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提着饭回去的步伐快了,心慌慌的,怕出事。
快到车行的时候,看见张驰跨上早上那辆摩托车,她忙喊:“张驰。”
没听见,拧动钥匙了。
景宁拔足跑过去,一边喊:“张驰,你等等!”
张驰踩在油门上回头,莫名其妙。
景宁一手摁住车头,喘了口气,说:“我刚才看见昨晚和你打架的人。”
张驰眉峰一扬,看着她。
“他们说......”
景宁将自己听到的复述了一遍,傅迟竞走出车行,正好听到景宁的话。
他是机械师,弯腰抹了把化油器的位置,指尖摸到小颗粒,捻起来一看,是沙子。
“燃油系统里可能进沙子了,你先别骑这辆车,我清洗一下。”
“斗米仇。”张驰嗤笑。
“够损的,这车的马力,要是出事了能要命。”
景宁倒吸一口凉气,是够损的,和这比起来,她在舞团被拧断口红什么的,算不上事。
她低头看油箱,早上被刮画凹陷进去的痕迹已经看不出来了。
傅迟竞说:“没有我处理不了的。”
景宁友善地笑笑。她之前见过傅迟竞的照片,倪洁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分分合合好几次,终于要结婚了。
“谢了。”
耳边飘来两个字,景宁思维一顿,反应过来是对她说的。
“不客气。”
傅迟竞打趣道:“这可是救命之恩啊,一个谢字就完事了?”
张驰抖出一根烟,低头松松咬住,嘴角一抹笑,散漫极了。
擦燃打火机,轻轻一吸,抬眼看向景宁时,双眼皮剪开,白烟浮上眉眼,电影般流动的画面,有种难以言喻的男人味。
他问:“你说怎么谢?”
阳光明亮,隔着薄薄的烟雾,景宁对上这笑容和眼神,被撩得有点扛不住,后颈被太阳晒得发烫,她好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礼尚往来,车轮那事,谢谢你。”
江越一手插兜走过来,问:“要不要教训教训他。”
张驰:“不用,要是再来挑事,直接弄进局子。”
穿鞋的别和光脚的较劲,对方本就一无所有,也没底线,被缠上了麻烦,张驰最不爱麻烦,泾渭分明最好。
“别忘了我们的队规。”许熙阳嬉皮笑脸地说。
阿捷和小伍齐声说:“不打超过一千块的架。”
景宁:“......”
真是好市民。
.
景宁长这么大,第一次独居,心里头空荡荡的,但也自在。
她大量买东西,杯子、桌布、抱枕,买一把花,修修剪剪插进花瓶,屋子里越来越多她的痕迹,虽然都是些小东西,但能自己做主选择的感觉很好。
阳光大把洒进屋子,远处传来疾驰而过的车声,属于自己的小世界,没有逼迫,没有压力,只要不想到芭蕾,心情都是平静的。
没安静几天,舞团的造型师打来电话,让她把《天鹅湖》女主角的tutu裙给她,下一场巡演新的女主王薇要穿。
装好裙子送去,电梯下落,她的心坠坠的,一跳一跳都是沉闷,跳了十六年芭蕾,就这么放弃了,还是不受控制地难受了一下。
怕被知道住的地方,景宁和造型师约的地点离小区距离一段路。
可是当天下午,母亲就找来了,陈总监陪着一起来的。
景兰芝走进屋,黑色长裙在她身上缓缓流动,冷白色皮肤,正红的唇色,微仰着下巴,目光先在屋里转一圈,坐在沙发上,腰绷着劲儿,挺拔向上。
不需要说话,景兰芝进门的瞬间,景宁就感觉到压迫。
“闹够没有?”景兰芝吐出四个字,声音冷得像舌尖上含着块冰。
景宁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垂着眼睛不说话。
“闹够了跟我回去?”景兰芝声音冷硬,绷出火气,“一天不练舞自己知道,三天不练舞观众知道,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是在毁了自己。”
“我不回去。”
“不跳芭蕾你能干什么?”
“那我凭什么回去?”
“这个你不用管,我会安排。”
“怎么安排?”景宁握紧手指,“凭你和王董的关系吗?”
