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李管家站住道:“老爷就在里面等您,焉小姐进去吧。”
说着,李管家替焉玉绾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传来“进来”的字眼,李管家就将门无声地推开,抬手示意焉玉绾进去。
里面正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风格笔调十分诡异的画,色彩搭配很压抑,厅房的灯光也十分暗沉,宽敞的落地玻璃窗前,窗帘完全是拉上的。
整间厅房内充斥着一股幽幽浓密的茶香。
什么样的父亲会喜欢待在这样昏暗的地方啊。
焉玉绾前脚刚跨进去,李管家就把门拉上了,从门外溜进来的几束光亮被完全阻挡在外,看着眼前这种压抑得不行的场景,她心头不禁咯噔了一下,继而听见了祁啸的声音,是从客沙那边传过来的。
“过来坐。”声线很低,像卡了口痰在喉咙里,听起来十分沧桑。
焉玉绾循着声源走过去,小会客厅被一堵木质镂空的屏风隔开,隐约能瞧见里面的人,她从边上绕。
察觉人到面前了,祁啸端坐在独客沙上,摇一摇手里的檀色茶壶,倒了两杯茶后就抬起眼,快速打量一番道:“坐下说话。”
“哦。”焉玉绾应了声,左右看看,就近挑了右边的客沙一角坐下来。
两鬓略白,眼袋很大,精神状态有风烛残年之势,许是这些年在监狱里没少受罪,但容貌是端正的,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英挺帅气,最重要的一点,祁湛和他很像。
祁樾,祁寻虽说也有四五分像,不过没有祁湛那么直观的相似,可以说,祁湛身上那股阴郁冷血的气息和祁啸如出一辙。
这是祁啸给她的第一印象。
焉玉绾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自是受不了这么严肃压抑的氛围,她拘束地并拢双膝,表面表现得很轻松自在,实则手心都有些出汗了,她小心翼翼地问祁啸:“您找我,有事吗?”
祁啸放下茶壶,用镊子将茶杯夹起来,送到焉玉绾的面前,示意她喝,“我是祁湛的父亲。”
“我知道,刚才在外面遇到祁寻,听他说了。”焉玉绾用指甲刮着手心的肉,没喝茶。
“看来你和祁家人相处得还不错,”祁啸随手丢掉镊子,靠回沙发背观察着焉玉绾,“我也是出狱后,才知道祁湛有你这么一位作用极大的未婚妻,今天的股东大会,他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保住了他的地位,把我拉下了台,看你不像是会忍受这些的人,怎么最后会任凭他利用和控制呢?”
焉玉绾一愣,随后庆幸地吐了口气,缓缓说道:“您既然都说得这么开了,想必也知道我是谁家的孩子,祁湛他确实是利用了我的关系,跟周董事长里应外合了一下,我理当要生气的,可不巧,我已经气过了,况且祁湛他是我的未婚夫,当个关系户,是他自带的权利,这个不能拿来说事。”
祁啸冷冷扯了下嘴角,“牙尖嘴利,你就不怕我像对待他妈那样,来对付你?”
焉玉绾猛地抬眉。
“害怕才是对的,”祁啸面无表情地盯着焉玉绾,“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站在我这边,跟祁湛分手,或者你继续和祁湛在一起,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悄无声息地弄走,周家至今没认你归门,说到底你也只是个乡下野丫头,多一个少一个没有人会在意。”
照祁湛的说法,祁啸手段狠,完全有可能会顶着法律做出这样的事。
焉玉绾的指甲突然重重地一下陷进肉里,半晌过去,她开口问道:“您当年做了那样的事,把一个女人的人生毁成那个样子,您有觉得对不起祁湛的妈妈过吗?”
“您亲手害死了她。”
祁啸瞬间脸色一凝。
焉玉绾接着道:“看您现在活得还算一般,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想法照旧没变,肯定并不觉得对不起,但是您知道因果报应这四个字吗?您现在就是如此,将来也一样,如果您今天找我来就为了让我离开祁湛,那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您还是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吧。”
焉玉绾捏紧拳头站起来,“我先走了”这句还没说出口,祁啸忽然抬高音量喊住她:“一个乡下野丫头教训我,会不会觉得过头了?”
声音哑而粗,带着怒气。
焉玉绾心头一抖,极力保持住镇定道:“我先走了。”
说罢,焉玉绾慌忙抬脚就走。
“你觉得你能走得掉?”祁啸道。
焉玉绾下意识停住,感觉手脚都抖了起来。
“回来好好再谈一次,你还有机会……”
祁啸的话被一道踢门声中止,祁湛在这时候破门而入。
“绾儿!”
