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笙惯养 (沫之茜茜)

　　陆笙百无寂寥地听他们啰嗦了半晌，终于结束。
　　温时下午有个会，安顿好小姑娘便带着助理匆匆离去，临走又怕陆笙晚自习吃不惯学校的东西，塞了张信/用/卡。
　　等一切尘埃落定，陆笙跟着班主任上了楼。
　　初中部的S班跟高中部的火箭班一样，按照考试成绩划分，班里统共四十个学生，并不设年纪关卡。
　　一句话，也就是能者居之。
　　因而，这两个特殊的精英班学生们的年纪参差不齐。
　　陆笙的班主任姓徐，教语文。
　　老徐约莫四十余岁，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长相挺斯文，但却顶着一个特违和的光头。
　　据说是写稿子熬夜太久，头发疯狂掉，想尽各种办法留不住，索性就直接剃光一劳永逸。
　　老徐带着陆笙往教室去，得了校长的嘱咐，便让陆笙放心，“语文这块不明白了随时问老师，这个语文学习靠得就是积累，积累多了方法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小姑娘闷不吭声地跟在身后。
　　老徐心想，旁人偏科都是理化或者英语偏，头一次听说语文是老大难的。
　　校长反复叮嘱，小姑娘语文不太好。
　　老徐觉着，再不好能到哪儿去，最多就是成绩不好拔尖。
　　他教学多年，又是金牌教师，对自个儿挺有信心。
　　另一边。
　　班里要来转学生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
　　课间，S班炸开了锅。
　　距离中考也就小半年时间，S班又是出了名的难进，这个时候转学过来。
　　要么就是后台强硬，要么就是成绩巨牛比。
　　几个男女生围成一团，叽叽喳喳——
　　“转学生？男的女的？”
　　“女的。”小虎牙拿书拍桌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刚有人路过老徐办公室看了眼，巨特么的漂亮，长腿大眼的萌妹子，草草草，可爱到爆。”
　　“有照片吗？”
　　“有有有。”小虎牙拿出手机，几个人争先恐后探头看。
　　“拍得有点糊，但这颜值绝了。”
　　“呜呜呜！真的好好看！我一女的我都要被掰弯了。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小虎牙晃了晃手机，往后排的位置喊了声，“煜哥，看不看？”
　　少年埋在运动制服里睡得正熟，闻言，头没抬，烦躁吐出一个字：“滚。”
　　一旁的男生调笑道：“附中有能配得上煜哥的么？没有。”
　　“那必须啊，咱们煜哥的对象是学习。学习懂么？一群loser。”
　　“煜哥眼光贼高，前不久有小姑娘跟他表白，被他当众说人是丑比，建议去整个容——”
　　男生没说完，被人掐了一把。
　　“靠，你掐我干嘛？”
　　那人使了个眼色，男生一瞧，被惊扰了睡梦的少年抬眸阴晴不定地注视着他。
　　男生瞬间闭麦。
　　“咦？我觉着新同学有点眼熟。”女生插了句嘴。
　　“你认识啊？”
　　女生仔细看了眼，啊了声，声音里透着震惊，“她不是朝阳科技集团那个陆——”
　　一时间想不起名字，女生接着道：“就陆家那个小公主，前段时间还上热搜，巴黎时装周的那个裙子——”
　　东分的学生家境都不错，学生们都一个圈的，家里或多或少涉及到各种生意往来。
　　陆笙从小被陆焰带在身边出席各种宴会，小姑娘爱漂亮，人在国外，每年时装周都跟着家里头看秀，随后买买买。
　　打小的美人胚子，又出生豪门，家里也没刻意遮着，随她性子，就还挺出圈的。
　　女生一提，班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凑过来。
　　“我去，不会吧？”
　　“陆笙吗？”
　　“对对对，是这个名字没错。”
　　“陆笙啊。”马尾辫女生看了眼，确认过后，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已然有些怔愣的少年，笑道，“霍从煜你看一眼，还真是她。”
　　“……你闭嘴。”
　　马尾辫女生笑而不语。
　　没眼见力的男生捞了凳子趴过来，“煜哥，你认识新同学啊？”
　　少年没答，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马尾辫女生笑眯眯，“何止，他们以前还是同——”
　　霍从煜恼怒地瞪她，“周佳琪你是不是想死？”
　　见他真生气了，大伙都不太敢出声。
　　正在这时，老徐带着陆笙进了教室，“大家都安静一下回到自个儿的座位上，给大家介绍个新同学。”
　　学生们零零落落地坐下。
　　老徐拿着激光笔敲了敲黑板，组织好课堂纪律后，看着陆笙说，“来，做下自我介绍。”
