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骊被太孙抓着进了一间偏殿,她吃惊地盯着太孙结结巴巴的说:“殿下——殿下怎么在皇后娘娘的宫中。不是说皇后娘娘召见我么?”
“我求了祖母,祖母同意帮我了。子骊你愿意——”那个彬彬有礼,在子骊面前带着点拘谨和害羞的太孙殿下不见了。他一把拉着子骊的手,*辣的盯着她的眼睛,语速很快的诉说着自己的计划,太孙殿下热切的盯着子骊的眼睛叫她赶紧答应。
一个波浪接着一个波浪劈头盖脸的打过来,叫子骊没了呼吸和思考的时间,她觉得自己穿喘不上气了。事情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了?皇后怎么会也被卷入进来,太孙的热情有点反常啊。一个从小长在祖父权威下的孩子应该不会如此胆量,他也该不会那么幼稚吧。
反常为妖,子骊下意识的耸耸鼻子——有妖气!这里面定有文章,待我仔细的考察推理一番。不用问元芳你怎么看,子骊知道太孙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了。她是干脆直接翻脸转身离开呢,还是劝太孙殿下理智一点呢?太孙抓着子骊胳膊的手很用力,他掌心热度一点点的透过衣服烙在她的皮肤上。“殿下怎么会在这里,眼看着就要关闭宫门了,殿下可别忘记了这是在后宫,还请殿下赶紧回去吧。被人发现了又是一场风波。”子骊轻巧的往后退一步,对着太孙利落福身请安,提醒太孙已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该回自己的东宫去。
太孙倒是接着追问子骊,他脸上疯狂的神色逐渐的消褪,在微弱的灯光下打量着子骊。太孙不动声色向后退一步,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幽深的阴影里面,子骊看不见太孙的表情,但是她的感觉却格外的敏锐起来。在幽深的黑暗中,子骊觉得自己身边潜伏窥视的眼睛,他们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把她每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品咂滋味。
“你还不知道么,皇爷爷属意别人做太孙良娣,我么怕是有缘无分了。你进宫待选之前你祖父和父亲都没透露出来一点意思么?”太孙看子骊平静的脸色,他心里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丫头别是还信心满满的以为太孙良娣的位子非她莫属,根本不着急吧。王家还真是不把这份恩典放在心上,王长春和王定乾难道是压根没看上太孙良娣的荣耀?他们什么都没和子骊说,子骊长在深闺自然不会知道朝堂上的谋算。要是那样不仅自己就连着皇爷爷都想错了。
子骊却被太孙的问题给难住了,她是左右为难,说知道吧,王家和她自己岂不要被贴上势力的标签。要是态度不好肯定还要被扣上怨怼的帽子。要是说不知道吧,那也太假了。真是横竖不对,难为死人了,子骊一时踌躇起来,她沉默了。子骊沉默的时间稍微长了点有人似乎坐不住了,带着子骊来的孙公公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院子里面只剩下子骊和太孙两个人。气氛安静的有点凝滞,子骊忽然听见些细微的声音像是鞋底摩擦着青砖地面的哒哒的声,似乎有人在暗处不耐烦的咳嗽一声。那声咳嗽很轻微,似有若无要不仔细听肯定会没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幻听了。
这个院子里面还有别人,子骊猛地抬起头,她的眼光和太孙的眼光在半空电光火石的交汇一瞬间,子骊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原来是这样的!她深深吸口气,缓缓地带着哭腔开口了:“祖父在我入宫待选之前嘱咐我说做人做事不要去强求,顺天应人要认命。不是自己的不要强求。我虽然驽钝可是这几天在宫里面听了见了不少。我本来就是个愚钝不堪的人,不能侍奉殿下。到底还是陛下深谋远虑,有识人之能。再者婚事都是长辈做主,我们做晚辈的哪有对自己的终身大事随便置喙的道理。”
子骊很巧妙地把父亲和祖父先放在安全的位置上,反正王家没对皇帝心生怨怼,尽管皇帝做的事情很不地道,他们王家还是逆来顺受的接受了。子骊也不是傻子,太孙叫戴权来传话送东西,子骊入宫以来被优待,她就说个木头人也能察觉出事情有点不对劲了。太孙听子骊回答的滴水不露虽然心里有点失落,可是一想着那个人,也就释然了。
