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就是他的白月光, 他爱妈妈爱了一辈子,但妈妈不爱他, 或者曾经爱过吧, 但都被时间消磨干净了。爸爸走的时候, 她在易家,连见他最后一面都不愿意。”
她从来不觉得白月光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存在。
“怎么哭了……”
裴越泽看到她眼角滑下来的眼泪,刚想抬手替她擦去, 她就自己用手背抹掉了。
“这里真好,我在江州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星星。”她难得有这么多话想倾诉,“爸爸病重时给我画了一条项链,项链上就有一颗星星。他说他会像那颗星星一样永远陪伴我、照耀我。”
“但他还没来得及把项链做出来就走了。”
裴越泽从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陆梦溪, 就像碎片拼起来的瓷器,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只要轻轻一碰, 就会倾倒碎裂。
他的心重重一揪,像被丝线缠裹着牵紧了。
已是暮春,但晚间袭面的山风仍旧微微泛凉,渐渐吹散了陆梦溪的醉意。
她慢慢从失落难受的情绪里走出来,问了句:“你现在已经没那么惦记你的白月光了吧?”
裴越泽望着她失笑,“惦记,怎么不惦记。”
“你惦记她你还和赵恬丽——”陆梦溪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这是人家的私事,说破了反倒不好,于是默默地收住话尾。
裴越泽觉得不对劲,“我和谁?那个赵恬丽?”
陆梦溪缄口未言,脸上明明摆摆地写着“我都知道了你可别装了”。
裴越泽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细细一回想,猛然想起前几天和赵恬丽仅有的一次遇见,顿时醍醐灌顶般串起了起因经过。
裴越泽小心翼翼:“我和赵恬丽只在工作上有一点往来,私下没有任何关系。”
陆梦溪觉得无奈又好笑,“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管你私生活怎么过的,你只要瞒好你家里那几个长辈就行了。”
她思忖过后,还很善解人意地免却了裴越泽的后顾之忧:“你要是真喜欢她,我们就离婚吧,一定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裴越泽立马说:“不行!”
离婚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表明态度之后,他开始慢慢解释,“溪溪,你可能误会了,赵恬丽这个人我都没什么印象。也就前天她来问我捐助的事情,我们简单聊了几句,除此之外什么交集都没有。”
他认真又恳切,听得陆梦溪将信将疑:“你不喜欢她,怎么还冲她笑啊?”
裴越泽都不记得这回事儿了,仔细想了想当时的情形,道:“因为我那时想起了你。”
陆梦溪迟钝地问了句:“我可笑吗?”
她眸光茫然,在黑夜里流转,仿佛沾着月光。身上有极淡的酒味,随风而来,令人不觉微醺。
裴越泽忽然很想和盘托出。
“溪溪,其实我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了。七年前。但你不记得了。”
“不过没关系,我们俩只要有一个人记得就行了。”
陆梦溪缓缓出声:“……什么?”
“我没有什么白月光,我只喜欢你。”
“陆梦溪,我喜欢你七年了。”
陆梦溪怔然许久,说:“你喝醉了。”
裴越泽说:“我晚上没喝酒。”
陆梦溪一时不能接受这件事,斩金截铁道:“你一定喝醉了。”
裴越泽低笑,“也行——我为你心醉,你说的都对。”
陆梦溪:“……”
把一切都说清楚了,裴越泽就像没有了后顾之忧,在陆梦溪面前胆子都大了很多。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倾身凑过去亲了下她的唇。
极轻极快的一触,就像风轻轻擦过玫瑰的花瓣。
陆梦溪脑中嗡的一响,望着裴越泽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这样啊……”
裴越泽道貌岸然,“结婚了,合法的。”
陆梦溪沉默三秒,说:“要不我们把婚离了?”
裴越泽的气焰顿时熄了不少,又变回之前小心克制的样子,诚心诚意地自我批判:“溪溪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好,下次一定会考虑你的感受。”
陆梦溪:“……”
你还想有下次?
她认真道:“也不是这个原因……你说我们七年前就认识,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怕我不能用同等的感情回馈你。我们这样的婚姻关系……没有意义。”
“我觉得挺有意义的。”裴越泽分析得头头是道,“如果你跟我离婚了,那我肯定无心工作,没人接管裴氏,裴氏就会市值暴跌,然后就要全面裁员,数万家庭都会因此失去经济来源。你说我们的婚姻有没有意义?”
