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遥咳了一声，出声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能查到吗？”
徐彦之点头。
他拜托他叔叔用查国外间谍的方法，宁可掘地三尺也要把对方的信息给挖了出来。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他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决定将自己的情绪收回心底。
“真实的IP地址我叔叔已经查到了，是燕州理工大学的教育网。只要联系学校的信息技术中心查记录，就基本能确定是什么人干的了。不过我们师出无名，就没有打草惊蛇。”
“燕州理工大学？难道是学生吗？”牧遥对这所大学早有耳闻，该校的计算机学科在全国可是名列前茅的。
“我猜测可能是其他选手的粉丝吧。”徐彦之说道：“Shining52这档综艺在高校很火爆，这个hacker如果喜欢其他选手，觉得你的存在对他的偶像是威胁，那么有动机做这种事。”
“啊，一定不要放过那个人。自从牧遥小姐参加了这档节目，沈哥就整天提心吊胆，生怕有人刻意中伤牧遥小姐。牧遥小姐这么多年被沈哥保护得太好了，沈哥哪里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秦川适时地插了一句嘴。
牧遥觉得秦川很有说相声的潜质。
吃饭的时候，几人交流并不多。
徐彦之看到沈亦淮裹了一块鸭饼，鸭肉没蘸酱，只蘸了桂花白糖。
这跟正常人的吃法不太一样。沈亦淮裹好之后，放到了牧遥的盘子里。然后又取了一块鸭饼，鸭肉蘸酱，这是留着他自己吃的。
牧遥心安理得地吃着沈亦淮给她包的鸭饼，看样子很合她的胃口。
沈亦淮了解她，记得她的每一个小癖好。没有长年累月的接触，根本无法达到他们之间的默契。
徐彦之是个聪明人，从牧遥先前的各种举动到如今她对他坦白她的恋情，他已经大致可以猜出牧遥跟沈亦淮是从什么关系发展而来的。
在今天见到沈亦淮之前，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可现实却依旧泼了他一盆冷水。
他看到牧遥望着沈亦淮的眼睛里似乎有星星在跳跃，就知道牧遥全身心都系在沈亦淮身上。至少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牧遥露出这么迷恋的表情的，眼睛骗不了人。
更别提两人手上戴着的同款戒指了。
徐彦之有自尊，有骄傲，也有自知之明。
他不怕她的男朋友是什么身份，怕的是她真心爱他。而自己，也无法做到像沈亦淮那样，呵护她到每一根头发丝。甚至他连家里那道坎一时半会儿都迈不过去，他又怎么能期待她跟着自己会比现在更幸福呢？
吃完饭后，秦川主动询问要不要将徐彦之送回去，徐彦之推辞。
眼见着牧遥就要跟着沈亦淮离开了，一个盘旋在徐彦之心头的想法怎么也挥之不去，他说道：“牧遥，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牧遥指了指自己，跟他确认。
徐彦之点头，他无惧沈亦淮的目光。
牧遥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徐彦之想对她说什么，更不知道沈亦淮会不会允许他单独跟她说话。
她以目光询问沈亦淮，沈亦淮道：“我和秦川在车里等你。”
通过今晚短暂的了解，沈亦淮知道徐彦之跟他想象中的那种追求牧遥的男生不一样。他很优秀，也很注意分寸感。有些事情沈亦淮可以做，而有些事情，却只能牧遥自己去了断。
他相信她。
牧遥跟徐彦之来到餐厅对面一处休闲的凉亭。
十二月的夜晚寒冷又凄清，一轮孤高的月亮悬在天空上，在二人脚底投射下茫茫的月光。
“你知道的吧？”徐彦之开口道。
“什么？”
“我很喜欢你，从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徐彦之望着牧遥清澈的眸子，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牧遥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也不想自己留下遗憾。”
“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牧遥撇开眼睛，不去看他。
“其实你也不是很了解我。”他说道：“我也不是很了解你。”
“对呀。”牧遥用脚尖踢着脚下的青石板，没有否认，“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为我做的事。至于别的，我想你值得更好的女孩。”
徐彦之缓缓说道：“这些话不是我今天最想跟你说的。”
“嗯？”牧遥不解。
她以为他只是想告诉她他恋慕她的心情，可他却告诉她并不是。
“你很喜欢他。”徐彦之道：“我看得出来。”
“我喜欢他很多年了。”
“有多久？”
“从小时候到现在，十几年了。”她默默补充道：“我认识他多久，就喜欢了他多久。”
“他呢？”
牧遥想了想，她怎么知道沈亦淮喜欢她多久，至少两年前离开她的时候，他应该是不喜欢她的吧。
“我不清楚。”
