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坐在一旁,提醒他:“说这话之前,先检讨一下自己可以吗?你见过哪个检察官蹲点会像你一样开一辆豪车出来的?”
唐辰睿态度诚恳:“这已经是我家最朴素的车了,你见过我家车库的。”
“……”
席向晚嘴角一抽。虽然唐辰睿恶劣的一面她见得不少,但他随时随地还能把恶劣的程度深化一下,着实突破她的认知范围。
两个小时后,酒店门口一阵骚动。
唐辰睿提醒她:“出来了。”
他将车窗缓缓摇下了一面,视线更好。酒店门口,一群便衣警察正压着两个人走出酒店,一个是朱苟鹭,一个是银行私人业务主管沈经理,一行人行动迅速,将两人押入了警车。酒店不知出了什么事,总经理亲自到场询问,被警方要求看监控,所有进出过朱苟鹭套房的人都将受到一一排查。
正在警方和酒店交谈问话的时候,又一拨人被带到了现场。
唐辰睿看了一眼,道:“银行的。”
席向晚盯住那几个人:“你认识?”
“当然不认识。这么多银行,这么多银行人员,怎么可能这么巧会认识。”唐辰睿喝了一口热巧克力,甜味让他心情愉快,多废了几句对她解释:“看穿着,看排场。每家银行,高层主管做到一定的高度,代表银行出来谈事都会穿银行的制服。每家银行规定的谈事人数也不同,只要熟悉这一行,自然能分辨。”
唐辰睿看了一会儿,心中透亮:“警方动作很快啊。连夜抓捕了嫌疑人,根据酒店监控记录调查相关涉案人员,同时叫来银行人员开启庄雨丰的保险柜,搜查银行证据。席向晚,信任警方,这步棋你走对了。”
席向晚没说话,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酒店门口的动静。
当确认警方与银行交接了庄雨丰的保险箱,调取拿走了酒店的监控录像之后,她才像赌桌一旁的新手赌徒一样,长舒了一口气,为挣得了一条后路而全身脱力。
她看向他,冷静评价:“是你太敢赌了。打匿名电话给警方,冒着被卷入、被追究责任的风险。”
唐辰睿一笑,喝了一口热巧克力:“要不要赌的人是你,我只不过,是帮你将赢面的几率变大一点而已。”
“你常常做这种事?”
“看值不值得。”他缓缓摇上车窗:“唐盛,值得;父母,值得;席向晚,值得。”
车窗关上,阻隔了窗外的冷空气,车内一下暖了起来,将席向晚的脸熏得通红。
幸好是在黑暗处。她想,否则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这样一对已经解除婚约的未婚男女,她该如何应对呢。
她咳了一声,不自在地挪了挪身:“谢谢你,帮庄雨丰查明了真相。”
“我不是为了她。”
他转头看她,声音清冽:“这你知道。”
“……”
席向晚一时没了话,在心里气馁,怎么这个人就不懂得给彼此一个台阶下,非要将一桩正义的行为上升到男女层面,谈些情情爱爱的事。
唐辰睿喝完最后一口热巧克力,将空纸杯搁在一旁,缓缓开口:“从前轻狂不懂事,认定做大事的人一定会有历史机遇来成全。刘邦想做皇帝,居然就打败了项羽;司马相如想得个佳人,居然就有了文君私奔。我有唐盛在手,百年基业全是我的,何愁不成事。但后来我渐渐明白,我的认为是错的,所谓机遇,有称心如意的,也有求而不得的。”
他转头看她,情意到深处原来也可以淡如水。
“让我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是你。有机遇,我遇见了你;没有机遇,遇见了你也不肯把心给我。”
席向晚喉咙发涩。
在这样一个唐辰睿面前,几乎快连“没有婚约”这样的事实也阻止不了她对他的心意了。
“我没有……像你说得那样潇洒。”
她握住他的手,不敢用力。她向来不善表达,单是握着就把主动的心意表达全了。
她对他讲:“我们之间,我有感觉的。”
“那就听我一句话。”
他出其不意,反握住她的手,语气深重:“和席向桓保持距离,和席家保持距离。”
“……”
席向晚抬头看他。
她想她永远不会懂,他这种无论谈什么都能谈到席向桓、从温情到对立从来没有个过渡衔接的态度,究竟是如何开始的,还会不会有一个结束。
她最终也没有回答,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是不是因为复隆,因为朱苟鹭?”她轻声开口:“因为我哥和这样的人竟然还有合作,所以,你认为他坏?唐辰睿,我哥不会的。或许为了席氏重工,他有他的不得已,但如果可以选择,我相信,他绝不会选择和复隆联手。”
唐辰睿感受着她抽回手时,他手心一瞬间消失的余温。
这世间的避苦之道无非两条路,一条路,叫做“有求必应”;另一条路,叫做“无欲无求”。对感情,席向晚成全不了他的第一条路,他又不愿去走那第二条路,落得最终一身孤独的下场。怪谁?怪他自己。
