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最后一搏的期望说道:“你也说了, 你不会离开我,既然如此, 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呢?你……你明明还是喜欢我的。”
自嘲的神情在季骄阳脸上一闪而过:“你说得对,即使到了现在, 我也还是喜欢你, 不想要离开你。”
“——可你,”他转眸看向她, 用格外平缓的语调吐露近乎残忍的话语, “凭什么觉得,在我被你欺骗之后, 还要选择相信你,给你机会呢?”
童书雪仿佛被一箭射穿了心脏。
她的面容一阵发白, 努力压抑着自己, 才能使说出的话不过分颤抖。
“……我知道, 你一向很骄傲,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可是……难道你就——真的想这样……和我分开吗?你、你舍得吗?”
季骄阳闭了闭眼。
他缓缓深呼吸一口气。
而后睁开, 看向她。
“我很想说,现在舍得,以后未必舍不得。”
他注视着童书雪的脸庞, 看着后者因为他的话语而变得更加苍白一分。
“但……你说对了,我舍不得。”
“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你身上了,童书雪。”
似痛恨又似咬牙的话语一出,童书雪就迎来了一个深切的亲吻。
没有疯狂,没有发泄,只是一个单纯的、无技巧性的吻。
“我爱你,心心。”
“所以……不要离开我。”
“欺骗也好,真话也好,我都不在乎,只要留在我的身边……就足够了。”
深重的话语如同携带的情意,让童书雪的泪再一次落下。
不过这一次,却是心喜和悲切的泪水了。
心喜于他对她的爱,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同时,也悲切于她曾经对他的欺骗。
她感到又高兴又愧疚。
“对不起。”她在和他接吻的空隙对他说道,“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呜咽着不断道歉,呢喃他的名字,在呼吸交换时揽上他的脖颈,缠住他的腰,像要补偿一般主动邀请他,希望能把她的心意连同身体一起献出去,让他感知得到。
一切平息时,窗帘处已经隐隐泛起了天光。
房间里弥漫着欢糜的气息,汗水和泪水几乎打湿了童书雪的前发,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斑红的痕迹,让她无力再多说一句话。
她也不想开口说话,前半夜的冷战煎熬和后半夜的争吵纠缠,都给她的身体与心灵带来了极大的疲惫和伤害,好不容易才被季骄阳安抚修补了一些,自然想要好好休息。
以往让她觉得难受的那些黏腻印渍,也在如今成了给予她安全感的避风港湾,让她不再在第一时间急着去清洗身体,而是想就这样倚靠在身旁人的怀里睡去。
更不要说她还本来就一夜没睡,白天里又走了不少的山路,极度的疲惫加上终于放松下来的心情,让她很快就神思倦怠,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
期间季骄阳没有丝毫的打扰到她,而童书雪睡去时又是在他的怀里,再加上他也和她一样一晚上没有休息,所以她一直以为两个人是一起睡的,自然也该是一起醒来。
然而,当她睁开眼睛时,身旁却空无一人。
她一下子从朦胧间清醒了过来,抱被坐起,环视四周。
豪华奢丽的卧房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下腹处还残留着放纵之后的酸软疼痛,胸前的吻痕尚未褪去消下,身体也是光溜溜的,裸露在外的肩膀被空调风吹得一阵清凉,显示着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梦境。
可是现在……他、他人到哪里去了呢?
一股恐慌涌上童书雪的心头。
她慌忙下床,无力的双腿和光滑的地板让她差点摔了一跤,但她没有在意,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就光脚踩着踉踉跄跄地走向了卧室房门,拧转把手推开——
一阵浓烈的食物香气扑鼻而来。
季骄阳站立在客厅的餐桌旁,摆放着酒店提供的午餐碗筷。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衫,阳光从落地玻璃窗中照射进来,洒落在他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像蒙了一层浅淡的晕光,温暖而又柔和。
童书雪呆呆地看着,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季骄阳动作一顿,抬起头,朝她这边望了过来。
紧接着,他的表情就变得惊诧关切起来。
“心心?”他几步上前,皱着眉上下打量她的身体,脱口而出的话语急切又关怀,“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会感冒的,快回到床上去!”