“牧遥。”徐彦之叫她的名字，“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牧遥不解。
“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可能并不是……”他顿了顿，这才说道：“所谓的爱情。”
牧遥踢着石板的脚尖一顿，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觉得我说这种话是在挑拨离间吗？”徐彦之自嘲。
牧遥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小时候我也喜欢过身边温柔的大姐姐，所以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随着我长大，我意识到这种喜欢只是一种普通的喜欢，跟爱情毫不沾边。”
“女孩子对优秀的男人产生崇拜心理，继而产生爱慕之情，这很正常。”他说道：“可是你这些年应该是一直在他身边长大的吧？”
“那又怎么样？”牧遥问。
“想象一下，如果你父母没有去世，那现在扮演他角色的人会是谁？”
没等牧遥想明白，徐彦之已经给出了答案，“是你的爸爸。”
“你会对自己的爸爸产生爱慕之情吗？”
牧遥瞳孔蓦地一颤，她最讨厌别人那么说她和沈亦淮。
“你可能只是把对亲人的依恋之情投射到他的身上。”徐彦之道：“你才十八岁，对待自己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成熟。可是他却接受了你的感情，这让我很意外。”
“他抚养你长大，又和你在一起。怎么说都有点……”
不伦不类。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牧遥冷冷地打断他。
“你觉得他这么做很无耻吧？”牧遥说道：“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有点心理变态？”
“牧遥，我不是这个意思。”徐彦之辩解道。
“是我先喜欢上他的。”牧遥望着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缓缓说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很早熟，别的女孩青春期都是暗恋学校里的男同学，而我喜欢的是一个大我快十岁的成年男人。可是我不觉得我的感情跟她们有什么区别。”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他真的像你想的那样，他两三年前就可以拥有我，可是他没有。”
“可是两三年前你还没成年。”徐彦之指出这一点。
“他那时候不是忌惮我未成年的身份，而是出于和你一模一样的担心。”牧遥一字一句道。
“你不知道吧？我十六岁之后，我们整整两年没有见过面。”牧遥回望那两年，感慨颇多。以前她不理解，甚至会埋怨他，可现在她却很想谢谢沈亦淮。
正是这两年，让她从青春期的懵懂中走了出来，愈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两年的分别，让我冷静了很多。”牧遥转过头来，看着徐彦之，笃定地说：“所以我现在可以问心无愧地告诉你，我爱他。”
“我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爱情……”徐彦之道。
“爱情不爱情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意这些。”牧遥说道：“据说爱情的保质期也就只有七年而已，过了七年，维系两人继续走下去的是亲情。”
“我跟他的感情，不能用简单的爱情去归类。我只知道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
想要一辈子不离开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他。
“我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跟他共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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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七十一颗樱桃
一捧月色倾泻而下, 牧遥金色的发髻在黑夜里亮得发光。
徐彦之从她眼底看到了明亮的小月亮, 以及前所未有的认真。
在这一瞬间, 他打心眼里羡慕沈亦淮，能被这样一个女孩真心爱着。
“对不起, 是我冒犯了。”他道。
牧遥摇头，她并不怪他。
普通人很难体会她对他的那份情感，因为极少有人跟她有相似的经历。就连沈阿姨和方阿姨一时半会儿都难以接受她和沈亦淮相爱这件事，更何况一个外人呢？
虽然她与徐彦之接触不多,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这个人心地很好。他那么说, 也确实是担心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