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的那汉子 (海棠酥)

　　马兰花用看傻子的眼神望她一眼，“不管我傻不傻，你却是真的傻，说到头，你还是想借给我粮食，不然怎么拉拔我？”
　　朱艳红再次被她噎回来，一口气梗在胸口，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真想调头走人。
　　要不是两家是邻居，关系还不错，她真再也不想和马兰花搭话了，这嘴太损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家一起结伴去买粮！”朱艳红憋屈又气恼的小声说道。
　　马兰花听得恍然大悟，“你早说是这事啊，扯了这么半天没用的，我还以为你这脑袋瓜给冻傻了呢。”
　　到了这会儿马兰花嘴上都不肯吃亏，气的朱艳红脸都憋红了，“不扯没用的了，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你说的买粮是去黑市？”马兰花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她家不愁吃的，但是那些粮食得有个正当来路才行。
　　“那当然了，不然能去哪买粮？咱们去县里的黑市，兰花婶子你在那住了这么多年了，总该知道那边的黑市在哪吧。”
　　一听这话，马兰花就明白朱艳红为什么要拉着自己买粮了，原来是想让她带个路。
　　县城的黑市她还真的知道，当初她儿子严顺山还在的时候，是工厂的正式工人，每月有定额的供应粮，可她和孙女的户口在村子里，所以就没她们娘俩的粮食。
　　为了吃饱饭，她经常去黑市上买粮，黑市的粮食价格是粮店的两倍，赶在收成不好的年头，都是有价无市的，好在她儿子除了工资外还有外快赚，家里不缺钱，所以也没饿过肚子。
　　只不过现在再让她去黑市买粮，那她可舍不得了，因为没钱。
　　朱艳红见她一直低头思考，急道：“兰花婶子你去不去倒是给句话啊？”
　　“这事我得回家好好想想。”马兰花没有一口应下来，这不是小事，她得多考虑考虑。
　　这村子里去县城，走路少说得一个钟头的时间，那黑市为了躲着人，多是天蒙蒙亮就摆摊，等天光大亮前就得收摊。
　　这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太久了，而且还带着那么多粮食，路上难免会被人发现，万一到时被人举报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她没应下来，朱艳红神色黯然，“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想这招的，今年地里收成还算不错，可也就刚够填饱肚子的，现在我家柱子都该娶媳妇了，可却凑不上彩礼，真是愁白我头发了。”
　　她儿子刘柱都已经二十一了，去年经媒人介绍，认识了隔壁村子里的姑娘。
　　两人处了一年多，本来打算今年成亲的，结果对方要二十斤白面做彩礼，家里因为拿不出来，这婚事也就耽搁了。
　　“你也别太犯难了，不行找亲戚们借一借，黑市那边的粮，太贵了，能不去买，尽量还是别去。”马兰花忍不住提醒道。
　　“钱我倒不用担心，现在重要的是没粮，人家女方只要粮食，不要钱，我也是被逼的实在是没办法了。”
　　朱艳红越说越难受，她不怨女方要粮食，实在是这年头买粮太困难了，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所以大家伙宁可要粮食也不要钱。
　　两人的说话时一直都背着同行的村民，可却没防备着颜凡夏。
　　朱艳红是觉得颜凡夏不是外人，颜家就马兰花和她了，防备不防备的早晚她也得知道，马兰花更不用提了，她自家孙女有什么好防的。
　　因此颜凡夏就听到了黑市买粮等字眼，她的心思也一下活泛了。
　　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就忍着心里的雀跃，只等回家了再详细问奶奶。
　　马兰花和朱艳红也同样知道现在不方便再商量这事，后面两人就东拉西扯不再提了。
　　冬天日头短，等众人走回村子后，已经晌午了，该回家吃午饭了。
　　齐毅将牛车停在村口，吆喝着让大家伙把自家买的东西都拿好。
　　在看到马兰花手里拎着两只小母鸡时，齐毅还不忘叮嘱她，等有了时间尽快去队里登记一下家养鸡的数量。
　　马兰花点头应下了，见同行的人走的已经差不多了，她也急忙带着颜凡夏往家走。
　　齐毅正和其他人说话，一回头就见她们娘俩走出去老远了，他连忙喊了一声：“小夏妹子，等一下。”
　　颜凡夏闻言站住了脚，疑惑的回头，“咋了齐毅大哥？还有事吗？”
　　“有呢。”齐毅赶上来，趁其他人不注意时，快速的往她手里塞了一大把东西，“这个给你拿回家做零嘴吧。”
　　颜凡夏低头定睛一看，就见手心里是一大把黑灰色薄饼一类的东西，她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但看这颜色，不太像是能吃的样子。