　　陆笙点头，她见惯各种大场面，小时候跟着陆焰参加集团会议尚且从容不迫，更别说眼下这个场面。
　　“陆笙。”她说，“我名字。”
　　简简单单的介绍，下头开始窸窸窣窣。
　　“真人比照片还好看有没有？”
　　“不过看上去好像有点傲。”
　　“不是傲吧，我觉得好可爱啊啊啊啊。”
　　“得了吧，学校禁止早恋，而且人能看得上你么？”
　　“单纯欣赏懂不懂？而且她看上去比我们年纪小。”
　　……
　　陆笙对旁人的眼光向来不在意，介绍完等待班主任的下一步安排。
　　余光一扫，就见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两簇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是个男生。
　　班里人大都穿着西式制服，男生却套了件运动校服，跟寒冷的冬日格格不入。
　　她觉得奇怪，看过去时，男生却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老徐巡视了一遍，末了，指了指霍从煜旁边的位置，说，“陆笙你就先坐在那个位置吧，马上就要月考了，到时候再调整。”
　　那个位置是个男生，前几天出了车祸骨折了，在家里休养。
　　霍从煜不喜欢跟人坐，旁人也不太敢跟他坐。
　　一来，这人脾气不好，二来，霍从煜好像讨厌一切女生，尤其长得漂亮的。当然，男生他更讨厌。
　　但比起男生，他从不跟女生同桌。
　　要不是才十五岁的年纪，都让人怀疑这人是不是曾经受过什么情伤。
　　陆笙在万众瞩目之下落座时，大伙都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意外的是，小姑娘落了座，也没见脸色明显不太好的霍大佬吱声。
　　众人：“？”
　　这堂是作文课，老徐拟定了作文题目，先是简单提点了一下，剩下的时间由着大家自由发挥。
　　陆笙握着笔，眨眨眼，盯着空白的作文纸发呆。
　　她语文不行，作文就更糟糕了，常年在国外生活，思考方式西化严重。
　　班里大部分开始下笔写，陆笙偏头思索了几秒，抽了张纸，洋洋洒洒地开始写英文作文，打算一会儿来个英译中。
　　笔尖才落下，没写几个单词。
　　眼前冷不丁出现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了一行字；【你特地转学到这儿是要羞辱谁？】
　　陆笙怔了一秒，下意识看向纸条的来源。
　　霍从煜单手转着笔，浅棕色的眼睛直视着她，少年眼睛里带着惊讶，愤懑以及一丝丝无以名状的委屈。
　　对上小姑娘纯真无辜的眸子，印刻在脑海里时不时就要翻腾出来的记忆刹那涌现。
　　小学那会儿霍从煜还在国外读书，跟陆笙一个学校。
　　小姑娘从小就是国际小学的风云人物，霍从煜记得第一次知道她，是学校开的马术课程。
　　都是半大的孩子，很多人可能第一次接触到马术，别说骑马，有胆小的都不太敢靠近。
　　大伙都还在老师的指导下挑选合适的小马，跑道上已经有了动静。
　　是个小姑娘，年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
　　小姑娘一抹艳丽的红色骑装，骑着一匹纯白的小马驹，姿势老道熟练，明明长得跟个水晶娃娃一样可爱漂亮，在赛道上，却格外的英气逼人。
　　一票人都看呆了，随之而来的是鼓掌声和尖叫声。
　　小朋友没那么多心思，漂亮的人向来比较吸睛，他也不能免俗。
　　后来他也跟着班里的其他小男生一块，偷偷去隔壁班瞄她，往她桌兜里放小礼物，又不太敢吱声。
　　直到一次美术课。
　　那是霍从煜第二次跟她有交集。
　　那堂美术课，他是小模特供小伙伴们绘画。
　　霍从煜是混血儿，他妈妈来自乌克兰，混血儿大都长得漂亮，他也不例外。
　　大致如此，老师特地挑了他当小模特，同时满足东西方的审美。
　　霍从煜记得自己坐在讲台上悄悄打量她。
　　别的小朋友都开始安静地画画，小姑娘画笔未动，一双乌黑澄净的眼睛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充满审视。
　　他被盯得还挺不好意思，耳尖烫烫的，内心却有种傲娇满足。
　　下一刻，就被粉碎。
　　老师见她久久不动笔，和煦地问她原因。
　　他也很好奇，想着是不是他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她看呆了。
　　随后。
　　小姑娘用字正腔圆的伦敦腔回复：“老师，我不喜欢画长得丑的。”
　　“…………”
　　这事儿对他来说打击挺大。
　　那时候年幼，回家他就嚷着要去整容，最后被他爸一五一十地修理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