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都是习武之人,又怎会不知道乌蒙贵已没了呼吸呢,这样做只是为了更放心一点而已,毕竟也有可能是乌蒙贵见大势已去诈死想要蒙骗众人,不可不防。
可乌蒙贵死了,又是谁杀了呢?众人心里都起了这个疑问,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抹紫色从眼角闪过,
“爹爹。”
是玛索,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还跟着进来了,见到此景,哪还顾得做他想,直接一把扑在了乌蒙贵身上,痛声哭了起来,
玛索摸到贯穿了乌蒙贵胸口的剑伤,不可置信地道地道;“蓼蓝,是蓼蓝杀了爹爹!”
她这一声惊呼把众人震的够晕的,这又是怎么回事?蓼蓝,先前在龙跃殿不就曝出是藏剑的小小姐叶琦菲么?众人又齐齐看向了藏剑庄主叶英和叶炜,叶英面上依旧一派淡然,叶炜是自己还没回过神来呢。
玛索眼里一片悲痛之色,道;“没想到,蓼蓝居然也会背叛我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众人见她这般悲痛,也有些于心不忍,当然除了魔刹罗,还有唐书雁等人,她们只恨自己没能亲手杀了乌蒙贵。
于睿见玛索如活死人般木木的样子,似是被痛失亲人打击得生无可恋,心中一软,便柔声道:“玛索姑娘节哀。”
谁知玛索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忽然开口道;“原来是这样,呵。”
她低声笑了起来,肩头止不住地颤抖着,她沉沉的笑声听着却有一种绝望的悲哀,她又止住了笑声,一字字地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道:“南诏王,还有那个男人,蓼蓝,把我们骗得好惨啊。”
于睿心中一惊,道:“那个男人,还有蓼蓝,是怎么回事?”
玛索听到她的话,秀美的脸庞慢慢转过来,看向她以及她身后的众人,惨笑道:“你们,也不过是身在局中,被人当了棋子罢了,终究会和我们是一样的下场。”
于睿心中疑惑更甚,忙上前抓住她双肩,急声道:“你在说什么?”
只见玛索嘴角泛起诡异的笑,便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她已随她父亲而去了,却给众人留下了重重的疑惑,一切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役虽然成功地救回了五大掌门,但众派弟子死伤也不小,更重要的是此局的主谋未能抓到,许多背后隐藏的秘密也未可知,众掌门心里都有些沉重。
叶英忽然开口打断了有些沉重的气氛,“我听李复先生谈及,此次南疆大乱,实则有传说中的“那九个人”参与其中,而且其中的一个,就在南诏皇宫之中。”
九个人?顾睐和方乾都有些不自觉地投入了些心神到他这话上,就是顾睐也没想到玄天君李复竟曾透露过此事与叶英。
少林方丈玄正转了转手上的念珠,叹道;“阿弥陀佛,天有九野,下辖十地,江湖古老相传,天下势力最大的九个人号称九天,不过他们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说着玄正又微笑地看向方乾,道:“方乾施主武功妙绝天下,当年与剑圣一战,很多人都猜如果你们中或许便有九天中的一个,不知可真?”
即便是被人看穿了马甲,方乾依旧是不急不缓,气定神闲地道:“方某早已不履中原多年,已为世外中人,九天传说,众说纷纭,待到该当揭晓之日自会现于天下。”
说跟没说一样,可连玄正也无法从他这话里辨出他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九天之一。
而显然知道九天的也不只这两人,隶属朝廷的天策府府主李承恩知道的更多,在听了这些话后,脸上愈发凝重了起来,道;“玛索姑娘死前道了三个人,都与此事有关,南诏王已为我们所知,但那个男人,还有蓼蓝……”
说着不免又看了叶英一眼,叶英自然感觉得到,却微微一笑,道:“琦菲,她还只是个孩子。”话未尽,但都听的出来他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藏剑都会护着叶琦菲的。
玄正微微一点头道:“善哉善哉。”
李承恩心里却只有呵呵了,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孩子,呵呵。
李承恩又道:“若是南诏之事与九天有关,那么那个男人,还有蓼蓝,应该都与九天有关。”
他能仅凭这点蛛丝马迹就能猜出顾睐和李倓的些许身份来,顾睐也没多吃惊,她从未小看这天下之人,诸雄豪杰。但猜出这些又如何,各路人马,早已尽入彀中,大势之趋,难以挡矣。
