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朴孝言,脑部创口缝合后,由肌肉环绕的肩胛骨,只能接受保守治疗。疼痛与肿胀限制了她的关节活动,又因为头部外伤,使她断断续续地昏睡着,一直被噩梦缠身。一会儿梦见崔圣贤危在旦夕,一会儿重回当日的情形,心惊肉跳,死里逃生......
那一晚,三个武装蒙面人冲进家里打伤了崔圣贤,惊惧之际,她看见鲜血顺着男人的指缝往外涌,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护他,结果挨了重重一棒,肩胛处顿时一阵麻痹,疼得钻心。接着,他们开始疯狂地打砸,最后又返回来击打已是倒地不起的崔圣贤,她拼死护着,直到脑后遭到重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切成了她的梦魇,不断在脑中回放,她几次惊醒,恍惚间感觉有人围在身前,来不及看清,转而又被黑暗吞噬......
朴孝言伤口感染,高烧持续了两天。而崔圣贤也同样遭受着类似的病痛折磨,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幸好伤口处理得当,没有留下感染等恶状,又有母亲和姐姐的静心照料,他的伤势正以稳定的情况逐渐好转。
第三天,崔圣贤再次醒来,病痛使他消瘦的明显,精神十分憔悴。他先是转动眼睛瞅了瞅屋子的四周,然后把目光落向关切自己的女人:“姐......”
崔慧允连忙凑上前,“姐在呢,好点儿没有?哪儿不舒服?”
“......孝言呢?”
崔慧允露出困惑的表情,又凑近一些,“你说谁?”
崔圣贤痛苦地皱紧眉,喉咙攒动几下,吃力地吐出:“朴孝言,她在哪儿?”
“朴孝言?”崔慧允重复一遍,摇摇头,又问:“她是谁?”
见崔圣贤要起身,她赶紧按住他,“你别动,躺着,躺好!你别急,我给至龙打电话......”
崔圣贤像是生气了,胸口起伏的厉害,声音嘶哑浑厚,“你让开,我要去找人......”
许是起身太急,一阵眩晕募然袭来,他感到头疼欲裂,神情痛苦地伸吟出声,见此,崔慧允连忙跑出去叫人,返回来时,崔圣贤已经没了意识......
再醒来,天色已黑。
这一次,不等他发作,崔慧允把手机递给他,“给至龙打个电话吧!”
此时的崔圣贤满脑子都是朴孝言,他急于知道她的安危状况,也顾不得那么多,径直把电话打过去,嘟音响了很久,那头传来清清冷冷的声音:“醒了?”
“孝言呢?”
“啧,你的女人干嘛总来问我?”
听那不耐烦的语气,崔圣贤似乎猜出了答案,又问:“孝言没事吧?”
“......她在住院。”
“......伤在哪儿了?”
“跟你一样......还有一处骨折。”
尽管权至龙说得云淡风轻,但是那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颗大石砸进了男人的心窝子。他静默下来,目光游移着,感到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哽住了。良久,才说出:“她在哪儿,我要见她。”
“她很安全,你安心养病吧!”
不知怎么的,权至龙那不甚在意的语气似乎激怒了他。他瞪着满是泪雾的双眼,颤抖着问:“要是伤的是你的女人,你能安心养病吗?”
“我说,你是驴子么?干嘛总是跟我阴阳怪气的?”
“朴孝言在哪儿?”
权至龙态度不改,慢悠悠地在那儿说着风凉话:“哎一股,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还说,以后不让我过问一句,一个指头都不用我伸......现在又来向我要人?呵~我这儿又不是收容所......”
“权至龙!!!”
“圣贤......”
愤怒的咆哮,随着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蓄在眼眶里的泪赫然掉落,“孝言?”
“是我。”女人的声音低低柔柔,“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崔圣贤登时语无伦次了,“你,你怎么样?伤在哪儿了?疼不疼?”
“嫂子,吃个苹果。啊~”胜励的声音?
朴孝言顿了一下,含糊着说:“我没事,至龙他们在,嗯......你怎么样?”
“我很好,我没事......”
权至龙将电话抢回来,“没事就挂了吧,我们在打牌呢,你照顾好自己,就这样!”
崔圣贤的脸上还挂着泪,怔怔地听着嘟音,瞅瞅他姐茫然的眼色,表情变得很复杂......
第二天,权至龙如约登门造访。痞子一样地靠在门框上,瞅着崔圣贤,笑骂一句:“傻逼!”
崔圣贤正端着小碗儿喝粥呢,无辜的眼神就像幼稚园大班的小朋友,瞅瞅他,没什么气势地回一句:“你是傻逼队长!”
“......”
权至龙的到来,主要是把朴孝言的近况跟他做了一个汇报。两个特护,若干保镖,安全妥妥地有保障!
