回国,还想给你准备礼物。我以为很快就能见面了,所以……”
“我不是想说这个,也并不是怀疑你。”程驰野的神情有些疲惫,也有些忧郁,“我只是感到不安,因为你总隐藏着秘密,什么都不说。元初,我相信你,但你相信我吗?”
姜元初看着他眼中的期待,张了张口,除了一句苍白无力的“我相信”,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要怎么告诉对方,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先从一本无脑的言情小说里,了解到这里一些人的命运,并在以此为依据调查着很多令人不愉快的事。
程驰野明亮的眼睛黯淡下来:“我的兄嫂防备我,连你也不肯信任我。”
姜元初有些难过地抓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有些事我现在无法说出口。我保证,将来有一天,我会全部告诉你。”
程驰野冲着她倒下来,把头抵在她的肩上:
“你们好像总有很多的思量。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撇在一边,我想要的明明不多,我只想大家能坦白地交流。大家关系都那么亲近了不是吗?”
姜元初眼前闪过今晚他兄长们看似欣慰,实则暗藏警惕的眼神,还有林英那紧盯不放的目光和十分刻意的微笑,再想到自己现在的行为。
她心中涌出一阵强烈的愧疚,刺得她隐隐作痛。
她轻轻捏了捏程驰野的手指:“这件事太复杂,等我理清思路一定告诉你。你先拆礼物吧,过生日,我们都开心一点,好吗?”
“我不开心。”程驰野把脸滚进姜元初的颈窝。
他一动不动地在她颈旁待了一会儿,小声又缓慢地说道:
“对不起,我现在看到这个礼物,就会想起你说最初是从凌给的消息,就会忍不住想到你在他身上有不同寻常的秘密,就会因为你的隐瞒感到不开心。”
姜元初没有说话。因为听着他艰涩的语调,她似乎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强行找出这样一个借口,也隐隐预知到对方打算做什么。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她有些难过地想,这跟她预想的拆礼物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自己能跟程驰野分享偶然又曲折地得到鸟笼消息的惊奇,告诉他这份礼物是命运的安排;
能跟他介绍孙老先生这个倔强又心软,性格刚正,爱折腾人的小老头;跟他讲一讲自己和孙老软磨硬泡,不断交锋的趣事;
能跟他一起把自己送的礼物,找到合适的位置,共同商量着摆放……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
他的生日在这样一个让人心痛的氛围中以遗憾收场。
程驰野的呼吸撒在她的肩颈上,两人就这样静静依偎着,无言等待钟声的结束。
良久,程驰野轻声说道:“我最近在家里跟他们有些摩擦,情绪不好。我们之间的这个矛盾又暂时无法解决,我想……”
姜元初屏住呼吸,听见他缓缓说道:“我们先彼此分开,冷静一段时间吧。”
姜元初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却又仿佛沉了下去。
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了。
她早该警惕的,她的“小王子”最近情绪这样反常,可她却一心只忙自己的事。
他怀着怎样的心情,独自做下这个悲伤的决定。
“小王子”在离开前,不安地请求她赠予一片藏在身后的花瓣,好让他知道自己是被信任的,是被爱着的。这样他才能放心地,踏踏实实地开始远行。
可她却顾虑重重,连临别前的最后一丝安全感,也没能给他。
她摸了摸对方拱起的脊背,搂住他的腰,侧脸蹭着他细软的发丝,忍住鼻尖翻上来的酸涩,笑着说:“你是在报复我做什么事都不带你,所以也要把我撇开自己去玩吗?”
程驰野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不肯说话。
她听到自己发干的嗓音在空荡的房间内响起:“好。不过你要记住,你在寻找归路时我也在走向你。不要着急,我不想你被蛇咬。”
第61章 缘由 暗处的争斗,疏远的理由……
第二天清晨, 姜元初在程宅的客房中醒来。她望着天花板,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战斗要开始了。
她收拾好自己走到一楼餐厅, 程驰野已经在那里吃早饭了。
程母看见她走下来, 高兴地跟她打招呼:“元初,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小野大哥, 二哥他们两家还在副楼那边磨蹭着没过来呢。”
姜元初刚要说话, 餐桌上的程驰野就站了起来。他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对着程母说:“妈,我吃好了,先去公司了。”
程母有些疑惑, 不由得转头去看姜元初。可程驰野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程母大吃一惊。
昨晚两人还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作为晚宴全场最引人瞩目的一对伴侣,在世家圈子里刷新了大家对他们的印象, 赢得了不少称赞。
怎么一转脸就闹起了矛盾。
程母追不上程驰野,连忙拉住姜元初的手,牵着她到餐桌旁坐下,给她乘上一碗粥,关切地说:“元初你别生气,小野从小就是这样的臭脾气,等他回来我一定批评他!”
姜元初倒是很淡定,面无异色地谢过程母递来的粥,然后又乘了一碗送到程母面前, 才笑着开口:“伯母您别怪阿野,这里面也有我的错。”
她略带歉意地看着程母:“还是我之前闹绯闻的事。虽然网上澄清了,但阿野当时毕竟受到我的牵累, 听了不少难听话。”
“我那边工作忙,也没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谈一谈。这次回来想着当面说清楚,跟他道个歉。可能我话没说妥当吧,反把他给惹恼了。”
程母有些生气:“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这么大人了,还闹小孩儿脾气!”
姜元初继续笑着劝程母:“您别这么说。我该找个好时机慢慢跟他讲的,结果我性子急,昨天晚上没忍住。他忙了一整晚,都累了,我还在他生日这天说些扫兴的事,是我考虑不够周全。”
程母十分感动,给姜元初剥了一个鸡蛋放在碗里:“元初啊,你性子真是太好了。我当年怎么就没生个像你一样贴心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