李承恩接着又道:“若九天当真参与南诏叛乱,我等将要面临的局势极为堪忧,苍山洱海,南诏皇宫,这一役下来中原武林又要大伤元气了。”话里不禁流露出忧国忧民的悲悯来,话题也不可避免地变得更沉重了。
无论谁知道自己可能面对的是一个看不见又拥有着这天底下最恐怖力量的组织,都不会表现得很高兴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纯阳掌门李忘生却开口道:“乘青云,九万里。垂天翼,御六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中原豪杰,自来人杰辈出,纵有邪魔障目,亦不久矣。各位不必过忧。”
李承恩神情缓和下来,道:“道长好心姓,只是为守大唐的江山永固,承恩劳力忧心,却让诸位见笑了,他日若当真与九天中人战于沙场,哪管他天下无敌,李某也只能以手中枪,战他个地覆天翻。”一番话激起了不少弟子胸中的豪情壮志。
众位掌门都凛然一揖,道:“事关大唐安危,我等必不会袖手旁观。”
方乾微笑不语,躲在暗处的顾睐则是面无表情地看完了全场。
☆、叶琦菲
又是一年的阳春三月,春日里的好阳光透过柳丝轻轻落在倚靠在栏上的少女身上,少女纤细如柳的身姿,淡青色的薄衣衫下露出光洁如雪的玉臂,勾勒出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的好画卷。
少女懒懒地挑了挑秀眉,缓缓仰起头,迎上温暖而并不刺眼的日光,露出了一张如三月里桃枝初绽的桃花般鲜妍的容颜,昔日里的女童,如今已能初见如此风华,
推开了少女身后碧窗的柳浮云心中不免欢喜道,若是小妹还在,想必也会欣慰的。
少女,不,是顾睐回头望了一眼,那一眼,斜挑间的恣肆纵意,瞬时将原本眉间的温婉清丽抹杀了个干净,柳浮云不禁心下又是一叹,果然他方才见着的只是幻觉,唉,不管哪个样子,都是他的亲亲外甥女小琦菲。
见柳浮云半天没说话,顾睐有些奇怪,道:“舅舅,怎么了,找我有事么?”
柳浮云温和地笑了笑,道;“是涵雅,她想找你下棋来着,没找着,问我你在哪呢?”
“哦,她这是屡败屡战,想再来一局咯?行,我这就来。”
顾睐爽快地答应道,说完,遂缓缓起身来,向回廊里走去,廊外一脉柳色青青,风拂柳梢袅袅动人,流水环绕流淌在阶边,更有鲜妍明媚的奇花异草,满目的春景却惹不来顾睐的一个眼神,或一次驻留。
她来霸刀山庄已有数月了,刚好是在烛龙殿之事结束后来这里的,江湖上因五大掌门被困一事而引起的风波似已有平息,但看不见的暗潮依旧在涌动着,比如恶人谷和浩气盟两方的势力都去了南诏,柳老爷子,也就是她外公和李复等人一同去了南诏皇宫。
柳老爷子宝刀未老,但也不好带上赵涵雅一个小姑娘,便将她留在了霸刀,这个时候无论是哪方的势力都不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
顾睐来的时候,赵涵雅显然很惊讶,但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与顾睐更亲近了些,这不,在输给顾睐一次后,就总缠着顾睐下棋。
顾睐倒没觉得什么厌烦,实际上,赵涵雅年纪虽小,但心思通透超于常人,不仅是因为她幼时便遭遇多难,也是神算一脉的天赋了。
顾睐从长廊里走出来,只见精致秀雅的庭院里仅搭了一间青瓦小筑,而在顾睐站着的地方到小筑间又是一条青石搭的小路。
屋内青瓦碧窗被轻轻推开,露出一张娇俏动人的脸蛋,见了顾睐,赵涵雅一喜,连窗子也顾不得关上,便匆匆跑了出来。只见她扬着手轻轻挥舞着,脸颊边两股长长的蓬松的麻花鞭子在风中荡着,煞是清丽可人。
顾睐缓缓走到她面前,赵涵雅一把拉起她的手,朝屋内走去,嘴里还道:“叶姐姐,我又寻了副极妙的残局来,一定要与你好好下一盘。”
顾睐脸上微微一笑,随着她一并落座。顾睐拣起一枚黑子来,圆润的棋子触手便生出冰冷之感,她细细瞧了瞧赵涵雅特地将她叫来的棋局,的确是场好局,且是场已死之局,看的就是顾睐两人如何起死回生了。
顾睐眼眸一低,指间已落下一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赵涵雅便哭丧着个脸,面前的白子已死了一大片,坐在对面的顾睐静静地捧着一杯热茶,上扬弥漫在顾睐眼前的雾气氤氲,她倒是很有闲情去看赵涵雅埋头想着下一步。
其实吧,这下棋按理来说是赵涵雅占了先机才是,以神算之天赋,还算不出小小的棋局么?只可惜她正好撞上了顾睐,这种活了一千几百年的老妖怪,而顾睐又不是那种薄脸皮,不好意思欺负小姑娘的人,自然而然在这上面就是赵涵雅被虐的很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