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颂司隶打来电话,刚接通便先问原烈雁宁初住在哪了。
原烈无视对方的调笑,回道:“在老宅。我不放心她自己住其他地方。”
颂司隶啧了声:“我怎么觉得把她放在身边才是你最该担心的。”
原烈沉默了会,回颂司隶:“我不会越界。”
颂司隶听出原烈的认真,笑了笑:“过于认真有时候并不会得到想要的。”
原烈嗤笑一声:“你就是以这个论调惹怒了唐棣?”
颂司隶:“……”
没等颂司隶继续说话,便传来收讯声音,两人同时收起调笑。
原烈沉声开口,问颂司隶:“那两个人的身份查到了?”
“…… 虽然很多资料都被销毁,但是我确实查到了。”颂司隶停顿了下,“当时两个人在伯母别墅附近的山道出了车祸,资料显示似乎是被人追逐。出了车祸后,两人被送往圣安疗养院救治,只有那个小女孩活下来了,但是头部受创,加之亲人过世,似乎是失忆了。”
颂司隶罕有的迟疑让原烈下意识皱起眉,问:“两个人的身份是什么?”
颂司隶语气是未曾有过的滞塞,回道:“雁宁初和她的舅舅雁怀陈。”
原烈攥紧手机,声线苍白地再次发问:“是谁?”
颂司隶明白原烈的意思,他叹了声,将查到的讯息扩展开来。
“因为雁怀陈的离世,雁宁初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周康做了很久的心理辅导。我觉得雁宁初之所以记不得当时的细节,可能也和周康所谓的心理治疗有关系。”
如果继续查下去,也许雁宁初也会受到牵扯,被迫记起她潜意识想要忘记的那场车祸。
颂司隶放缓语气:“原烈,现在很多事已经明了,这么多年,你做的足够多了。没有人会怪你,你外婆临终前的嘱托你已经完成。你可以选择停下。”
虽然原烈从未多提,但是兄弟多年,颂司隶清楚,原烈之所以坚持着寻找当年的线索,除了自己以外,也因为他外婆临终前的嘱托。
当时几个兄弟 * 都陪在原烈身边,老太太临终前大睁着眼睛,用力掐着原烈手腕的场景颂司隶几人现在还能记起。
她用尽所有力气,近乎压迫一般要原烈记着她的话:“找出你妈妈的死因,替她报仇!”
老太太不明白什么是抑郁症,她认准了自己的孩子不会自杀,一切另有隐情。
这成了她的执念,所以也将它传给了唯一的外孙。
早些年,原烈被这股沉重的枷锁压着,心里翻涌的愤怒甚至无法克制。所以在宴会上,见到外婆口中相关人士的周康,又听到他以抑郁症为谈资和人社交时,才会彻底爆发。
十几年过去,原烈早已经成熟,他低声应颂司隶:“我明白,谢了。”
挂断电话,原烈走到院落里。他想起不久前陈著告诉他的事情。
也许是出于愧疚,陈著最终选择联系他说出当年的事情。
他告知原烈,在他母亲自杀当晚,他和原城山也曾去过他母亲疗养别墅,并且在那撞见了邵韵玲,她似乎通过周康的关系进入了原烈母亲的住处。
“当时看见邵韵玲出现,老爷子便放弃劝你母亲原谅你父亲的打算,直接回了老宅。谁知道刚到家不久,就听到了噩耗……”说起往事,陈著眼中是浓烈的悔意,“如果当时我们没有立刻离开,也许会救下夫人……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
即使线索有限,但查到现在,得到的线索也足够原烈将一切串联还原。
他母亲的确死于自杀。她死于原山的冷暴力和出轨,死于原城山的冷眼旁观,死于信任依赖的心理医生周康的背叛,和邵韵玲无耻不堪的挑衅。
这些人都是“杀死”他母亲的“凶手”,他曾经不遗余力地去寻找这件事中两个关键的证人,想要通过他们得到更多筹码,扳倒,击毁他们。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心里那些暴虐的晦涩和阴暗都渐渐平寂了。
他不再一味地专注于报复什么,他其实早就心里和自己达成了谅解。
他告诉自己:够了。
因为他有更在意的人想去守护。
原烈转身凝视着雁宁初的方向,良久才转身回了卧室。
两个人就这样同住下来,与此同时,项目组度过最后的验证阶段,雁宁初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专注在自己生活。
这时候距离雁宁初离开家已经有一个月,这期间她和雁怀礼夫妻两也没有太多交流。
察觉到她似乎真正在脱离家庭独立后,宁兰第一次先退让一步,通过外地集训的雁宁景传话,叫她周末回家一趟。
回到家,雁宁初被雁怀礼牵着坐到了餐桌,雁宁景因为集训不在家,没了他的缓和,三个人只是沉默地进餐。
用过晚饭,回到客厅后,宁兰首先沉不住气,厉声问雁宁初:“你这些日子都住在哪里?”
