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之前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这会刚碰见那伙人没多久,就又有人找上来了,用的还是一样的手段,不过要高明多了,顾睐踩在石头树高高的枝干上,看着在陷阱里拼命挣扎的小哼唧兽,默默地想道。
事实上,这个陷阱也只是起到了困住的作用,对皮糙肉厚的哼唧兽来说没什么伤害,所以顾睐也就没怎么管坑里的小哼唧兽了,反而对用最简陋的东西设计这么精妙的陷阱的人感兴趣了,要知道她也是在座下的小哼唧兽踏上陷阱的那一刻才发现的,不然小哼唧也不用在里头呆着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在逃离陷阱的那一刻同时带小哼唧兽一起跑也是有原因的,它最近又肥了很多……
布置陷阱的人随后就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一脸青色的疤痕让人分外心惊,那是被三生池中的贪婪池水所留下的痕迹。
“竹染?”被厚厚的斗篷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身形瘦弱得像个少女,同样响起的是少女清润的声音。
竹染不禁有些嗤笑,这次新进来的居然是个瘦弱的年轻女子,看起来就跟个普通人似的,不过能对付得了清怀那伙人,想来也普通不到哪去。
被道出姓名的竹染只是挑了挑眉,道:“长留山的?还是杀阡陌的人?”
顾睐掀下斗篷帽子,露出真正的容貌,竹染眼眸微闪,似是在脑海中寻找是否有与她容貌相似之人的记忆,却始终无果。“你是长留新收的弟子?”她身上没有妖魔邪气,那就只可能是长留的人了。
“算是吧,也曾有幸蒙得世尊的教诲。”顾睐淡淡一笑,道。
竹染冷冷一笑,眉目间的戾气却越发浓了,顾睐却好似什么也没看到,依旧一脸淡然地笑着。
“看来他过得还不错,又收了新的徒弟。”
顾睐知道他说的是谁,却不加反驳,他说的本就没错,即便不算她,落十一,狐青丘,上上飘,哪一个不是摩严亲自传授的徒弟。
“叙旧”完了,也该说正事了。
“我听清怀他们说,你是最近唯一进入蛮荒的人,所以特地想来请教些事情?”竹染一脸温润笑意地道,但他脸上那嚇人的青色疤痕却分外狰狞。
“你请教的方式就是设陷阱么?”顾睐唇角一勾,坑里的小哼唧兽就像是在响应她般叫了一声,就是就是,哪有这么跟人说话的。
竹染微微一笑,一点也没有被人讥讽的羞恼,道:“我向来喜欢安全的方法。”
“说吧,你想问什么?”顾睐也不想跟他再饶圈子了,直截了当地道。
“外面出了什么事?”竹染神情一冷道。
顾睐思索了一下,便道:“妖神出世了,然后又被封印了。”
这话一出,便是心思诡秘的竹染也不禁脸色一变,妖神出世了,然后又被封印了。就这么解决了,那当年又何其荒唐?为了神器,他爱的人接近他,他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竹染毕竟是竹染,就是再多的情绪充斥在脑海中,他也能迅速恢复冷静,妖神被封印了又如何?他和那个人的事还没完呢?
他竹染,一定会出去的,一定会。
竹染眼眸冷光一闪,又变为了原来的幽深,看不到底。
“那,为什么蛮荒与六界的唯一通道会断了?”
