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便再也不用看见这张讨厌的脸了。
向飞眼见着昭川眼中黑色愈沉,脑后那只大手愈加用力,喉头的异物感很快强烈到让他不由自主地痛苦皱眉。
那边的姜知桐却在这时突然喊了一声:“昭川!”
昭川猛然回神。
他手劲一松,求生的本能便促使着向飞泥鳅一样从他手下溜走。
向飞连滚带爬地后退,直到身旁有人遮掩,他才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见鬼似的惊惧地望着昭川。
昭川眼眸微合,再转身到姜知桐身边去的时候,眼里已经卸去了那般可怕的黑色雾霭,只余一些深沉的浓郁。
姜知桐眉间的褶皱没有松开,她看见他身后的向飞,即使离了这样远的距离,他还是如此紧张害怕地盯着昭川的背影。
如果刚刚她不叫住昭川,会发生什么?
昭川未察觉她的异样,轻缓扶住姜知桐的后背,淡淡道:“已经没事了。”
“我送你回家。”
从浦是最后赶到现场的。
围观的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舞台上的DJ很快又带着场内气氛重返高*潮。
向飞被吓得手脚瘫软不知动作,他身边跟着的那几个人不知道跑哪去了,还是夜色的经理赶过来,带着几个服务生合力把他抬到一边。
从浦在人群里张望一圈,只见到了喵喵。
他慌忙过去拉住她问:“昭川呢?!”
喵喵似乎是被吓到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似的:“他、他送桐桐回家了。”
从浦闻言放松了表情,他正要说那他们也赶快走,喵喵却突然目光呆滞地转过脸来。
“老板……”
“昭川他刚才……好像要杀人。”
从浦一怔:“什么?!”
-
姜知桐不是第一次见到昭川那么阴鸷的模样。
她被绑架的时候,那间小黑屋里,昭川来救她,铁门打开,昭川站在门口时的模样便如刚才一般。
他面无表情,黑眸深沉到极致,左眉那道疤痕也在逆光的阴影中变得格外苍白和突兀。
与在她面前完全不同的是,面对她时,昭川虽然也很看起来是冷冷淡淡的,但仔细瞧,却还是能在他眼中找到一些柔软的存在,而那时候的昭川,却好像完全没有任何情绪。
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森冷,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的沉寂与晦暗。
那样的昭川,只是看一眼便让人毛骨悚然。
车子里很安静。
车载香氛的气味是姜知桐喜欢的木质香调。
不同于昭川身上的冷冽气息,木调的香气沉稳之中亦不失温和。
昭川保持一贯冷淡的脸色,但从他眼角还未完全消退的戾气不难看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开了大约十多分钟,姜知桐突然说:“停车。”
昭川握着方向盘的大掌一顿,后视镜里,姜知桐没有看他。
黑眸一沉,他打开车灯,车子稳稳停在路边。
姜知桐打开车门:“跟我过来。”下了车。
昭川熄火,下车,跟了上去。
半路随意停下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里,像是某个小区的侧街,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未经修建的枝叶遮住了月光。路灯昏黄,只够照亮前后不到三米的距离。
姜知桐埋头顺着人行道,一直走到第五根路灯下才停住。
身后深沉的脚步也跟着停住。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停车吗?”
“不知道。”
姜知桐回头,脸上故作的严肃有些滑稽,“因为我有话要问你。”
昭川见她抿着唇角,眉眼用力皱着,一愣。
“把手伸出来。”姜知桐说。
昭川伸出左手。
“两只手。”
昭川照办。
姜知桐跟喵喵说,她没办法确定昭川到底是不是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哥哥,但刚才在路上,她好像又想到办法了。
她还记得那天他走后,花园里的草地上留下了许多血迹。
起初姜知桐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只是后来想起他紧握的右手,她要去拉他时也被躲开。
不知道为什么,姜知桐直觉,他手里握着的是把刀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的掌心里一定会留下痕迹。
姜知桐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证明些什么,也不知道证明了之后又要做什么,只是在刚才的某个瞬间,面前的男人让她又看见了从前的影子。
能够吞噬光明的黑暗,最极致深切的绝望与无助交织成了这世间最可怕的黑暗。
她不想再见到那样的情形,更不想在昭川身上见到那种情形。
姜知桐深呼吸一口气,抬脚朝他靠近。
在姜知桐盯着自己右手手掌的那一刻起,昭川便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路灯的光线不甚明亮,随着姜知桐的靠近,她柔软的身影落在了他的掌心。
姜知桐不知道那道疤究竟会在哪里,甚至根本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她想象的疤痕,但昭川手上的痕迹却已经足够让她感到心痛了。
他之前到底在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姜知年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虽然每天都会因为公事忙碌不得空闲,但她从未见他因此受过伤。
但昭川不一样,不同于姜知年的手掌宽和温厚,保养得没有一丝痕迹,昭川手上有许多深厚的老茧,新伤旧痕叠加,粗糙不堪。
姜知桐眉间紧皱,抬手将他的大手握住,细致地观察着他掌心里的每一条纹路。
昭川神色微动,掌心里细腻的触感是姜知桐一点点抚过他的掌纹,他的茧,他的伤。
细微的麻痒传达到脑海,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昭川意图收回自己的手。“小姐别看了。”
“等一下!”