雁宁初只是看着宁兰,没有回答。
宁兰果然并不需要她的答案,径自说道:“我去你学校打听过 * ,这些日子你和原烈在一起。你怎么可以和他混在一块?”
“妈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雁宁初声音很轻,反问宁兰,“我为什么不可以和原烈在一块?”
宁兰抿唇冷哼:“他是个暴力狂,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雁宁初本以为这些日子过后,宁兰也和自己一样改变了很多,这次回家也是为了和缓关系作出的调整退让,此时才知道她想的有多离谱。
雁宁初突然觉得很累,她受够了和宁兰这样的交流,似乎永远都是她在被动接受。
她想要的在意宁兰从来没有给过,也许这些算是,但是她只被动地接收到了强迫和束缚。
她不再多说,起身道别:“爸,妈,项目组还有些事情要忙,我要回学校了。”
宁兰拉住她,急声道:“你离原烈远点,听我的话!”
“我不会所有的事情都听你的。”雁宁初甩开宁兰,“妈,我已经长大了,你无法永远控制我。”
“我为什么不可以?”宁兰忍不住暴怒出声,“你必须听我的!因为你我才失去了另一个孩子!”
“宁兰!”雁怀礼爆喝着打断宁兰。
雁宁初却神色一怔,恍惚着看向宁兰:“妈,你在说什么?”
宁兰似乎陷入过去,所有潜藏的埋怨恼恨都一股脑爆发。
她不管雁怀礼的阻止,继续说道:“贝贝的乳名原本是那个孩子的名字,她是宁景的双胞胎妹妹。都是因为你不小心,你的妹妹才会摔下床,她那么小,还没看清这个世界就走了……”
雁宁初心跳加速,以往那些散乱的片段,此刻都开始渐渐串联。
宁兰看着雁宁初的失神,面露心疼,却又控制不住一般继续说着刺痛女儿的话:“我不想怪你,可是我忍不住!每次我想关心你,疼你,我就会想到那个孩子……”
雁宁初呆呆地看着宁兰,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她大脑中一片空白,却又出奇的冷静,因为所有的困惑都得到了答案。
宁兰对她时有时无的关心,充满矛盾挣扎的母爱,以及对宁觅格外亲昵的关注与付出。
因为她犯了错,即使错误发生在她并不足以承担一切的时候。
雁宁初走出雁家,不知走了多久,她渐渐失去了力气,蹲下身抱住自己,将脸藏在膝盖上。
黑暗里,她放任自己陷入无措和内疚中。
直到肩膀被人轻轻碰触,她抬起头,昏暗的天色下,原烈背光站在她身前,唇角勾出的弧度很温柔,笑着问她:“喂,这棵路边的小蘑菇,你看到我家的小朋友了吗?”
雁宁初又缩回壳里,讷讷地回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只是个做了错事,没人要的蘑菇。”
“没人要,那我就采走吧。”原烈转身站在雁宁初面前,背起发呆的小姑娘,“你现在归我了。”
天色已经很黑,原烈背着雁宁初,一点点朝着老宅的方向走去。
他们两个都有很多的心事, * 可彼此触碰的那刻起,他们又同时舒缓地眯起眼。
原烈的步伐很慢,雁宁初伸手揽着原烈的脖子,她已经平缓了情绪,轻声道:“原烈,你刚刚的说的话还算数吗?”
“嗯?”
“就是,你说嗯嗯嗯嗯归你什么的。”雁宁初有些害羞地含糊着,“是认真的吗?”
“你问我说你归我的那句话是不是认真的?”原烈低低笑了起来,“当然是,一直都是。”
雁宁初将自己关在房间几天,后来她拨通了雁怀礼的电话,和父亲一起,去墓园里第一次祭拜了她的妹妹。
祭拜过后,雁怀礼凝神看着雁宁初,轻声道:“瘦了点,但看着精神不错。”
雁宁初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只是垂下眼静静听着。
雁怀礼怅然地笑了笑,又道:“我和你妈妈会离开星港一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也看着点宁景。”
雁宁初微怔:“爸,你们要去哪?”
“陪你妈妈去治病。你妈妈的情绪一直都很不稳定,那天的事她其实非常难过,只是有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雁怀礼的面容透着疲惫,“那天之后我们两个聊了很多,你妈妈愿意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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