“你说什么断了?是冥渡?”顾睐不禁有些讶意,道。
“看来你也不知道。”竹染冷冷一笑,道。
他眼里幽深诡测,又透着冷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离开蛮荒 后天应该就能完结了么么哒
☆、花千骨
最后顾睐倒是和他一同回去了,竹染是想要再问些六界的事,他离开六界已经很多了,难得撞上一个在长留待过的人,自然想多问些。
顾睐是纯粹地对这人有点兴趣,要知道她会选择用阵法封印妖神也是受了他那三千禁术的启发,特地在神明传承中找到了这名镇魂的阵法。
看过他手札的顾睐可不相信他会是个在蛮荒“安份”的人,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顾睐发现竹染这人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论资质才华,论修为,除了三尊,长留上下竟无人能胜过他。流放蛮荒数十年,所学无一落下,禁术也好,剑法也罢。
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让顾睐打心底觉得危险,不是对自己的会产生的威胁,而是,此人,一旦离开蛮荒,必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为什么顾睐有这样的想法呢?那便是他房间里那幅没有一处不精细的蛮荒地图,若真有人能从蛮荒出来,那必定有他。
竹染也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甚至有邀请顾睐加入的意思,他是个聪明人,虽没有与顾睐交过手,却也知道顾睐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为了离开蛮荒,他已经准备了数十年的工夫,可没想到冥渡一断,蛮荒与六界彻底隔绝了,无法正确定位六界位置的他要在茫茫宇界中开辟出一条新通道的的计划更是难上加难。一想到这,便是冷静自持的竹染也不禁咒骂了好几声,顾睐看着目光阴狠地看着地图的竹染,心里好像想到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你是犯了什么罪被流放到蛮荒的?”一日竹染整理图纸时,状似无意地问道。
顾睐放下画有蛮荒势力分布的兽皮,似笑非笑地看了竹染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身体虽透着虚弱,但不像是受过刑的样子,这在长留很少见,所有有些好奇罢了。”竹染温润地笑道。
“哦,你不也一样?你也不用问我了,我不会告诉你的。”顾睐笑眯眯地道,堵回了竹染的话,他俩都没点破的是竹染身上贪婪池水的疤痕,也许能瞒过别人,但却怎么也瞒不过顾睐的眼睛,那可是自己跳下去才会被烙上的印记。
又是多大的力气与决心才能让整张脸上都遍布象征着野心的青色疤痕呢,竹染的故事顾睐也不想知道,他为了心中的怨恨伤痛有多疯狂顾睐也不想管,
由怨恨生出的烈火终有一日会灼伤自己。
和竹染共处了几日后,顾睐便离开了,即便是知道他的计划有一定的可行性,她目前也没有想要加入的想法,实在是竹染这个人始终让人难以放心。
竹染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他们俩都是聪明人,也知道,若是竹染真的有能打动她的东西,顾睐自然也会帮他。
与竹染分离后,顾睐骑着小哼唧兽在蛮荒开始了游历之旅,从西边戈壁沙漠,再通过迷雾森林,走到南边的湖泊沼泽,顾睐也到过最东边的海,那里连着归墟,也是原来的冥渡,竹染没有骗她,冥渡已经断了,没个几千年,是无法再出现的。
一路来,也不是没经过腐木鬼和冥梵仙的势力范围的,只是,以顾睐的实力,只要她无意与这两大势力的人起冲突,他们的人见了她也会自觉避开,即便那两人对她身上的诡异力量很是好奇。久而久之,她也在蛮荒大陆上扬了名,谁都知道一个骑着哼唧兽的斗篷女子是不能惹的。
顾睐不停的走下去,也没有去算过过去了多久,她不老不死,不眠不饥,容貌依旧,只是她走得再久,蛮荒也有尽头,她从最西边来,尽头便走到了极北的冰天雪地。
她听竹染说过,占据在极北之地有个人物,偏生还是她知道的人物,斗阑干。
想到斗阑干,她就忍不住想到了蓝雨澜风,对于那条蓝色鲛人差点坏了她计划的事也还是记得的。
不过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坐下来和斗阑干聊天,只见过一面而已。
“这几日的暴风雪大的很,难以出行,你可以在这里多留几日,等雪停了再走。”斗阑干眼里透着和善,嘴角隐隐有些青色胡渣,虽然依旧能看出他当年叱咤仙界的战神威势,但显然已经被磨平了不少,眉目间显得分外平和。
“好啊。”顾睐手里把玩着冰碗,无可无不可地道,脚下踩着的哼唧兽牌褥子陪她久了也听懂了她的话,倒是轻松了不少,这里暖和多了,外面多冷啊,不用出去真好啊。
顾睐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六界这百年来的事,也聊蛮荒上的事,却始终没有聊到重点,顾睐知道他真正想问什么,但既然他自己都不开口,她又何必多管闲事?
不过顾睐想起蓝雨澜风当初会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触动妖神出世的契机,不禁又多了些心思。
冰屋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厚了,
“你知道蓝雨澜风么?”斗阑干在心神摇摆了许久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就像一见如故的好友,他也相信顾睐不会说出去,再说,进了蛮荒,哪还有出去的机会?
“知道,你爱人不是么?”顾睐点点头,不以为意地道。
纠结已久的斗阑干一下子懵了,她知道,不会是后来六界的人都知道了吧。
斗阑干的神情很明显能猜出他在想什么,顾睐淡淡道:“知道的人不多,她过得还不错,妖魔界的十妖之一。”
“不过我不喜欢她,她曾经要杀我,还差点坏了我的事。放心,我不会迁怒与你的,毕竟,你都这么惨了。”顾睐坦然地道,却引得斗阑干苦笑不止,她话说的还真直白,一点也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