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着她,没有恨也没有爱:“你说,我和会长,还有和解的可能吗?”
“……”
席向晚从来没有感到这么冷过。
身上披着他的西服外套,也忍不住心上冷得发抖。
她想,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故事,豪门恩怨不都是出轨、第三者、私生子之类的感情纠纷吗?怎么到了这里,会什么都不剩,只有一个让人听了落泪的悲剧。
唐辰睿脸色偏白,似幽灵,染一丝性感,那是一种经历过大伤害的苍白。她看着他就想,怎么会有人把痛苦和伤害表达得这样好?她一介局外人,单是听了方才一席话,已经颤抖起来了。他身为局中人,目睹了父亲兵不血刃的残忍,目睹了母亲善良隐忍的牺牲,最后有死有伤,这让少年期的男孩怎么承受得了。
忽然地,她抱住他。
从他肩膀搂过去,将他整个人环在胸膛。她不够高,不够大,搂得他很紧。这样的姿势不会舒服,她都担心他会呼吸困难。他任她搂,沉默又顺从。
“席向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哭,”唐辰睿笑笑:“这个时候要是你哭了,说怜惜我什么的,我会很难办的。连追女孩子,都要用我妈的故事,我妈地下知道了都会看不起我。”
“……”
向晚愣了下,被他逗笑。
这家伙,真有他的,悲喜剧都能连着演,也不给个广告时间让人缓一缓情绪。
“你给我听了你的故事,我也回报你一个,有来有往,互不相欠。”
她放开他,这时候,他俩不靠种菜打掩护,也能聊得很好了。
向晚唇角一翘,问他:“听过席向晴这个名字吗?”
唐辰睿从善如流:“嗯,听过。”
“……”
向晚一噎,像是没想到他是这么个人才。
她匪夷所思地看他:“我没给你讲过她,难道我哥还给你讲过这个?”
“怎么可能,”唐辰睿脸不红气不喘:“我查的。”
“什么你……你还查过席向晴?”
“啊,当初我都打算要跟你订婚了,怎么可能登门打一场无准备之仗。你母亲过世得早,你和你爸爸一起生活。在你十五岁那年,你父亲接受了来自席家的一份委托,任职席向晴、也就是席向桓亲生妹妹的心理医生。席家看中你父亲早年留洋取得的心理学成就,开出不菲条件,唯一的要求就是将当时心理出现问题、对社会有危险倾向的席向晴拉回正轨。你父亲接手席向晴的心理工作后,一切都很顺利,席向晴的症断书也日趋正常。但谁也没有想到,两年后她和你父亲一起失了踪。席家认为对你有责任,决定收留你,这些年也没放弃过对他们两个人的寻找。”
他问:“我说得对不对?”
“……”
席向晚木着眼神看着他。
这家伙,真是一点发挥的机会都不给她留。她家那么大一个悲剧,到了他那里,仿佛百度查了一页网页就总结到位了。
她哽着脖子,干干地问他:“你该不会顺带暗中也在查他俩的下落吧?”
“这个,不会。”
唐辰睿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摆出一张“你怎么能那么想我?”的脸:“毕竟是你的私事,不经过你的同意,我怎么可能动手。你放心,我道德感很强的。”
“……”
真好意思夸。
“席向晴和我爸爸失踪之后,关于他们‘私奔’的传言从未停止过。但我知道,我爸爸没有,他是不可能那样做的。在现在这个世界谈‘君子之道’似乎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很多人追逐利益、权利,但总还有一些人不求这个,我爸爸就是。他求俯仰无愧于天地,连从小对我的期待也是,他说希望将来我能给人一种感觉,旧时候的人称为‘林下风’,女生也能出落得很君子。”
唐辰睿听着,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靠得很近,她只要抬头就能吻到他,但谁都没有进一步的想法。她的手,粗糙又磊落,唐辰睿摩挲着,想起方才那一个感觉,“林下风”,她是真的有。
他忽然开口:“你想找到他们两个人吗,需要我插手吗?”