他的嘴巴是恶毒了些,但是他的办事效率,崔圣贤是一百二十个放心。而且在他昏睡期间,权至龙已经把韩东宇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范围内,关于处置方法,他凑到崔圣贤耳旁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崔圣贤听得表情丰富,问一句:“原来你好这口儿?”
“你特么才好这口儿呢!”
“我不管别的,我要见孝言,你帮我想想办法,让我出去......”
“你看你这副德行,伯父伯母能答应么?”
权至龙鄙夷地打量着脑袋包裹的像粽子一样的男人,狡黠一笑,又冲他勾了勾手指,满眼坏水儿地问:“需要特护么?”
崔圣贤反应极快,连连点头,“需要需要!”
“OK!包在我身上!”权至龙拍着胸脯保证。他没敢说出孝言带伤为他缝合伤口的事,怕他经不住刺激再抽过去。
只是,权至龙这一去就是几天没音信。
碍于双方身体状况,加上外界影响,还有父母的阻力,崔圣贤不得不窝在房间里,每天只能借电话跟朴孝言聊以思念。
直到几天后,朴孝言终于可以下床行走,得此消息的崔圣贤雀跃不已,知道自己的“特护”计划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可是,这个提议被他妈当即否决,“有我和你姐照顾你还不够?我看你这两天恢复的挺好,能吃能睡的,还请什么特护?”
“特护比较正规啊!人家是持证上岗,专业性强!你看我姐,昨天差点把热水倒在我身上!我不放心,我要请特护!”
崔慧允撸起袖管,骂道:“臭小子,我放着我宝贝儿子不管,天天来这儿伺候你,你竟对我不放心?”
崔圣贤一副忘恩负义的德行,“反正我已经让至龙帮我找人了,明天人就到!”
第二天晚上,权至龙真的把朴孝言领进了崔家,崔父崔母也算有礼接待,只是瞅瞅这孱弱如柴的女特护,感觉她的身体......好像还不如他们儿子呢?
正琢磨着,就见他们的宝贝儿子蹦颠颠地跑下楼,无比亲切地拉住女特护的手,介绍道:“孝言,这是我爸我妈。”
朴孝言裹得十分严实,头上戴着帽子,身上罩着大衣,动作迟缓地欠了欠身,小小声地说:“伯父伯母好!”
崔父崔母正在莫名儿子的反常,就听他喜滋滋地向他们介绍:“爸、妈,这是你们未来的儿媳妇!”
“......”
“......”
☆、64.第 64 章
朴孝言认为,崔父崔母没有把自己赶出门,已经算是格外仁慈了。
她在来时的路上,还向权至龙不断取经,希望可以瞒天过海,却没料到崔圣贤会以“儿媳”的身份介绍自己......
想想自己这“残败”的身子,崔父崔母震惊又尴尬的表情,还有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的权至龙.....她选择狗带!
按说,崔父崔母算是比较开明的,对于儿子的事业发展、情感选择,他们认为他已然成熟,足有能力担当自己的选择,他们愿意尊重他。可是婚姻不是儿戏,选择一位终身伴侣,不单单意味着他的责任与担当,还包括一个家庭的兴业和谐。作为父母,他们必然希望他是幸福的,对于未来的儿媳,他们有权参与,更要以“过来人”的眼光协助他做出理性的参考。
他们不知道一向情感严谨的儿子是在什么时候谈起了恋爱,几乎连过度期都没有,现在突然向他们介绍起自己的未来伴侣,可以说,崔父崔母是毫无准备的。他们怔怔地看着儿子被恋爱的喜悦捂得一团热,那满眼的爱意与思恋,小心而谨慎的呵护动作,无不表明这个女孩在他心中的分量。尽管,他在行动上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决定,甚至以保护者的姿态,不希望他们参与过问,可是为人父母的,有几个不惦记着儿子的婚姻大事?
他们不会当即给出意见,但起码要了解一些女孩的基本状况,才能安心“收留”她。只是,一个女孩这样贸贸然地上门,又是一副病怏怏的身子骨,说实在的,崔母对她的最初印象并不十分太好。尤其在崔圣贤摘掉女孩的帽子后,她简直要惊呼出声,“这,这是?”
“她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崔母诧异地看看儿子硬朗的身板,再瞅瞅瞧那羸弱的女孩......到底是谁保护谁?
顾不得母亲的疑惑,崔圣贤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孝言的伤势,心里揪揪着,脸上也没了欣喜的笑容。
如今,两个人的脑袋都用纱网罩着,脸色也都是病态的苍白。崔母心有芥蒂,状似不满地埋怨着儿子,“既然是女朋友,为什么要以特护的借口欺瞒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