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到童歌面前,陶文洁与她打招呼,递上一瓶班级里免费分发的哇哈哈:“厉害啊你,还有什么项目?”
童歌接过陶文洁的水,一口大半瓶:“下午三千,明天下午四乘一百接力赛。”
童歌仰头喝水的时候,许苏看到她右手背上一块不太明显的痕迹,颜色稍深。
“全能达人。”陶文洁用肩膀抵了一下许苏,介绍给童歌,“许苏,我们班新转来的小美女。”
“确实小美女。”童歌对她一笑。
许苏默默把水藏至身后,同样笑着打招呼。
没回到班级位置,许苏把沈雨竹给她的水扔到操场侧门的垃圾桶里,这里人少,不太容易被发现。
因为陶文洁说,这水绝对有问题。
许苏半信半疑,但她不敢冒险。
走出几米后又觉得不靠谱,折回去从垃圾桶里捡出农夫山泉,藏到袖子里。
*
下午四点半,许苏在操场内侧跑道站着,手里拿着一瓶娃哈哈。
沈雨竹和其他参赛选手以直立跑的姿势在起点处一字双排开,等待裁判员发号施令。
沈雨竹位置靠里,童歌位置靠前。两人中间隔着千军万马。
比赛开始,选手们如同抱团蚂蚁,前一百米简直难舍难分。许苏压低帽檐,遮住夕阳的余晖,攥紧了手中的娃哈哈塑料瓶。
迎面跑来一个人,高高壮壮的,皮肤有些黑,许苏第一眼没认出,直到那人唤起她的名字。
“许苏!”
许苏盯着他:“?”
是谁?
那人好像也看到了许苏的茫然,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 ,高举双手,“我,范昊扬!”
许苏想起来了,眼见范昊扬大步流星走来,目中无人的气派,许苏赶紧叫停:“你等一会!等她们跑完这一圈。”
三千米大队伍整体进度大约进行到第一圈一半,范昊扬意识到自己径直穿过确实会影响到她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等大队伍过去才快速跑到许苏身旁。
“你也在啊。”
“嗯。”许苏点头。
“你没参加比赛啊。”范昊扬问。
“没。”许苏说,“我朋友在参加比赛,赛后我给她送水。”说完,晃了晃手里的娃哈哈。
“你朋友可真幸福。”范昊扬人很直白,“我参加好多比赛,都没人给我送——”
“大扬——!” 跑道对面有人叫他。
“欸!” 范昊扬人高马大,气沉丹田,这一嗓子嚎到许苏耳膜痛。
对面那人手里拎着一大桶水,对范昊扬招手,“快点来了!到你了!”
范昊扬应了声好,转身对许苏说:“我去比赛了,跳高,你忙完或者没事的话可以来看看。”他笑笑,“我不仅参加了这一项。”
“好。”
许苏目送他跑道对面,还转身给她招手。
气氛嘈杂,但许苏终于安静了。她转身去观看沈雨竹比赛进度。
人影交错中,似乎有什么人的目光从她斜对面穿刺过来。
她缓缓转头,对上孟唯景的眼睛,双手插兜的他越走越近。
孟唯景的表情很淡,没有上午那会儿随和,他边走边盯着许苏看,用口型询问道:谁啊?
许苏会意,用口型回复:我朋友。
“谁?”孟唯景靠近她,立定,表情很是操/蛋,“你他妈上午不是还说——”
顿住了。
许苏歪头:“我说什么了?”
孟唯景哑口无言半天,最后真心实意地来了句——
“骗子。”
第15章 “那女的——”
此事不了了之,因为许苏是真的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女子三千米比赛进行地如火如荼,沈雨竹跑完全程下来第一句就是:“许苏,你上午那瓶水给她了吗?”
童歌在不远处做着三千米的后续舒展,跨着大步越走越远。
许苏在听到沈雨竹的疑问后明显愣了一秒,而后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的矿泉水递了过去,非常贴心地为沈雨竹拧开瓶盖。
剧烈运动后大量流失水分,沈雨竹喝水姿势优雅,小口小口也喝了半瓶。她对许苏说:“真是抱歉,没能得第一给你看。”
许苏说:“没关系,第二已经很不错了。”
三千米是运动会第一天的压轴项目。日头渐落,空气渐凉。男同学扛着桌椅板凳回教室,许苏吃过晚饭后又上了两节自习课。
高三基本全是考试,期中考试快要来了。
*
运动会第二天,沈雨竹没出现。
许苏坐在班级位置啃面包,她昨晚失眠了,早晨醒得晚,没来得及吃早饭。
孟唯景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遮到肘弯处。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点点许苏手指间 * 的面包:“还有吗?”
