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国则成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世代贫农。肖国成有一兄一弟,还有两个早早嫁人的妹妹,他和哥哥念书不多,自己当过两年兵,后来靠放贷搞建筑发了家,弟弟是他们那辈唯一一个大专生,走了仕途。兄弟三个发迹后买了周边几家的宅基地,盖了三处三进四合院,兄弟三家各自一处。
肖国成的大哥肖国栋平时都和家人住在自己的那处四合院。肖国成因儿子在市区念高中,不方便住市郊,想着等儿子上了大学再搬回来住。老三肖国民因是公务员,不方便太张扬,对外宣称老家的宅子全是两个哥哥的房子,和自己没关系,平日里也不在这儿住,只周末或假期偶尔过来住个两三日。
三处宅院旁边又建有一私家花园,与三家相通,园子里有池水、假山、廊亭、花圃和菜园,还有漂亮的鸟雀圈养其中,自然少不了猛犬护院。园子刚盖好的时候,里面甚至还养了两只孔雀,因不太会侍弄,羽毛稀稀拉拉地不太好看,后来让人拉走了。
肖依伊和梁宇琛婚宴的流水席就摆在这园子里。
园子正中的池塘边临时搭建了一个舞台,请了一个小剧团在宴席上表演助兴,还有三四线小明星走穴献唱。正式的宴席虽然中午才开,但从清晨开始便有各方的亲邻陆续来贺,三处三进的四合院,几十间屋子,有的是地方待客。
肖国成三兄弟只管携妻迎客,宴席其他事宜全由晚辈们张罗。肖依伊的堂兄弟姐妹,姐夫嫂子们全都有自己的一摊事儿,招待亲朋的,负责鞭炮礼花的,主管酒宴的,协调表演的,还有专门带着保姆照看自家幼儿和亲朋带来的孩子的。
鞭炮礼花、杯碟相撞,醉酒笑闹,加上舞台上的劣质的音响和麦克风,所有的声音像被粗暴地撕碎后揉成一团,把霍亮宽敞的庭院填得拥挤不堪。
肖依伊和梁宇琛被长辈们带着,一整天都穿梭在花园和各个房间,被引荐给所有来参加婚宴乡邻和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肖依伊很想跟梁宇琛说一句不好意思,但周围全是人,根本容不得两人私下说话。
流水席从中午一直吃到深夜,园里除了还有一桌半的客人依旧在推杯换盏地高谈阔论,其他的乡邻和亲朋要么酒足饭饱地回了家,要么三五一群待在哪个房间里打牌或聊天。
敬了一天酒的肖依伊终于闲了下来,一个人坐在自家无人的后院回廊里靠着廊柱发呆,出神之际,有脚步声从耳房的廊子走进来,她想要转身进屋已经来不及了,便忙摆出迎客的笑脸。
见来人是一个多小时前被她堂哥叫走的梁宇琛,肖依伊才卸了脸上的伪装,站起来向他露了个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这一天辛苦你了,没想到我爸他们会弄这么大。”
梁宇琛走过来说:“没什么,儿女结婚是大事,老人都这样,好热闹,我家不也这样吗。”
“我哥叫你有事儿吗?”
“没什么事儿,送几个朋友。”梁宇琛说,“我刚在大爷那院坐了会儿,陪你爸和大爷、三叔他们聊了会儿,你爸喝得有点儿多,直接在大爷那院睡了。”
“哦……你要回去了吗?怎么回去啊?你也喝了不少吧?”
肖依伊问出这话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希望梁宇琛不要走,今晚能在这儿住下来。虽然乡邻远亲都走了,但是不少近亲都住下了,晚上少不得还有什么活动,她是主家新娘,独自躲在屋里不见人也不合适。她不想一个人应酬那些亲戚,私心地希望梁宇琛能留下来陪她。
两个人的婚姻还没正式开始,她已经开始不自觉地依赖他了。
梁宇琛答说:“这儿离厂子近,我刚给厂里打了个电话,让厂里派个人过来帮我开车,刚给我打电话已经快到了。”
“哦,那路上小心些。”
“你要是不想住,可以跟我一起走,我先送你回家。”梁宇琛再一次洞察到了她的心思。
肖依伊有些踟蹰:“我是不太想住,但是这么走了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不想住就走,你去收拾东西,我在这儿等你。”
梁宇琛的话给了肖依伊底气,应了一声:“那你等我两分钟,马上。”转身回屋收拾东西。
肖依伊跟着梁宇琛走出自家院门时,撞见了刘馨。
“回去了?”刘馨迎上来问梁宇琛,“这么晚了,住下吧。”
梁宇琛答说:“不了,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了。”
刘馨又转望向拿着包的肖依伊:“你也回去吗?”