　　马兰花在一旁把经过都瞧见了，见颜凡夏愣神，她提醒道：“妮儿，别愣着，快谢人啊。”
　　颜凡夏回过神，弯眼笑道：“谢谢齐毅大哥。”
　　她笑起来很好看，白嫩的皮肤，乌黑晶亮的眼眸，笑吟吟的模样晃得人心都颤颤的。
　　齐毅耳角微微泛红，不自在地转过脸去咳一声，“没啥好谢的，快跟你奶回去吧，天冷呢。”
　　“嗯。”
　　应一声后，颜凡夏跟着马兰花回了家。
　　等进了院子，她才问道：“奶，齐毅大哥给我的这是什么啊？闻着还挺香的，就是看着不好看。”
　　“这是豆饼，吃了补身体呢，就是不能多吃，不好消化。”马兰花说着，回头扫一眼她手上的豆饼，眼神暗了暗，“妮儿，这豆饼鸡吃了爱生蛋，你既然觉得不好，不如奶拿来泡软了喂□□。”


第17章
　　颜凡夏闻言愣了愣，然后把手里的豆饼递过去，“好呢。”
　　“真是乖妮儿。”马兰花没有伸手接那把豆饼，而是说道：“你去厨房找个碗，把豆饼用水泡上，奶去找东西把鸡拴好，省的让它飞了，等我弄好鸡圈再放进去。”
　　颜凡夏点点头，径直去了厨房，泡好豆饼后，她又将集市上买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
　　等她再次回到院子里时，就见马兰花已经找好了竹竿木棍一类的，正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里插鸡圈，她走上前去想帮忙。
　　马兰花见她过来，挥手让她离远点，“这里脏，我一人就行了，你先去做饭吧，都晌午了。”
　　颜凡夏应了声后，转身就又回了厨房，家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她从空间里拿出来了把菠菜和小葱，和着玉米面做了锅菜粥。
　　她刚学使用柴火锅时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当时吓得马兰花就决定再不让她进厨房了，还是颜凡夏自己求着哄着，马兰花才勉为其难的点头同意了。
　　后面她几天苦功夫下来，总算是学会使用柴火锅了，就是这火候总掌握不好，不是火大了就是火小了，好在家里穷，平时也就熬个粥，贴个玉米饼子，就连炒菜的次数都少。
　　等颜凡夏将粥熬好，马兰花那边的鸡圈也已经初具雏形了。
　　“奶，先吃饭了，等会儿再收拾吧。”颜凡夏喊她一声。
　　“来了。”马兰花放下手里的竹竿和麻绳，扑打一下身上的尘土，转身进了屋。
　　她这边刚洗干净手，那边颜凡夏也已经盛好粥端上炕桌了。
　　在吃饭的时候，颜凡夏将今天换来的六分钱掏出来递给马兰花，“奶，这是拿小葱换来的钱，给你收着。”
　　马兰花看一眼躺在她手心里的几张纸币，说道：“奶不要，东西是你种的，你自己收着吧。”
　　只有六分钱，也不值当两人推让，颜凡夏将钱又收了起来，她敛眸说道：“奶，今天你和艳红大娘的话我都听到了，咱们跟她去城里买粮吧，咱们那一堆萝卜，才换了这么丁点钱，还不如去黑市看看。”
　　“妮儿你啥意思？”马兰花皱起眉头，“你想着去卖粮？”
　　“是，我想去卖粮。”颜凡夏点头，“我有空间，到时粮食可以藏在空间里，不怕被人发现。”
　　“那也不行，卖粮可是投机倒把！”马兰花沉喝：“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大胆！这投机倒把要是被抓到，可是要去劳改的！”
　　“我不怕！”颜凡夏目光直视马兰花，“奶，还有什么比穷可怕的？还有什么比吃不饱饭可怕？你看看家里这光景，穷的什么都没有，就因为咱家穷，又只剩咱们孤儿寡母两人，在这村子里，人人都想欺负咱们，谁都能踩咱们一脚，如果咱们自己再不活出个人样来，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马兰花第一次见到孙女这么激动，她目光复杂的看着颜凡夏，最终轻叹一声：“你说的对，咱们得活出个人样来，不能叫你爹，你爷还有你妈在地底下看着担心，你想卖粮就去吧。”
　　“奶……”颜凡夏知道她心里难受，可不这样说，她永远不会同意卖粮。
　　伸手握住她的手掌，颜凡夏安慰道：“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咱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对，会好起来的。”马兰花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拉着颜凡夏的手，嘱咐道：“奶同意你去卖粮，可你得和奶一起去，不能一人去，不然奶不放心。”
　　“嗯。”
　　她能同意颜凡夏就很开心了，当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而且开始几次肯定要有人带着的，原主知道县城在哪里，可颜凡夏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