许苏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道:“你要不嫌弃,就把这半块儿拿走吧。”
她手里没吃完的那半块儿。
孟唯景瞥她一眼,眸底有一圈淡淡的青黑,“嫌弃。”
许苏抿抿唇,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燕麦牛奶,递给他:“给。”
孟唯景接过牛奶,二话不说,走了。
许苏盯着他冷漠无情的背影,撇撇嘴,大约是男孩子的通病吧,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太正常。
吃完面包,二百米决赛/枪/声响起,沈雨竹还没有来。
陶文洁站在跑道外侧准备给童歌加油喝彩,许苏坐在座位上发呆。
一呆半天。
再清醒时童歌已经取得女子二百米第一,陶文洁兴高采烈地从她身旁经过,不轻不重地拍她:“怎么了你啊?掉魂儿了?”
许苏摇头,莫名来了句:“陶文洁,你是住校生吗?”
她问这句是因为沈雨竹是住校生,她只在周五下午陪许苏到公交站口。
陶文洁说:“是的,怎么了?”
许苏不知道这样问好不好,但还是支吾着问道:“沈雨竹她今天怎么没来?”
“你不知道么?”陶文洁的语色很平静,“她昨晚犯病,半夜被家人带回家了。”
“犯病?”许苏惊呆,“什么病?”
“肠胃炎,腹泻不止。”
“……”许苏若有所思,“不会吧。”
陶文洁不再吊儿郎当,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许苏看了一眼陶文洁,眼眸纯澈,“你可能是对的。”
陶文洁看她温顺良善人畜无害的脸,眯了眯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许苏装傻充楞:“啊?什么?”
“你搞的?”陶文洁一眼洞察真相。
“我搞什么?”许苏眨眨眼,先前脸上的疑惑烟消云散,只剩一种看破世俗的淡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卧槽。”陶文洁闷了一秒,“我有点懵。”
“懵就去后面睡会儿吧。”许苏声音温和,“睡醒之后就好了。”
陶文洁果然去后面了,但她没去睡觉,她去找孟唯景聊天,两人凑在一起唧唧歪歪。
许苏回头看他们,两人的眼神都是避之不及的。表情是非常不屑的。
孟唯景用口型喊她“小骗子”。
陶文洁大姐大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对她毫不客气地竖起中指。
许苏不生气,她转过身同样给还了去。
大庭广众之下,白皙纤细的中指树立,手掌与脸齐平,平静无声的反击,令人目瞪口呆。
许苏收回手指的第三秒,身后爆发陶文洁的爆叫:“卧槽卧槽!孟唯景,你他妈这是捡了个宝藏啊!”
许苏抬手虚掩着半张脸,谁也看不到她隐匿在帽檐之下的唇角。
弯了一瞬。
*
运动会过后,许苏不再和沈雨竹一同吃饭去超市,两人平静无澜,像是从来没有交好过。
期中考试来得快,进行的也快,成绩下来的那天是一个星期一。
许苏从班级三十一名进步到班级十 * 七名。
孟唯景稳居第二。
她和孟唯景的中间隔着十五位青年才众。她在不知不觉中把孟唯景当成奋斗目标,还在想他知不知道这事儿。
他应该没在意,他有他自己的忙。
某天,孟唯景额角挂了彩。
许苏像往常一样做完讲义,静等上课铃声响起前孟唯景的姗姗来迟。
秋末的气候,凉风飕飕。
她转着笔,托着腮看向门口。直到上课铃声响,也没见人。两节课过后,身边空空。
许苏看着孟唯景的桌面发了呆。
一声呼喊,让她止住思绪,“苏总。”
她抬起头。
梁晋远戴着一个口罩,脸颊处贴着一片创可贴,顺势坐到孟唯景座位上。他和崔莱现在都跟着孟唯景唤她苏总。猛不丁地,还以为她真是某个帮派老大或是集团总裁。动动手指头便能呼风唤雨。
她挺直身体,“梁晋远?”
梁晋远抬手蹭了一下口罩,“景哥一直没来?”
“没来。”从早晨到现在,连根头发丝儿都没出现过。
她眼巴巴等了一早晨,还怪失望的。
“坏了。”梁晋远叹息,“这回坏了,我对不起我景哥。”
“……”许苏察觉到梁晋远的焦躁,问道,“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