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反应 (祝清朗)

　　“顾渊是给你下蛊了吗？把你迷成这样？”
　　对林嘉而言，在没有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谈婚论嫁，更不用说是选择备孕这件事。
　　对面的宋池鱼低着头，听着她的骂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顾渊对我怎么样？”
　　林嘉看着她淡然的表情，轻声开口：“你想让我说真话吗？”
　　“嗯。”
　　“很好。”林嘉回答。
　　“但好的太过了，就显得有点假。”
　　“那你觉得我父亲对我怎么样？”
　　她继续张口问。
　　“叔叔？”林嘉垂了垂眸，回：“一般。”
　　确实是一般。
　　连她这样一个外人都感觉得到。
　　林嘉抬眸看向对面，宋池鱼的眼神此刻有些暗淡无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沉默半晌。
　　宋池鱼才慢慢开口说道：“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因为爸妈都不在家，是跟奶奶一起生活的。”
　　那是她难堪的开始。
　　奶奶并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年岁尚小的宋池鱼还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她只是奇怪，奇怪为什么奶奶从来不对她笑，奇怪为什么奶奶总说她是赔钱货，奇怪为什么同样都是四五岁的年龄，堂哥就可以得到几十块的遥控汽车，而她却连五毛钱一袋的方便面都拿不到。
　　后来再大一点，她知道了赔钱货的意思。
　　她也知道了奶奶讨厌她，只是因为她是女孩子。
　　因为宋澜生她的时候意外伤到了身子，不能再怀孕，所以之后几年，奶奶一直没能得到她想要的孙子。
　　之后奶奶去世，父母都从外地赶了回来。
　　那个时候的她心里是有阴暗的想法的。
　　毕竟是讨厌自己的人死了。
　　怎么都做不到无动于衷吧？
　　她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过得那么难堪了。
　　可人生哪会那么如意？
　　走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
　　初三的时候，宋池鱼考了年级的第二名，她以为会得到表扬，却没想到在回家之后，意外撞破了父亲出轨的事实。
　　父亲出轨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想要一个儿子。
　　呵。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后来宋池鱼就开始拼了命的读书，拼了命的学习，拼了命地让自己超过所有的男生，可即便如此，那个人也依旧不喜欢她。
　　大四的时候出校实习，认识的很多人都是在自家公司实习，可只有她，连盛世的门都进不了。
　　即便她专业第一，即便她的能力在同龄人里一骑绝尘。盛世，那个她父亲开办的公司，却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她。
　　宋池鱼低眸苦笑道：“你敢相信吗？一个父亲，防自己的女儿，居然跟防贼差不多。”
　　林嘉眸子闪了闪，随后轻声问：“所以你把顾渊当成了救命稻草？”
　　“差不多吧！”
　　宋池鱼笑着回答。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人重视的感觉，没有体会过被人放在心尖上，珍惜爱护的感觉。”
　　“但是顾渊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如果不是他，我觉得，我可能早就熬不下去了。”
　　门内轻缓的语调传到门外。
　　男人站在门后，闻声步子顿时僵在了原地。
　　所以他对她这么重要吗？
　　-
　　晚餐结束后。
　　四个人又一起去了ktv，逢时订了蛋糕。
　　灯光暗下来，只有微弱的烛火在摇曳。
　　顾渊掩在黑暗里，脑海中还在重复那几句话。
　　宋池鱼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
　　可惜他不是。
　　他不是会带她走向晴空的太阳，而是掩盖她的最后一片雪花。


第10章 010 过往：我怕我会伤到你。……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
　　KTV里空调温度开的不高，热气扑在背上，四个人围成了一个小圈坐下。
　　烛火摇曳，映在那人白净的面庞上。顾渊垂着眼眸，眼神有些黯淡地看着宋池鱼低头许愿。
　　不知为何，从刚刚听到她的那些话之后，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莫名的愧疚像是暗夜里滋长的藤蔓，一点又一点地缠绕住他，堵住了他的呼吸，怎么挣扎也挣不掉。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对自己说。
　　宋康害死了顾平。
　　她是宋康的女儿。
　　她占到了好处。
