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消失的是她的衣柜,然后是公主床,到最后,她的发卡,指甲油,书籍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被悉数搬走……
房间从满满当当到空无一物,前后只用了几分钟。
除了爱德蒙,他立在白房间的正中央,仿佛枯守着一座冰冷的记忆坟墓。
场景再次切换了。
白色幕布为背景的舞台上悬挂着一只巨大的沙漏,沙漏里沙子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场地中央的舞会越发的热烈。
文浔在泪眼朦胧里,看到了长大后的女孩不停的更换着舞伴。
那些舞伴脸上都遮着布,分辨不出五官,但是不停变化的衣着发色还是昭示着女孩走马观花一样更换伴侣的频率。
她和那些男人肩并肩的出游走在人群之中。偶有几次她抬头,看到远处高塔上爱德蒙孤独站立的模样,像是故意刺激他一样,与那些人更亲密一些……
舞会的声音在一波又一波的欢笑声中走向了顶峰,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远处月光高塔的清冷凄凉。
凝视了很久,爱德蒙慢慢的离开了瞭望台,关上了黑色的大门。
女孩不知在哪个瞬间再次看向了那个熟悉的角落,发现一直守望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狂欢失去了意义,她停住了自己的旋转的舞步……
文浔低下头去,泣不成声。
她捂着脸,既不愿意去看舞台也不忍心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只有把时光一点一滴的陈列出来,她才知道自己都错过了什么。
她喜欢一走了之的洒脱,这洒脱好似厚厚的盔甲,掩饰着她不想面对结果的脆弱。
可是现如今,撕开了盔甲,她才发现,自己的骄傲与自以为是让她错过了多少可以用来相守的时间。
原本是需要两个人肩并肩一起完成的战斗,她把所有负担都抛给了靳砚之,让他在孤独和思念的黑暗里踟蹰前进。
“我喜欢权力,”周遭安静了许久,舞台上演员谢幕,身旁的男人终于开了口,“也向往不再受任何人控制摆布的生活。”
“我原以为,得到你,也是圆满人生的一部分。这曾经是我的执念。”
文浔抬起头,对上了靳砚之的眼睛。
“可是,直到你离开,我才知道没有你,整个世界都不再具备意义。”
“文浔,你让我失去了所有。”
第47章 文浔,让我们重新开始
半明半暗的舞台中央, 只剩下了她与靳砚之。
男人摘掉了面具,立在文浔面前。
好像从头到尾, 都不曾有人打搅过他们一样,好像从头到尾,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俩。
靳砚之伸出了手,他在静静等待一个答案。
文浔抬起头,像是十几岁时奋不顾身的扑向他时一样,再次抱住了靳砚之。
他稳稳的接住了她的身体,进而更深的也更温柔的拥住了她。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什么话好似都是多余的。
他们听着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在偌大的黑暗的剧场里感受命运再次把他们的轨道交织在了一起。
许久许久, 文浔抬起头。
“靳砚之。”
“我在。”
“如果……我今天不来这里呢。”
如果她没有下决心来这里, 如果她没有顺着他的意思看完整场表演, 如果她再如当年一样, 抱着别扭倔强的心思一走了之……
“没关系,我会继续等下去。三年, 五年,十年……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头, 我都在。”
文浔再次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她好累, 不过和往常不同的是, 这次是尘埃在空中飘荡了一个世纪,最后落在一个温暖的被窝深处,怠倦而满足的累。
她真的,漂泊的够久了。
“回家吧, 我饿了。”
--
傍晚时分,宗师傅和佣人们都被靳砚之放了假。别墅的厨房里,只有他和文浔, 还有甩着尾巴不断游走在两人中间的狗狗露西。
它恢复了精气神,时不时咬一下文浔毛毛鞋上的绒球,要么就把餐椅上的垫子揪下来,靳砚之不厌其烦的跟在后头收拾着。
奶油三文鱼的底料在平底过上冒起一个个小泡泡,牛肉罗宋汤里要点缀些香茅罗勒叶,红酒醒了半个小时涩意与醇度压的刚好……等最后一抹金灿灿的阳光从白墙壁上溜走,他们的晚餐也准备就绪了。
简单富有滋味的晚餐,两个人对坐在小桌旁,静静分享这样的时间,心里流淌的只有静谧。
晚餐后,文浔起身,靳砚之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去了院子西侧。
文浔的手指触摸着小墓碑上镌刻的小字,光滑的,冰冷的,她良久没有说话。
“你离开后,我找了你很久。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我就以为是你回来了。”
