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这里吗?”胜励按照地址,把车停在门前。
“嗯。”
崔圣贤看着窗外,许是触景生情,他没再说话,也没动作。过了好长时间,胜励叹了口气,说:“车留给你,我走!”
“不用......”
“别!”胜励抬手打断他,表情有些苦逼:“哥,你都没发现,这车热得能赶上桑拿房了吗?我真受不了了,我得走,车我明天再来拿,你离开时帮我锁好就行。”说完,不等对方说话,他开门下了车,关门时,他迟疑一下,又把头探回来,“嗯,其实我这车,减震功能挺好的。”而后,不管崔圣贤作何反应,他赶紧关上车门,小跑着离开了巷子。
仪表盘上显示,车内36°。
完全没感觉。但是孝言出了不少汗,出汗好,出汗退烧快。
不想送她回去,总觉得一放开,就再也抱不到了。所以,就自私一点,再抱一会儿吧......毕竟,他等了十年,才如愿以偿。
仔仔细细地端详她,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细细软软的肌肤,一寸一寸、一丝一毫,都是他的眷恋。
如果没有重遇你,该有多好。
那样,我会忘了你,把你藏在记忆的深处,偶尔缅怀,偶尔惦念,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复杂矛盾......
真糟糕,我的直觉告诉我,比起十年前,我好像更爱你了,是的,是爱,我敢肯定。而且你偏偏让我知道了,你过得不好。
这样的你,无辜的你,可爱而可怜的你,让我怎么放手?怎么忍心让你落入那双魔爪?怎么放下我曾亏欠却又无法弥补你的心......
“孝言,我在为你担忧,你知道吗?”无奈叹息。
拭去她发际上的汗珠,就像对待自己心爱的宝贝,轻声细语:“你是否还像以前那样心性单纯?嗯,那样可不行了,你会吃亏的。不要只专注学习、工作,多了解一些男人吧。”
“对不起,当初是我太懦弱,没有保全你......如今,我已有能力保护你,可是,你却不再属于我......他是你的选择,我不愿祝福,但是,假如你不幸福,我是不会放过韩东宇的。”
“孝言,你一直在怪我吗?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肯原谅我?其实,我只是想和你做回朋友,你别躲我,我没有那么坏......”
接近凌晨,朴母被一阵门铃声吵醒,她迷迷蒙蒙地打开对讲:“是哪位?”
“伯母,我是孝言的朋友,我来送她回家的。”
“哦,等等。”
朴母带着疑惑,披了外衣来到院子里,打开大门,她吓了一跳。
门外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人,可不就是她的女儿嘛!
“这,这是喝酒了?”朴母很吃惊,因为这是孝言第一回被男人这样送回来,人事不省的。
“孝言生病了,刚在医院打了针,伯母,请让我带她进去吧。”外面太冷,他担心她着凉。
“哦,进来,进来吧。怎么会生病,病得严不严重......”
说话间,他们进了屋,径直上了二楼。崔圣贤把朴孝言小心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才转身面向朴母,“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没有,是我们该谢谢你呢。”
房间本就不大,崔圣贤站在里面就显得更局限了。朴母对他的眼神很陌生,带着戒备的审视,“你,是我们孝言的同事?”东宇去哪儿了?
“我是孝言的高中同学。”崔圣贤笑了笑,免得朴母误会,他还是解释:“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崔圣铉,小时候经常来找孝言玩儿的。”
朴母快速眨眨眼,表情更纳闷了。
“我那时候很胖的,呵呵,您不记得也正常。”
一说到胖,朴母募然瞪大眼,上下打量他:“哎一股,你是那个,那个挺胖的,嗯,经常和我们孝言上下学的圣铉?”
“对,是我。”
朴母一拍巴掌,顿时热情起来:“哦么,天哪,完全认不出啦!”
“伯母,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改日我再来拜访您。”
“好,好,哎一股,真是谢谢你,好多年不见了,完全是变了模样啊!”
朴母一路感叹着把崔圣贤送下楼,在楼梯口,他们撞见了站在那里的朴父,朴父只穿着一条睡裤,笑得格外亲切“我女婿来啦~”
崔圣贤一愣,冲他鞠躬问候:“您好,伯父。”
“吃了饭再走吧?”
“呃,这......”
朴母在旁解释:“他有些智力衰退,你别见怪,改日过来吃顿饭吧,嗯?”
崔圣贤压制住疑惑,恭顺点头,“好的,伯父伯母,你们留步吧。”
孝言的父亲什么时候成了痴呆老人?