但是太孙还是不放甘心的加上一句:“你难道对着我就没一点情义么!?”子骊被太孙殿下哀怨的小眼神给惊了下,她真想抓着太孙的领子咆哮:“你这是几个意思,我谢谢你给我的暗示,可是你怎么能刚把我从坑边上拉回来就又给我一脚啊,你是想我全身而退呢还是想我死啊!不待你这样玩我的!我说爱过就是水性杨花,还给以后惹来无数的麻烦的。我要是说没爱过,你能自尊心就要碎了,躲在阴影里面的那个人会怎么想?合着你爷爷一看你可怜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心疼孙子。好啊!敢不喜欢我的孙子拖出去打!我还有活路么?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被太孙飞来一气的几乎要吐血的子骊感觉脸上*辣,她狠狠地咽下已经到了嗓子眼的一口老血,干脆是捂着脸伤心的啜泣起来,嘤嘤嘤,干脆泪遁了吧。看着子骊不住抽动的肩膀,虽然子骊想泪遁,但是在皇宫内苑尤其是这个时候,子骊也不敢放声痛哭。她拼命地压抑着啜泣的声音,谁知哽哽咽咽憋在胸臆中哭泣更有杀伤力。太孙看着子骊如此姿态顿时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你别伤心了,横竖都是我辜负你。太孙忍不住上前轻轻拍拍子骊的肩膀,正想从袖子里面摸出来手绢给她擦脸,子骊却忽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今后殿下善自珍重。愿殿下身长健,花常好,月常圆,人长寿。”说着她深深对着太孙一福,把一个东西塞进了太孙的手里决然转身离开了。
子骊前脚刚迈出门槛,她再也控制不住身上一软就靠在了墙上,这个时候孙公公就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似得,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子骊身边。灯光把他嘴角上的笑意扭曲的更加模糊,孙孙公公扶着子骊的胳膊,轻声细语的说:“时候不早了,杂家送姑娘回去吧。”
看样子她是安全了,子骊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对着孙公公挤出个笑容,她虚弱的挤出个微笑:“劳动公公了。”说着她尝试着站起来。谁知她的腿就好像没有骨头似得,软软的站不住,更撑不起来她的重量。“还是叫杂家扶着姑娘走吧。其实皇后娘娘心里很喜欢姑娘的,她叫奴婢和姑娘说一声,姑娘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叫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皇后娘娘会给姑娘另外寻一门好亲事。”孙公公在子骊耳边低声的说着皇后的意思,慢慢的扶着她回去了。
目的地就在眼前,子骊老远就看见伺候她的小宫女正打着灯笼站在宫门前不住的向着她这边观望,子骊已经慢慢的控制住了情绪,她挣扎正自己站直了,对着孙公公很感谢的弯弯腰:“已经到地方了,时间晚了还请公公快点回去吧。还请公公带我转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女不才无福侍奉皇后娘娘。只能每天咋佛前虔诚祈祷,愿佛祖保佑皇后娘娘长寿安康。”孙公公对着子骊拱手道:“姑娘放心吧,话一定带到。明天姑娘就能回家团员了。”
在子骊浑身无力的爬上床翻来覆去的烙烧饼的时候,太孙正看着戴权挨揍呢。灌了铅的竹竿一下一下的打在戴权的屁股上,戴权早就是没了叫疼的力气,只是昏沉沉的躺在条登山只剩下了出气没了入气。竹竿子打在肉上的闷响在黑夜里面格外的刺耳,没一下都像是一根锋利的针尖刺在太孙的身上。
“回禀陛下,戴权快要没气了!”行刑的内监先去探了探戴权的鼻息,对坐在廊子下的皇帝和太孙禀告。皇帝刚才只吩咐叫打,打多少下没说清楚,按着公里的规矩是主子发话要打没说数字的都是打死算完了。但是皇帝刚才还说要留着戴权的狗命,行刑的御马监的人眼看着戴权小命要报销赶紧住手请示皇帝了。皇帝的性子难以捉摸的,不知哪里触动皇上的逆鳞可就是天翻地覆的大祸事。
“你能叫他死了,叫太医给他看看,能走动了依旧在太孙身边服侍。也该给你立个榜样!耳根子软,随便听信谗言就是这个下场!”皇帝是要在孙子身边立一个警示柱,叫太孙知道就算是做了储君,将来做了皇帝也不是能随着你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被祖父凌厉的眼光刺得身上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太孙看着被揍得血肉模糊的戴权被拖出去,太孙心里一哆嗦赶紧答应:“是,孙儿谨记教训再也不敢恣意妄为了。”
“你要记住,将来这个天下都是你的,有无数的人在揣摩你的心思,你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反复揣度来迎合你的心意。坐在这个位子上最要紧的一件事是什么,就是控制你自己的*,一切都要以国事为重。皇爷爷常说做皇帝是天下最苦闷的差事,其实做个悠闲自在的藩王才是最惬意舒服。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天下的人都认为皇帝比做王爷好。”皇帝感慨着拍拍孙子的肩膀,放软了眼神:“不是皇爷爷棒打鸳鸯,拆散你们小情人。身为储君哪能玩物丧志。振作起来,明天朕亲自给你选几个好的女孩子在身边。有了天下,还愁没有美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