向晚摇摇头。
“以前,很想,现在……只想靠自己。”她声音幽幽,目光悠远,有一种成熟的处世之道在里面:“血亲之间会有一种感应,旁人进不来。该不该找,怎样去找,都好似有一种感觉牵引着我。这些年,我从来没有一天不想他,他也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微微一笑,转头对他道:“以前我以为,想到爸爸会哭;但后来,我想到他的时候是会微笑的。”
人间无神撑,无佛渡,全靠自己努力去挣一条活路。
人活着,为天命所制,苦大于乐,可怜。但仍有人会苦中作乐,最好的满足都是大苦中来的,比如你已经不在了,而我单单是想起你就能笑起来。
唐辰睿反手搂她进怀。
他想说什么,被她截住了口。
她淡淡道:“你对会长,如果你恨他,可以让你开心一点,那么你就继续恨他;但如果,这并不能让你结束痛苦,那么不妨换一条路走。原谅、和解、谈一谈,外人看来是会长得利了,其实并不是,你自己好过最重要。这些话,我随便讲讲,听不听,在你。”
唐辰睿沉默着,没说话。
他紧紧搂着她,就像搂住了一条慈悲之道。
临近年末,席向晚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唐辰睿自不必说。
身为唐盛现任执行总监,唐辰睿的动向向来是媒体、研究机构追逐的目标。席向晚在翻过几本商业周刊、财经评论之后,才发现原来唐辰睿是个这么有价值的宝,任何表态甚至暗示都能成为圈内外人点评、分析、深究的来源。席向晚睡前合上周刊,单手靠在脑后地想,男人,究竟是个什么物种,人前可以像模像样地谈家国天下,关起房门只剩下荤荤腥腥。
席向桓也很忙。
和复隆联手之后的席向桓风生水起,经手的项目都具大开大合之势,仿佛一夜之间将前半生的温和与犹豫都撇干净了,剩下的这个席向桓,遇到什么,杀什么,活脱脱一个商界老手。
朱苟鹭也很忙。
他是个惯会摆场子的,干什么事都把场面功夫都做足。和席氏联手之后,朱老板一天都没闲着,搞政商洽谈、见媒体、跑峰会,把“要把席氏搞好”的决心表得响当当。可政商和媒体没一个是好糊弄的,朱老板嘴炮放得快,利益却打点得十分不到位,人家自然观望的多,真心伸手的少。所以尽管朱老板忙得一头汗,席氏股价也依旧很不给面子地呈一潭死水状。
年关将近,社会治安也成了重中之重。
警校同学聚会,奋战在公检法一线的昔日同窗叙旧,举杯换盏间聊起近日局势,才知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C城连环爆炸未遂案竟然是真的。炸弹皆是自制,手法粗糙,威力却惊人,大有外行人豁出命的架势。唯一庆幸的是,炸弹皆被放置在尚未完工或刚刚完工的基建项目上,远离闹市,在城郊野外,已发生的两起也都以失败告终,自制炸弹因质量欠缺而未引爆。有目击者拍下现场照片上传至网络,引起舆论哗然,官方紧急成立专案组,锁定嫌疑人,立下军令状在最短时间内破案。
嫌疑人姓郑,全名郑家全,七年前来C城务工的外来务工人员。有前科,罪名是“扰乱社会治安罪”。曾经在基建工地以安装队工人的身份劳动,一脚踩空从工地二楼直直掉落。命大,人没事,一条左手却被跟着砸下来的钢筋砸断了,意外发生后获得了一笔赔偿。但郑家全不服,要求十倍赔偿款,这个数额谁也做不了主,最后闹到法庭,法庭驳回上诉。当天,郑家全手持刀具闯法院,声称先要砍了法官。被拘留几日后放出来,仍不悔改,对“手拿刀具威胁人”这件事越发上瘾,试图绑架法官正在上中学的女儿,被逮了个正着,这下子就真被起诉、入了狱。
距离郑家全出狱至今,已有两年之久。据称,狱中表现颇为良好,无暴力倾向,放出来两年也安安分分,找了个保安的工作干得销声匿迹。当警方通过线索追查到他时,当事警员都匪夷所思: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好案例,没想到这个人对自毁前程就这么执着?
警方雷霆出动,全力追捕郑家全,还是晚了。
郑家全引爆了第三次放置的炸弹。
这一次,炸弹爆炸,他成功了,用的是最惨烈也最百无一失的方法:将自己当成了引线,全身绑满炸弹,在一个郊外的基建工地完成了灰飞烟灭的过程。
全国震惊。
政界领导和公安迅速到位,全力勘察现场,现场情况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在爆炸的破坏性威力之下,在建工程硬是扛住了巨大的冲击,仅有底部距离爆炸源最近的地方被炸毁,以其余着力点之力扛住了上层建筑。整座基建不仅没有塌方迹象,反而在破坏性事件面前展现出了过硬的制造水平和安防水平。一条横幅标语挂在基建周围,“生产再忙,安全不忘”,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货真价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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