靳砚之开口,“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你不想回到我身边,即便我立刻马上找到你也无济于事。”
“一方面满世界找你,一方面又惴惴不安的等你的消息。”
“如果我知道了你怀着我们的孩子,我不会纵着你离开。文浔,不管你多恨我多讨厌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你不会受那些罪,至少不会独自承受。”
因为等待而被拉长的时间正如看不到尽头的隧道。勇气和热情都需要在无尽的空间和时间里被稀释,因为没有人知道终点会猝不及防的在哪儿出现。
“到德国之前,有天晚上……”文浔闭了闭眼,“我见红了,小腹有些冰凉。当时船还未停靠港口,船上医疗措施很有限,大夫也不是专业的。他只帮我测量了血压便让我回去躺着休息。”
靳砚之的眼眶红了,他抱住了文浔。
“我有种预感,孩子似乎要走了。为了留住他,那一晚上我没有合眼,反反复复的跟他说,你的妈妈是文浔,你的爸爸是靳砚之。”文浔在靳砚之的肩头落下了一串眼泪,“可是我没办法向他证明这一点。”
“我甚至不确定这一场旅途能不能顺利靠岸。”
“他很聪明,他应该猜到了。他可能觉得我不是好妈妈,也觉得今生今世可能都见不到你了……总之,我们的孩子不要我了……”
文浔在靳砚之的肩头泣不成声。压抑了那么久,最痛的伤口被撕开,生疼让人窒息。
靳砚之没有让文浔不要哭,他紧紧的抱着她,安抚着她的后背。
两人站在墓冢前长久没有开口说话,只有相互偎依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彼此的伤口在慢慢愈合的过程。
很慢,但是却很真切。
靳砚之没有走,那一晚他留了下来。
他们手拉手回到了主卧,相拥而眠。
文浔的呼吸绵长沉缓,她睡得很香。
梦里无喜无忧,闻着靳砚之的气息,她的大脑和精神都在放松中彻底得到了休息。
她只记得,自己在入睡之前,靳砚之都抱着她,目光温柔隽永的流淌在她的身上。
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太久没有进入过深度睡眠,文浔睁开眼睛时晃神了很久,昨天发生的一幕幕重新映入了她的脑海里。
她和靳砚之又睡在了一起。
文浔转头看向靳砚之的位置,男人已经起床了,他的枕头上放着一张小卡片。上面是靳砚之的字迹——文浔,让我们重新开始。
文浔抿嘴笑,她掀开被子下床,倏然看到了一片玫瑰花瓣。紧接着两片,三片……那细细碎碎的花瓣引得文浔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她推开门,迎面挂着一条红色的裙子,剪裁干净大气,媚而不妖。配好的细跟高跟鞋与珠宝也放置在了一边。
裙子下,是另外一张卡片:中午十二点,Fullfil 。
这是市中心的一家餐厅。文浔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
靳砚之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她坐在梳妆镜前,静默了几秒,开始慢慢的洗漱打扮。
靳砚之请的司机一直在楼下等着。等文浔盛装下楼,司机小跑着过来个文浔开了门。
“太太,靳总已经先去准备了,让我在这里接您。我们现在出发?”
文浔正想点头,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电话是座机,扫了一眼号码,文浔蹙眉。
是靳家老宅打来的。
“阿浔,是我,徐姨。”
这么多年,自她离开江城后便更换了所有的个人信息。能查到她现在联系方式的人屈指可数。
上次在法国与靳丛安邂逅,文浔就起了疑心。她的猜想没有错,这对母子怕是早就对她的行踪有了掌握,甚至比靳砚之还早一些。
徐柔是有备而来的。
“徐姨,好久不见了。”
文浔吃不准徐柔会因什么事情找自己,不管是靳凯入狱还是靳丛安出国,好似都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她静静等着徐柔开口。
“你能不能来老宅一趟?”徐柔的语气急迫而恳切。
文浔抬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这里到市中心的“Fullfil”并不远,但老宅在城市的另一头。来回时间加起来就紧张了。
“什么事情,可以下午谈么。”
“阿浔,丛安出事了……”徐柔哽咽。
文浔蹙眉。回国后她已经鲜少有时间关注体育竞赛方面的新闻,也和靳丛安断了联系。她只知道尼斯比赛结束后,靳丛安和他的赛队要去西班牙继续筹备下一个赛程。
相似小说推荐
-
邻家哥哥 [金推] (图样先森) 2021-02-17完结18663 17160雪竹小的时候,最喜欢住在她家对面的哥哥哥哥穿着天青色的校服,坐在小区楼下的树荫...
-
半糖主义 (小汐酱) 2021-01-09完结245 1123杨曦朵的人生爱好有三个,挣钱,美酒和帅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杨大小姐的人生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