陆梦溪都快被裴越泽稳中带皮的逻辑劝服了。
……结婚前怎么没发现这位沉稳矜持的贵公子还是个强词夺理的小能手呢。
裴越泽顿了顿,又说:“溪溪,感情本来就是不对等的,我乐意做付出更多的那一方。你别纠结怎么回馈我,当然能有回馈更好……反正这婚我是不会离的,不可能离,绝无可能。”
陆梦溪脑中一团乱麻。
“不早了,我先下去休息。”
她觉得自己需要安安静静地消化一下这件事。
裴越泽顺手去扶她,陆梦溪连忙避开,自己仓皇爬起来站稳。
保持一个姿势坐太久了,一站起来腿就发麻,软绵绵的提不上劲儿。
她把重心放在另一条腿,曲起发麻的那条腿活动了一下。
裴越泽问她:“你怎么了?”
陆梦溪说:“……腿麻了。
见他朝这儿走了两步,陆梦溪连忙说:“不用过来,我已经好了。”
她拖着半麻的腿,肩膀一高一低,挪步到房顶边缘,扶着来时的□□,慢慢下到了地面。
……好在就一层高。
临睡前找药吃,想到晚上喝了酒,药酒不能同服,就把药搁到了一边。
医生跟她说过,这个药虽然效果很好,但可能会影响记忆。
她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什么问题。虽然有时候会听周围人提起一些明明发生过、却全然陌生的事,但她都默认那是时隔久远的自然遗忘。
她对裴越泽最初的记忆停留在览江州,她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撞翻了他一箱红酒。
再往前的记忆就没有这个人的影子了。
七年前,她应该还在读高一。
她用力去回想,脑中始终一片空白。只记得那一年父亲病故后母亲就改嫁到了易家。她出了车祸,休学出国治疗。
那是她人生最灰暗的一年。
-
第二天再看到裴越泽,陆梦溪决定当昨晚无事发生,就假装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
“我同事说的没错,赵校长家的酒后劲挺大,我到现在头还是晕的,都忘了昨天怎么回来的了。”
裴越泽:“……”
你昨晚坐在屋顶看星星的时候明明挺清醒的啊!
“你都忘了?那我帮你回忆一下。”裴越泽语声温柔,“昨天你说你爱我,这辈子都要和我在一起。”
陆梦溪说:“我不信,我怎么可能会那么说……”
“谁知道。万一你酒后吐真言呢。”
直到桑桑挎着小竹篮来找陆梦溪出门,陆梦溪还在想——她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山上有一片竹林,陆梦溪打算和桑桑一起去挖竹笋,中午回来做油焖笋吃。
陆梦溪在林子里绕了一圈,根本找不到竹笋在哪儿。
桑桑便将宝贵的经验传授给她,“陆姐姐,像这种竹子附近有裂缝的,下面肯定有竹笋。”
陆梦溪尝试找了一处,果真挖出了竹笋,顿时信心激增。
两人挖了一篮子的笋,一起拎着,顺着山间歪七扭八的小路往回走。
经过一条小溪时,桑桑忽然指着前方不远处问:“那是什么?”
陆梦溪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一眼看见了两个圆滚滚的反光板。边上有个穿休闲装的男人,好整以暇地抱着胸,也不帮忙,就站在一旁看别人忙前忙后地搭设备。
是席礼。
陆梦溪跟桑桑解释:“那个是拍电影用的设备,这些人是来这边取景的剧组,我们换一条路走吧,别打扰他们拍戏。”
桑桑乖乖地“哦”了声,转身折回去,刚走两步,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回头张望了一眼。
“陆老师!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在看我们!”桑桑一边说一边摇了摇陆梦溪手里的竹篮。
陆梦溪下意识地回首望去。
席礼眯起眼,眉宇轻皱。
他在人群中确实很耀眼,那里那么多人,匆匆扫过去,第一眼注目的就是他,别人仿佛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板。
裴一萱那样的天之骄女大概就是看中了他这张脸吧。
陆梦溪默默叹了口气,评论道:“桑桑,看人不能只看外表,有的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人品不行,是个渣男。”
她转过头继续往前走,桑桑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时不时回头瞟一眼,没怎么留意脚下,不经意间踩到了一枚碎石子,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往前摔。
陆梦溪连忙伸手扶她,竹篮斜翻,掉了好几个竹笋出来。等桑桑站稳了,陆梦溪才将掉出来的竹笋一个个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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