焉玉绾听到,赶紧往门外跑过去,许牧带着一帮人堵在门口两侧,祁湛就站在最前头,一身黑衣凛凛,目光坚毅笃定,宛若上天派来的救世主,她鼻子一酸,泪水弥漫上来,看不清路,全凭感觉地冲进祁湛的怀里。
“祁湛!”
里面,祁啸仍平静地坐着。
祁湛抱住焉玉绾,抚摸着她的头,吩咐许牧道:“先带小夫人回家,这里我来解决。”
“是,先生。”
第62章 大结局下
焉玉绾不知道祁湛进去了, 会和祁啸发生什么, 这厅房的里里外外, 布满了祁啸的眼线,带她过来的那个李管家此时就站在门口过道的左侧, 身后站着一堆人,跟祁湛带来的,数量不相上下。
这会儿如果少了许牧, 不知道剩下的人有没有能力跟这帮人抗衡。
但想必祁湛会更愿意自己处理,那么大张旗鼓得来, 祁湛一定留了后手, 要是出了事,祁啸刚获释,怕是也扛不住社会舆论的压力。
总而言之, 祁湛应该是安全的。
焉玉绾没有说别的, 听祁湛的话和许牧先行离开,却刚刚走出祁宅门口,柳如微便出现了, 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焉小姐,我这么有诚意, 你还让保镖跟着呢。”柳如微挑眉笑了笑,示意焉玉绾把人赶走。
“许牧叔叔, 你先去车那边吧,我没事。”焉玉绾说道。
许牧犹豫地看着她,心算了下车辆离这里的距离, 不远,也就十几米,如果发生点什么,他能第一时间飞奔过来。
今天真是多事之秋啊。
许牧暗暗叹气,遵循焉玉绾的意思去车那边等着,没想到的是一辆白轿在这时候忽然驶了过来,速度很快,许牧探头去瞧,带着白手套的司机技术看起来十分不错,转弯灯一打,再转了个90度的方向盘,白轿就稳稳当当横着停在了路中间。
孟小菱自行推门下车,紧接着后面就追来一辆两人座的超跑,是周青染。
许牧吓了一跳,今天是怎么了,各路大佬齐聚一堂,这什么剧情发展?
焉玉绾和柳如微同样的也有些茫然。
“你们祁家究竟想干什么?”孟小菱气冲冲走过来就质问柳如微,挡在焉玉绾面前,“私自把我女儿带到这里来,你们这是绑架!”
“周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两人不是第一次对峙,柳如微瞥了一眼追来的周青染,收回笑容道,“我理解你经过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女儿的心情,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好歹也得顾全一下染染的颜面吧。”
像是哭过,周青染的眼眶红红的,妆容花得不成样子,哑着嗓子跑过来喊孟小菱:“妈,对不起,我……”
孟小菱连忙反身就用双臂将焉玉绾护在怀中,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让周青染接近,“你别过来,不要伤害我的女儿,玉绾才回到我身边,你们一个个就想着伤害她,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玉绾你不要怕,妈在你身边,妈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焉玉绾从孟小菱怀里挣扎出来,“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中午的时候张姨打电话给我,说她在找你麻烦,我想过来找你,你不让,就打算等你收工了再过去,我到你工作的地方,经纪人告诉我你已经走了,”孟小菱闭了闭眼,接着说,“我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她今天对你做了错事,都是妈不好,之前她就有要伤害你的想法,是妈没有及时阻止,才让你今天受了委屈,对不起玉绾,都是妈的错。”
中午那些架子和灯罩倒下来的时候,她确实有怀疑过是周青染干的,但不管是不是,她也没想着要追究,可孟小菱是怎么知道的?
焉玉绾诧异地看向周青染。
“妈,我都认错了,你看看我好不好?”周青染嘶哑地喊着,眼泪又簌簌往下掉,“你不要一直只在意焉玉绾,我都低头知错了认罚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才肯回来我身边?”
孟小菱别眼到一旁去,冷冰冰道:“你们都想着欺负我的玉绾,她做错了什么啊,她只是个小姑娘,可以有被包容的权利,在我这里权利更大,你们休想欺负人,玉绾我们回家,不在这里呆了。”
“妈……”周青染这一声喊得嗓子几乎哑了。
柳如微瞧着被孟小菱护得死死的焉玉绾,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她走到周青染身旁,摸摸周青染的胳膊道:“归根到底,染染始终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周夫人,你这一碗水得端平啊,虽说染染不是你亲生的,好歹染染也尽心尽力陪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不是亲女儿胜似亲女儿,难道这些点点滴滴你都忘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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