“嗯。”肖依伊答说,“想跟我爸说一声的,不过他睡了,等他醒了您跟他说一声吧,我坐宇琛的车回家了。”
刘馨拦说:“你就别走了,亲戚都在呢,新娘新郎都走了不合适。”
肖依伊说:“都这么晚了,亲戚们也都该睡了吧。”
“那你也别走了,都是为了你的事儿来的,你要走了你爸醒了该不高兴了。”
“是我要她跟我回去的。”肖依伊为难之际,梁宇琛插话道,“村里晚上凉,我怕她感冒。”
刘馨笑说:“不至于的,这还没入秋呢,哪儿能凉着了。”
梁宇琛坚持:“还是小心些,还有十多天就是婚礼了,到时候真病了就不好了。”
刘馨笑了笑,转向对肖依伊:“行吧行吧,你这如今是有老公惦记心疼的人了,回去吧,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从肖家院门到能停车的村子主干道,有百十米的距离。肖依伊和梁宇琛一起往外走的时候很想感谢一下他刚刚的解围,却又羞于出口,仅仅是回家这种小事,还要梁宇琛帮她说话解决,她懦弱得有些可笑。
她最终还是没能说一句谢谢,其实她也不仅欠他这一个谢谢,似乎从他二人相识开始,他就一直是拯救者的角色,把她从各种麻烦里解救出来。他为她解决在异国他乡遇到的各种问题;把她从细雨的大街上捡了回家;给了她一场可以逃避现实的协议婚姻。
他帮过她太多次,她却从没为他做过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应该就是在他们这场协议婚姻里,做一个合格的合伙人,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他需要她时,义不容辞地站在他身边;他不需要她时,安分守己地不给他添麻烦;如果哪天他需要她离开,第一时间收拾行李,还他自由。
第十一章 故友
左欣妍的母亲出院后回到老家修养,离 S 市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为了不让时间太紧张,肖依伊一行三人定了周五晚上的飞机,到达后在 S 市酒店住一夜,第二日驱车去探望,赶周六晚上的飞机回来,这样梁千雅周日的钢琴课也不用请假了。
决定行程前肖依伊和左欣妍通了个电话,对方强烈要求为他们出路费和订酒店,说既然是她请他们来帮她母亲完成临终遗愿,就应该由她来承担相应的费用。她再三推辞,最后商定路费他们自己出,酒店由左欣妍来订。
左欣妍问她是否定一间家庭套房,她说麻烦你定两个房间吧,我和梁宇琛已经离婚好几年了,我和丫丫一间,他自己一间。
她之所以同意由左欣妍帮他们订酒店,一方面是对方盛情难却,另一方面就是希望能找机会把她和梁宇琛已经离婚了这件事告左欣妍。
她和左欣妍这几年的联系,不过偶尔发一两张丫丫的照片,从没提过各自的情况。如今刻意提起,好像有些唐突,毕竟这么多年,左欣妍可能早就结婚另组家庭了。只是不说又似有些故意隐瞒,此次梁宇琛和左欣妍时隔多年再见,如果左欣妍也是单身,如果她和梁宇琛之间还有可能,只因为误会梁宇琛仍是有妇之夫而错过,那就是她的错了。
飞机在 S 市上空下降时,梁千雅问肖依伊:“到那儿我怎么叫她们?”
肖依伊答说:“老太太你就叫姥姥吧,也可能叫外婆或阿婆什么的,叫法跟咱们那儿应该是不太一样,到时候大概会有人给你引荐,让你怎么叫就怎么叫,没人引荐的话,叫姥姥就好。至于美国的妈妈,叫不出口的话,就叫阿姨就行。”
梁千雅如释重负地应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下了飞机后,肖依伊在前边走边给左欣妍打电话,梁宇琛父女各拉了一个行李箱在她后面两三米的距离随行。因不过两天的时间,三人都轻装简从,肖依伊和梁宇琛各自带了个小号拉杆箱,梁千雅自己背了个双肩背。
肖依伊和左欣妍接触不多,对方也从不在社交网络上发照片,她自己又一向不太记人,来时她一直怀疑再见面时是不是还认出她来,不过才一从出站口走出来,她便一眼在人群中认出了左欣妍。
十多年的时间,她似乎没什么变化,明明化着温柔的淡妆,却藏不住眉眼间的明艳与凌厉。肖依伊意识到让自己一眼认出左欣妍的,不是对方在自己心里早已模糊的容貌,而是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场,完全是一幅事业有成的女强人的形象和气质。
女强人这个词似乎有些过时了,但肖依伊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就是这个,因为很多年前她就是这么对左欣妍说的:“欣妍姐,你将来一定是个女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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