寻思着出了门,他的视线落在院墙上。想到什么,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拿出手机调出手电筒,一边照着一边摸索寻找,然后停在了某处......还在!
朴孝言,我等你回来!
十年前流着泪刻上去的字迹,依然清晰!
崔圣贤神情微动,眼眶有些发热,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突然涌出一行泪......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朴孝言缓缓睁开了眼睛,不像昏睡已久,那宁静的双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亮......
☆、21.第 21 章
也许是出于医生的职业敏感。在针头注入肌肉时,她就醒了。
头脑晕沉沉,浑身乏力,但意识始终都在。崔圣贤与医生的谈话,急切又担忧的语气,理直气壮地训斥同伴,然后小心抱起她,说带她回家......
那一瞬间,恐慌的心,刹地落了地。
车内温度很高,静得仿若无人,可是,能感受到他的视线,结实的臂膀,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心底是抗拒的,然而,不反感。
跟所有异性的碰触都不同,尽管不想承认,但那种踏实、温暖,使她心酸。遗失了十年的友情,时光荏苒之后,居然有丝怀念......哪怕心中排斥他、否定他,可是当他靠近,反而不会惊慌,不会质疑。那是出于本能的信任,甚至有些庆幸,庆幸是他,她才敢昏睡得踏实......
就把他当做年少时期那个憨憨傻傻而又热血冲动的大男孩吧?
她偷偷的想,却不敢睁眼。因为,一睁眼,既是现实。睁开眼,他们要如何面对彼此,如何淡然自处?她好累,她还病着,脆弱的时候,她更怕孤单......她自欺欺人的这样说服自己。
迷迷糊糊地昏睡一阵,再醒来,是听见他的话。
“其实,我只是想和你做回朋友,你别躲我,我没有那么坏......”
“我希望,在你伤心难过、无助彷徨、想哭却无处倾诉时,能成为那个让你想起的人......”
“不要害怕,我还是你的崔圣铉、暴力熊。谁惹你,欺负你,我还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保护你,倾尽我的能力,守护我的天使......”
“孝言,你要是能睁开眼睛,对我笑一笑就好了......我好怀念,呵,都快忘了你笑得模样,只记得很好看,嗯,很好看,可是,连梦都梦不到了......”
轻柔低缓的嗓音仿佛催眠一样,又似一缕清风,带着好闻的香气,微微拂面,拂过她酸楚的心......
脸颊烧得很热,而更热的是满满涨涨的胸口,五味陈杂地翻搅着,哽住了呼吸,伪装好难,想掉泪......
现在她终于回在了自己的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回味刚刚那一切,仿佛是被人蒙上眼睛、封住口鼻,感受了一场悸痛的时光之旅。
如今旅程结束,独留下空寂寂的黑暗与难言的怅然。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好想回去,回去抓住点什么,可是,回不去了,什么也抓不住......
这条路是她选的,哪怕荆棘满坡,哪怕前路险恶,都该她独自走完,独自走,自己走......
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她的双手抓紧被子,把自己藏在里面,情绪再是难控,终于呜咽痛哭......
◆◆◆
翌日,韩东宇听说朴孝言请假了,电话关机。他给朴母打电话,才知道孝言发了高烧,病得很严重。
趁午休,他提着一堆补品、药品赶来朴家。朴母接待了他,“上午刚刚打了吊瓶,现在正睡着,没什么大碍,让你担忧了。”
“伯母,您这是哪里话,我是孝言的男友,本该过来照顾她的。”
“你工作忙,我们理解。”朴母叹道:“孝言这孩子很少病得这么重,也不知是怎么了。”
韩东宇多少能猜到些什么,有些心虚地笑笑:“今年流感挺严重的,来我们院的患者特别多,我等下上去看看她。”
“嗯,你们都是医生,这我倒是不担心。”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韩东宇上楼来,朴孝言正睡着,苍白着小脸儿,虚弱地躺在床上。这让韩东宇无比心疼,懊悔自己昨天不该放她负气离开,她一定是对自己失望了,伤心所致,才会生病。
陪她待一会儿,把她用过的药检查一番,确保没什么问题,等时间差不多了,韩东宇起身回了医院。
朴孝言睡得熟,不知道他来过。她是被尹彩娜的电话吵醒的,一接起来,就是对方怒气冲冲的声音:“呀,终于被我逮着了!”
“什么啊~”朴孝言哑着声嘟囔。
“那个贱人啊!崔圣贤的绯闻爆出来了!”
“......”
“诶西,我还以为他是敷衍我!没想到,还真有其人呐!”尹彩娜忿忿地叫嚷:“啊啊啊啊,真是叫人火大!我们才刚刚分手十几天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