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儿，乖，你先听我说。”
有些话，他想告诉她。
不然，就来不及了。
“翎儿，”他声线轻缓，一字一句道，“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却不可自拔地失了心……”
“第一次爱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两万年前，却纵容着自己、借着酒意，强行将你占为己有。”
说着，他轻轻笑了，一刻也不离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深深地烙印在心里。
也像是想要一次看个够，填补以后再也看不到的缺憾。
“翎儿，你知不知道 * ，那天我根本没有醉，我只是借着酒意，才敢接近你。”
翎儿，你又知不知道，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只有两个。
一个是那天晚上，与你抵死缠绵的夜晚。
那一晚，足够我回味千年万年。
另一个……则是你答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翎儿，你知道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珞翎泪眼婆娑，咬着唇抵住心中的噬痛，嘴角努力地扬起，因为，他说他喜欢看她笑。
“在想……”沐容更靠近了她一些，想更真实地感受她的温度，“在想，若是在那一刻死了，也毫无遗憾了。因为我此生所求的，已经得到了……”
珞翎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她哽咽道：“沐容，别离开我，求你别离开我……，你说过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你说过我们要成婚的。”
“足够了，翎儿，于我而言，足够了。”他已经很满足了。
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了最后一个吻，一个轻的好似羽毛的吻。
“翎儿，”他看向她眼底，轻缓却坚定地道：“你记住，我会一直陪着你，天上人间、黄泉碧落，我都会一步不离地陪着你。”
“不！不要……”珞翎哭着摇头。
“翎儿，真的，不要怕，尽管……肉身不在了，我的灵……也会生生世世地……陪着你……”
他的声音，明显的虚弱。
弱的，快要听不清。
同时，珞翎也彻底地感受不到他身体的重量。
最后一刻，沐容在她脸颊上流连的手指，缓缓覆到她眉眼间。
遮住了她的视线。
“翎儿，别怕，也……别看。”
这么多年来，明里暗里，都是他在看着她转身，看着她从自己视线里消失。
那种感觉，太痛。
他不想让她体会那种痛。
不舍得，哪怕是这仅仅一次。
“沐容……”手腕上钳制的力道消失，珞翎猛地抬起双臂想要抱住他。
可，只抱住了一片空气。
那个人，不在了……
“沐容！！”她嘶声痛喊，心痛到全身冰冷，再到心间麻木。
好似一瞬间，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同样无法接受的，还有澜笙和九凌。
打向澜笙的那一枚魔珠，在金色神印的光泽下，被自动拦下。
炸裂那一瞬间的冲击，只是让她的修为大减，身体受了些伤，但不伤及性命。
但沐容和珞翎那边，就不一样了。
为了击杀怨魔傀儡，珞翎不惜燃烧自己的神魂，在长时间的消耗下，她根本抵不住魔珠的杀伤力。
这是在最后时刻，有沐容拼尽自己所有的修为，抵挡住了那魔珠全部的威力。
如若不然，此刻消失的，便是珞翎……
站在不远处的夙魂，见自己精心研制的魔珠没发挥到该有的作用，他可惜地皱了皱眉。
但再看到，至少带走了一个沐容，他心里又有了那么一丝快慰。
再次调动怨魔傀儡，打算发动第二波的击杀。
此时此刻这么好的机会，那几人 * 全无防备，若是错过了，岂不后悔终生？
方才因命令而被迫暂停杀戮的怨魔傀儡，此时再次出动。
并且目标也很明确，还是澜笙和珞翎。
这时及时察觉到夙魂意图的九凌，敛着心中的涩痛，快速幻化出多个□□，凭空出现在了珞翎和澜笙身边，抵挡着怨魔傀儡的攻击。
澜笙一步步地朝着珞翎走去，脸上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她脑中空白，仿如烟火燃尽后的空无。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十分钟，或许也只是十秒钟。
脑海深处渐渐浮现一句诗词——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
女子喃喃地念出这句话。
倏然，她眉眼微敛，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蓦然间变成了金色。