　　所以伤害她不需要愧疚。
　　这都是她欠他的。
　　“呼--”
　　对面，宋池鱼松开合着的手掌，笑意盈盈地昂起头，一股气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生日快乐池鱼！”
　　逢时开了灯回到位置上，和林嘉一起笑着给宋池鱼鼓掌。
　　顾渊坐在一边，在灯亮起的那一刻瞬间收起了刚刚在黑暗里的不自在，表情温柔地抬眸看着她，柔声开口：“生日快乐，年年。”
　　他越来越熟门熟路了。
　　关于骗她这件事。
　　空气里还剩下点烟气。
　　宋池鱼向逢时和林嘉道完谢后就突然就冲上来抱住了他，嘴角上扬，手臂紧紧地缠着他背。
　　“谢谢你，顾渊。”
　　眸子闪烁，他选择压下心底不好的情绪，伸手回抱住了她，“谢什么？我还要谢谢你愿意喜欢我呢？”
　　“就是很想谢谢你。”
　　宋池鱼轻声嘟囔。
　　一旁的逢时见状，嘴角立刻一撇，起身拽起一边的女人，语气无奈：“走，咱们买酒去。”
　　林嘉坐在原地，低着脑袋，还在想刚刚的事。她心底对这段婚姻仍旧保持着怀疑，但抬头看到宋池鱼高兴的样子，也就只能任她去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
　　希望顾渊不是那个三。
　　那两人一走，宋池鱼就直接肆无忌惮地扑进了他怀里，把他推在皮质的椅背上，低头躺在他胸前，嘴角有意无意地蹭着他锁骨，手指还跟着轻飘飘地抚摸他的后颈。
　　“你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她柔声问。
　　顾渊低头，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发丝，嘴角上扬，“难道会和我无关吗？”
　　“你也太自恋了吧！”宋池鱼笑着抬起头，眼眸认真地看着他：“如果真和你无关呢？”
　　“和、我、无、关？”
　　男人咬牙，一字一字在她耳边低声问，手上的动作没停。
　　无奈地撅了撅嘴，宋池鱼身子往后靠了靠，别掉那人在她后腰来回摩挲的手指，“你就只会挠我痒！”
　　“真和我无关？”
　　他伸手环着她腰不让她动弹，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又问了一遍。
　　宋池鱼受不了他这样的低声，又沉又勾人，只能开口求饶道：“行了行了和你有关，你别挠我痒了～”
　　顾渊终于玩够，松手放开她，手指勾了勾她耳边的发丝，笑着问：“许的什么愿？”
　　“嗯...”宋池鱼抬眸看向他，眸色浅淡，倒映着一些微弱的灯光，“我许愿，未来的每一天，都可以和你一起度过。”
　　说完宋池鱼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她眨了眨眼，表情忐忑地开口问：“我这愿望许的是不是很傻啊？”
　　“怎么会？”
　　顾渊瞳孔闪了闪，随后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嘴角微扬，像给猫咪顺毛一样理了理她的长发，笑着说：“你许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除了这一个。
　　等逢时和林嘉拎着几罐啤酒走进来，差不多又是十几分钟后了。
　　霓虹的灯影流转。
　　逢时抢着话筒在电视前声嘶力竭地唱着歌。
　　林嘉坐在沙发上，眼神鄙视地瞧着那男人，此刻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
　　宋池鱼倒不想唱歌，她歪着脑袋靠在顾渊的肩膀上，一口一口地喝着罐装的啤酒。
　　只可惜她的酒量向来不好，基本上是一罐就倒。
　　等逢时终于过完麦霸的瘾，好心选择放过他们的耳朵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一二点。
　　顾渊手里转着手机，表情淡然，肩膀上的小姑娘此刻脸颊两侧已经有些泛红，眼神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醉醺醺地十分可爱。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笑着问：“醉了？”
　　宋池鱼垂下脑袋，长发盖住了半边脸，撅了噘嘴道：“没，就是有点困。”
　　“那我背你回去？”
　　宋池鱼没听到这其中的意思，点点头：“好。”
　　四个人在KTV前等车，林嘉本想拉宋池鱼一起回去，结果被逢时打断，“人家都订婚了，你还跟着凑合啥？”
　　“订婚了也没说一定要同居啊？”
　　林嘉垂着眸走到宋池鱼身边，试图叫醒她，可她却整个胳膊都环着顾渊，像是黏在上面一样，根本就扯不动。
　　顾渊抬眸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林嘉一时有些尴尬。
　　逢时无奈地走过来，拽了她的胳膊就往一边走：“人顾渊心里有数的，你不要搞得他跟坏蛋一样。况且人家小情侣愿意同居就同居，你一个外人就别在这掺和了！”
　　“外人？”林嘉被这个词气到，连忙用力甩开他胳膊，瞪着逢时：“我和池鱼认识的时候他顾渊还不知道在哪呢？再说池鱼喝醉了你没看到吗？你居然就这样放心地让她随便和别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