他没有再说什么,劝诫或是真心,都没所谓了。他敛了下神,抬手发动了引擎。
“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周一工作日,每一位白领最不想面对的日子。但这一个周一,却成了一个例外。从清晨开始,在地铁里、公交车上、私家车的电台里,几乎人人都在专注听着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复隆董事会主席朱苟鹭,涉嫌谋杀复隆首席法律顾问庄雨丰,被正式立案逮捕。
集团纷争、权利内斗、利益恩怨,单是这几个字就足够在民众的舆论间掀起巨浪。整整一个月,话题热搜不断。一个月之后,民众渐渐将视线从这一事件上撤离,却不料一桩更大的反转,将复隆和席氏重工推向了更汹涌的舆论旋涡。
警方公开表示,通过对庄雨丰保险箱内线索的追查,以及复隆对庄雨丰家中销毁文件的追查,多方搜集证据和证人,现已证实:当日郑家全在席氏重工的爆炸一案,并非自杀,而是受人教唆、有组织有预谋、带有明确目的的谋杀,背后主使人正是复隆董事会主席朱苟鹭。身为席氏重工股东的朱苟鹭在席氏重工股价下跌的情况下损失惨重,不惜买通郑家全爆炸自杀引起舆论势力,料定席向桓“一力承担、推倒重来”的性格,收获声势和同情,席氏股价至此得以翻身,朱苟鹭一举从中获取巨额利益。而庄雨丰正是知晓了这个秘密,被朱苟鹭灭了口。
真相一出,舆论哗然。
复隆、席氏重工、朱苟鹭、席向桓、郑家全的名字,无一例外被汹涌的舆论推上了最高热搜,整整一个多月,热搜居高不下,全国各地对这一事件无人不晓、无人不知。最后甚至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就算是在五线小村镇的大排档吃饭,彼此两张桌子上的客人互相不认识,只要一方提一句“听说郑家全那个案子有新消息了……”,旁边桌子的客人立刻会不请自来,请求“什么消息?快说说!”,陌生人变朋友,只差了一个“郑家全案”的话题。
同一时间,席氏重工被这飞来横祸般的事实拖累,席向桓在警方谈话、媒体围追堵截、股东质疑之间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比起公众对朱苟鹭“定死罪”的一致声讨,公众对席向桓的态度可说是模棱两可、分化严重的。
有声援、同情席向桓的,理由很明确:整桩案子看下来,席向桓也是最大受害者之一。据警方对朱苟鹭利用席氏重工这一个上市体操纵股价、获取的利润额来看,可谓心惊肉跳,一个劳动人民勤勤恳恳工作五千年也赚不到这些数字。而作为席氏重工烂摊子的收拾者,席向桓面对意外一力承担的勇气,到今天也仍然是为他赢得了同情和名声。当然,更主要的是,公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发现,无论席氏重工的股价是涨是跌,席向桓手里的股份都没有变过,换言之,在“郑家全案”的恶性操纵股价事件中,席向桓没有分文得利。试问,他不是受害者是什么?最重要的是,朱苟鹭可不是省油的灯,若这事并非他一手策划,还有旁人参与,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他会忍到现在不举报?
也有怀疑、声讨席向桓的,理由就显得比较主观化了,表现出的是明显的仇富心态。大多数人并没有证据,只是一厢情愿相信着,“资本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能跟朱苟鹭联手合作的人,本身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有立场,就有辩论。一桩案件,立刻演变成了辩论大赛,网络间到处充斥着戾气。再到后来,这样的辩论就失了意味,俨然成为了一场全民热议的狂欢。席向桓是不是受害者已经不重要了,朱苟鹭这个主谋恶劣到怎样的程度也没关系了,人们关心的是还有没有更劲爆的事件可以超越这一案件的热度,为茶余饭后的聊天增加题材。
世风如此,是悲是叹?谁知道。
这样的局面下,连席向晚也没有办法见到席向桓一面。
他太忙了,警方、股东、金融监管部门、媒体,哪一方都不好惹,哪一方都需要他亲自出面。配合接受询问,配合澄清,配合回答股东疑虑、媒体质问,配合金融监管部门对朱苟鹭操纵股价事件的追责和追索。现在能见到席向桓的只有律师和助理,他甚至连席母所在静养的医院都许久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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