童书雪依然呆呆地看着他。
几秒钟后,才怔怔地发出一声询问:“……你没走?”
季骄阳一愣:“走?我走去哪?”
然后才反应过来,轻吐口气,露出一个无奈中夹杂着心疼的笑容,捧上她的脸颊,在上面温柔地拍了拍。
“你放心,我说了不会离开你,就不会离开你的。”
同时在她布满了斑点红痕的肌肤上一扫,有些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说道:“而且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吃干抹净就提裤子走人?也太看不起我了……快回去,当心着凉。”
童书雪被他半搂半抱着回到卧房,感受着他揽在她腰间的温热手掌,和安全有力的臂弯,才缓缓回拢心神,意识到他还在这里,没有离开。
她卷着薄被,坐在床上,看着他从床头拿起几件折叠好的衣裙放到她的跟前,絮絮叨叨地对她说话。
“你没有看到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吗?居然就这么光着身体走了出来,真是吓了我一跳……还好你没有走到客厅,酒店的送餐人员也在你出来前离开了,要不然我——”
“咳……总之,你以后都注意点,这是在酒店,不是在家里——就算是在家里,你也不能光着身跑到客厅里去,窗帘都开着呢……还会着凉,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你饿不饿?酒店送来了午餐,我正想过来叫你,没想到你却自己先醒来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你都没有吃饭,现在一定很难受……不过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我看你——”
季骄阳的话语戛然而止。
童书雪伸出手,搂住他的腰,软软倒进了他的怀里。
精瘦结实的腰腹满是属于他的气息,还有着一丝浅淡的沐浴露香味,让她宛如一只回林归巢的倦鸟,汲取到了莫大的温暖安慰。
“不要离开我。”她闷声说道,细细柔柔的声音充满了委屈与害怕。
季骄阳的身体僵住了。
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回抱住她的肩膀,在她的头顶处轻轻抚摸。
房间里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不过不同于昨天晚上的几次冷场,这一回的沉默要温暖许多,也温馨许多。
“我不会离开你的,心心。”头顶上方传来一声低低的喟叹,“你既然在昨天晚上骂我眼盲心瞎,看不出来你对我的喜欢,那也应该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才是。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昨天晚上就想离开我……”
“我没有。我连一句这样的气话都没有说过。我只是说——算了,不提了。”
童书雪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不说,有时候各退一步、不去太过仔细地计较,的确是一种化解矛盾、和平相处的好方法,但她不想这么做。
她已经受够了隐瞒的苦头,即使现在把矛盾按下不提,也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到时候造成的结果会比现在要更糟,不如早早开诚布公,把所有问题都一次性解决清楚。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心理阴影,觉得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相信。”
她松开手,离开季骄阳的怀抱,坐在床上,抬头望向他,恳切地说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把这些流失的信任找回来呢?”
季骄阳叹了口气:“你不用做什么,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你想要解决,就势必需要我的配合。而且……像现在这样和稀泥地拖下去,只会让我觉得难受,没有安全感,你也应该一样吧?”
季骄阳的沉默证明童书雪说中了他此刻的心思,这让她又是庆幸,又是难过。
“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呢?”她询问说道,“是不是在想,我的这些话是否还在骗你呢?我要说什么,做什么,才能打消一点你心头的疑虑?”
季骄阳微微抿紧了唇。
他凝睇着看了她一会儿,仿佛在进行思考衡量。
然后,才缓缓说道:“你……刚才的动作,和你昨天晚上的说法很像。你是不是……在无意识地从我这边——”
他顿了顿,有些纠结地吐出一个词:“汲取能量?”
第111章 我会嫉妒,会不满,会吃醋……
童书雪一怔。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汲取能量”这四个字, 以往她都只是放在心里想想,如今冷不防被人从口里说出来,那个人还是季骄阳, 就让她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心虚荒诞感。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她曾经的那些思想有多好笑, 多不正常。
同时, 她也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 信任缺失所带来的后果有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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