她全身神泽弥漫，金红的流光，如同剧烈燃烧的火焰，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自心田处出现一股暖流，冲荡着四肢百骸，如脱胎换骨般，全身轻盈，缓缓飘悬至空中。
周身迸射出的那些金色流光，散落在仙神身上，则让人觉得浑身通透舒爽、充满了力量。
而落到怨魔傀儡身上，哪怕只是一丝，则瞬间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九凌和珞翎，以及幸存下来的一些仙神，全都抬眸注视着这神圣的一幕。
原来，这才是金色神印的第三重境界。
夙魂看着澜笙身上的流光，心神紧绷，他心头忽的地涌起强烈的不安。
哪怕是三万年前，天帝释放金色神印的全部威压，打算与魔族玉石俱焚时，他也没有这般恐慌。
他努力压下心头的情绪，猛地下令，让怨魔傀儡全力攻击澜笙。
可是，令他惊恐的事情再次发生。
那些怨魔傀儡还未接触到她，就如同飞蛾扑火般，尽数化成了灰烬。
彻底得连渣都不剩。
几息后，澜笙睁开眼，眼底掠过一道金光，眼瞳却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只是，伴随着她睁眼，女子如瀑布般的黑发却瞬间变成了雪白！
她依旧停留在半空，睥睨着下面这些蠢蠢欲动的怨魔傀儡。
眼中闪过一丝冷戾，抬手，掌心中窜出熊熊烈火，凶猛地朝着那些怨魔傀儡射去。
数以万计的傀儡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烧的神魂俱灭。
女子周身的金色流光，速度之快、威力之大，让人瞠目。
不出一刻钟的时间，天界边域所有的怨魔傀儡，无一例外、全部被除掉。
原本黑压压的天色，瞬间放晴。
此刻在这里站着的，除了天界的人，只剩下了一个夙魂。
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怎的，到了这时，夙魂连逃跑都忘记了，只怔怔地盯着半空中的澜笙，口中低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澜笙落地，死亡般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她一步步上前，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弧度，却更让人觉得似鬼戾降临。
“不可能？”她道，“有什么不可能的？这还不是多亏了夙魂大人，才激得本公主勘破了情劫，冲破了金色神印第三 * 重。”
夙魂步步后退，不可置信地盯着澜笙：“绝对不可能！修炼中途被打断，你怎么还能冲破第三重神印？！”
女子扯了扯嘴角，掌心中蔓延出一条毁天灭地的火龙，在他惊恐的眼神中缓缓道了一句：
“这个世上，从没有什么不可能。”
第98章 大结局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十日后, 嘉绥殿。
看着紧闭的殿门，澜笙急得一阵乱走。
九凌将快要暴乱的小女人拉进怀里，轻声安抚：“笙笙, 别急, 再等等。”
“还等？”女子话音中忧虑满满, “这都十天了, 姐姐一步也不曾出过殿，也不让任何人进去，我真的等不下去了，她一个人更容易胡思乱想。”
是的, 十天整。
自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十天。
这十天，天界的残局已经收拾得差不多。
唯有珞翎这里, 是澜笙最放不下心的。
“哎对了，”澜笙问九凌：“你那天交给姐姐的是什么？”
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大战刚结束时, 所有人都是重获新生的激动和喜悦的神色。
只有珞翎，她就像被抽去了灵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若不是她还有微弱的呼吸，澜笙都要以为她要丢下她了。
直到后来，九凌拿出了一沓书信, 交给了珞翎。
从那一刻，珞翎空洞的眸子出现了一丝惊人的亮色, 就好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自那之后，珞翎便带着那书信，把自己关进了嘉绥殿。
“那信，是沐容写给长公主的。”九凌回道。
“笙笙, ”他抬起女子的下巴，看着她，认真道：“长公主对沐容的感情，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这对她来说，是一场劫数，你要给她时间，让她缓过来。”
……
嘉绥殿内。
珞翎坐在院中的一个矮塌上，面前摆着一张张的纸页。
上面洋洋洒洒地写满了飘逸的字体。
不过这上面不是信，只是情至深处的一两句感慨和相思的回忆。
到现在，她还记得，那天九凌将这书信交给她时说的那几句话，他说：
“你们之间的过往，在长公主看来，或许很短，只是近期的数天而已。”
“但对沐容来说，却是漫长的几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