景兰芝眼里瞬间铺满错愕,倏地一下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景宁,半晌,她说:“这是我的事,你安心跳舞,什么都不用管。”
景宁说:“我不回去,我不想永远被你安排。”
景兰芝扬起手,眼看又是一个耳光。
景宁不躲不避,直直看着她。
陈总监见事情失控,连忙劝住景兰芝,拉着她往外走:“别急啊,有话好好说。”
门“嘭”的一关,所有声音从耳边消失,恐慌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全身血液腾腾往头顶冲,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
想起在家发病那天,张驰让她在窗边呼吸新鲜空气。
景宁走到阳台,紧紧攥住护栏边,一低头,视线直坠而下,有种跳下去的冲动。
她闭上眼,不敢看,将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
傍晚,夕阳斜射进屋,明亮刺眼。
张驰去拉窗帘,看见景宁站在阳台边,她个高腿长,上半身往外探,重心扑出阳台,像随时能掉下去。
看样子又发病了。
张驰坐回沙发,脚往茶几边一搭,继续玩游戏。
可心开始跑偏,悬着一线被牵到隔壁阳台,一个没留神,摩托被一脚踹翻。
GAME OVER。
他放下手机,瞥了眼外头,景宁还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又往外倾了些,单薄的肩膀,衣摆被风鼓起,细细瘦瘦,真是风都能吹走。
毕竟是房客,不要在他这出事,张驰给自己找到理由,走到隔壁,敲了几声门,没回应。
安装这扇门的时候,录的是他的指纹,后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删。
张驰按下拇指,灯一亮,门开了。
第5章 第 5 章 少年张驰
“你——”张驰的手放在景宁肩膀上。
景宁受惊似的一抖,猛然回头,没看清是谁,一把将肩上的手挥开。
张驰没防备,手背摔倒墙上,关节上结了痂的伤口崩裂开,这一瞬真TM钻心地疼。
张驰甩了下手,靠,能一脚踢得碰瓷男碰鼻血,他就不该低估她的战斗力。
景宁昏昏沉沉回神,见是张驰,愣了半天:“你,你怎么在这?”
老子还不是怕你出事。
张驰皱着眉头:“恢复了吗?”
“还有一点闷......”
“去医院了?”
景宁摇头。
张驰拨出一个电话。
景宁没留意他说什么,直到手机伸到面前,一道中年男音传出来,张驰示意她接电话。
对方自称是精神科医生,询问景宁的病情,聊了一会儿,医生告诉她发病的时候该怎么做,建议她到门诊看看。最后景宁和医生约了门诊时间。
她回到客厅,张驰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等手机,受伤的手放在大腿上。小伤口,不过结痂又破裂,反复几次了,看着都疼。
景宁回房间拿碘伏,芭蕾舞演员的鞋不断改善,保护性越来越好,舞者的脚不像网上流传的那么恐怖,但受伤也是常有的事。
回家收拾衣物那天,她鬼使神差一般,把常用的碘伏带来了,虽不愿承认,可对芭蕾多少还是存有念想的吧。
走到沙发边,景宁说:“你的手处理一下吧。”
“不用。”张驰接过自己的手机,起身就走。
“喂~”景宁握住他的手腕往回一扯。
对方是女孩子,张驰没使劲儿挣脱,诧异间就这么被拉回沙发坐着,然后对上一双盈亮的眼睛。
“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激将他?张驰静静看她片刻,哼笑一声:“那可真是谢谢你。”
景宁半跪在沙发边,拿起碘伏,想到这人的臭毛病,抽了几张纸巾垫在他手下,白色纸巾映衬,他修长的手指更显分明,好像感受到他指尖的力度,景宁心有点晃荡,耳根发烫,不用看都知道,红了。
她大脑空白,刚才不知怎么了,竟然不自禁地拉住他。
景宁勾着头不敢看他,生怕被发现自己的窘迫,按着碘伏一通喷,把他关节的伤口透彻地淋一遍,又把多余滴下的深褐色碘伏擦干净,站起身,用纸巾擦着手,说:“好了。”
张驰指节凉凉的,站起身,看见她低垂的睫毛,一扇一扇,也不知道谁不好意思。
好像还不到二十岁,小女孩一个。
他走到门边,准备删除自己的指纹,转念又想到万一她那天发病,算了,先这样吧。
回头,见景宁坐在沙发上,盯着碘伏发呆,安安静静,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天,景宁按照预约时间来到医院。
陆医生带着豹纹框老花镜,笑起来眼角堆着皱纹,面善。
诊断完病情,陆医生说:“我给你开些药,更重要的是你要放松心情,不要太害怕、别太焦虑,转移注意力,干些让自己心情愉快的事。”
景宁点头,记下。
“我治疗过不少惊恐症患者,有些人怎么都突破不了心理障碍,有些人意志力很强,能战胜惊恐,比如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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