他一动,光影在他掌心里一晃,姜知桐仿佛发现了什么。
她再度低头凑近,淡淡奶奶的发香便充斥了昭川所有的感官。
真的有。
真的有一条浅肉色的疤痕蜿蜒在他的掌心里,只是被那些老茧覆盖,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分辨不出那细微的凸起到底是道疤还是他的掌纹。
心尖倏地一紧,姜知桐抬眼,眼前却突然一花,男人身上淡淡冷冽的气息将她包围。
昭川抱着她,手臂收得很紧,两人的体温以出乎意料的速度融合在一起。
他低头,深深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喟叹似的声音落在耳旁,似命令,似祈求。
“别说。”
第11章 “我在这陪你。”
姜力华突然回国了。
企业家峰会那边没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他心情很不好,回来的事情没有通知任何人。
若非姜知年好友提前告知,他还不知道姜力华因涉嫌商业欺诈而被峰会除名了。
回家路上接到姜知年的电话,姜知桐惊诧不已。
“父亲回来了?什么时候?”
“昨天动的身,现在差不多该到家了……”
话到一半,姜知年察觉到了什么,沉声问:“你不在家?”
姜知桐下意识看向身边正在开车的男人,咬了咬唇,“我……”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今天的行程,以及这么晚竟然还在外面,姜知年不喜欢她去非连锁,更不可能喜欢她到夜店去玩到了半夜。
正犹豫怎么开口,姜知年却就轻巧地将这事揭过去了。
“算了,不管你在哪里,现在立刻马上回家去。最好能赶在父亲到家之前,如果赶不到……你就说我给你找了补习班,上课上晚了。”姜知年说。
没等姜知桐回答,他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桐桐,待会回家不管父亲跟你说什么,你都乖一点,不要忤逆他,万事等我回来再说。”
姜知桐听他语气严肃,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沉默半晌,姜知年才道:“桐桐,这些事原本不该现在让你知道,但我想,你应该长大了。”
这通电话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挂断之后,姜知桐的侧脸便如凝结了一般,再无任何波动。
昭川轻声询问:“怎么了。”
姜知桐没回答,她望着窗外。
自从进入十二月,夜晚的颜色便愈渐浓重,冬日的寒风吹不散深秋的萧瑟,反而更为这份严寒平添了几分寂寥。
车里很暖,暖得像是春天,但姜知桐却觉得很冷,手脚的温度迅速消退,她裹紧外套,抱着双臂,过了好久才开口。
“昭川。”
“嗯,我在。”
“你听过荆棘鸟的故事吗?”
恰遇路口红灯,昭川踩下刹车,不禁侧目。
时值夜半,十字路口上竟只有他们一辆车。
道路两旁的街灯在呼啸的寒风之中也变得脆弱,正如姜知桐此时的脸色。
苍白,消瘦,无力。
“传说有一种鸟,没有脚,也不会鸣叫,它们从出生开始便注定要一直飞翔,直到它们找到属于自己的荆棘。”
“它们会找到自己想要栖息的那根荆棘树,然后义无反顾地用将身躯撞向树上那根最尖利的刺,在鲜血中完成它们一生中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鸣唱。”
姜知桐侧目望向昭川,唇角微翘,面容分明娇俏,却因苍白而显得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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