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是那件事啦。”牧遥提醒道:“我说的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啊,你忘了?”
陆昭昭一个激灵想起来了,她连忙说道:“我错了。我最近手头上工作太多了。”
“能不能加快点进度呢?”牧遥仰面躺在床上,顺手拿过床头的小恐龙玩偶抱在怀里。
“这么着急?”
“是啊。”牧遥捏了捏小恐龙后背锯齿状的脊刺,说道:“我都迫不及待了。”
“哎呦。”陆昭昭那边传来戏谑的声音,“你这是要给谁看啊?”
“不告诉你。”牧遥抱着玩偶在床上滚了一圈。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大胆的姑娘。”陆昭昭说道,“喜欢人家就去表白啊,送写真集算什么?而且还是——”
“好啦,不跟你说了。下周末之前能搞定吗?”牧遥问。
“行,我加班加点给你弄,满意了吗?我的小公主。”陆昭昭说道。
“嗯。”
“对了,你看到我给你做的灯牌了没有?”陆昭昭问。
“那个灯牌是你做的?”牧遥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还以为我有铁杆粉丝了呢。”
“拜托,你这个丧气的口吻是怎么回事?我就不是你粉丝了?我可是你的天字第一号猫崽。”
因为牧遥的名字连起来的读音和“喵”很像,所以牧遥的粉丝自称猫崽。
“没有啦,爱你,么么么。”牧遥说了好些甜言蜜语这才挂了电话。
洗完澡后,牧遥躺在床上,心底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
她不敢跟沈亦淮表白,但她总得用点别的东西来暗示他。
牧遥最担心的事,就是沈亦淮永远把她当小孩子。可她不小了,已经十八岁了,再过两年都可以领结婚证了。如果他意识不到这一点,那她对他说的一切话做的一切事可能都是徒劳的。
因为他始终没有将她看作一个女人。
牧遥捏了捏自己的胸,又揉了揉屁股,她虽然瘦,但女人该有的东西却一样不少。牧遥想把陆昭昭拍的私房写真集拿给沈亦淮看,那些照片不算裸|露,但性暗示十足。
她不信他看了她的写真集之后会不明白她的意图。
牧遥正谋划着如何让写真集天衣无缝地出现在沈亦淮的视线里,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隐隐作痛。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素来奉行早睡早起养生大法的付崇远入睡已经快两个小时了,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美梦。
付崇远极不情愿地伸手在床头柜一阵乱摸,试图制止这午夜凶铃。可一看到来电显示上写的是沈亦淮,他睡意全无。
他顶着一头乱发坐了起来,用手揉着一双眯缝眼,接听了电话,“喂,什么事啊?”
“你现在立刻来我家一趟。”沈亦淮的声音并不似往日那般平静,反倒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遥遥肚子疼。”
“肚子疼?”付崇远打开床头灯,随口说道:“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你——”沈亦淮一时语塞,没想到这会儿付崇远还跟他开玩笑,口气顿时凛冽起来:“我看你是想失业了。”
“别啊,我还得靠您老吃饭呢。”付崇远起身换衣服,说道:“她今天吃什么了?”
女孩子肚子疼,要么是经期要么是吃坏肚子。
“早上在家喝了豆浆,晚上吃了日本料理。”沈亦淮回忆道,他又问牧遥:“你中午吃什么了?”
牧遥躺在床上捂着肚子,胃里一阵痉挛,像是有人拿一根细绳在勒她的胃一样。她脸色苍白如纸,颤颤巍巍说道:“日本料理。”
“肯定是冷食吃多了。”付崇远换好衣服,拿了车钥匙出门,还不忘念叨两句:“一天吃两顿日本料理,难怪肚子疼。”
“你快点过来。”沈亦淮挂了电话。
牧遥双眉紧蹙,上齿咬着下唇来忍耐疼痛。沈亦淮摸了摸她的脸,说道:“你中午吃过日料,晚上怎么不跟我说?”
语气中略带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
牧遥微微敛下睫毛,沈亦淮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只见她从牙缝里挤出很小声的一句话:“因为你很久没带我去吃了,我……”
沈亦淮不忍心再说一句,他拉过牧遥的右手,她掌心带着点儿湿润,很明显是疼得都出汗了。沈亦淮用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小腹,缓缓地按压轻揉。
牧遥穿的依旧是那件白色纯棉吊带睡衣,温暖干燥的大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替她纾解疼痛,牧遥的嘴里溢出一声轻喟。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不知是不是这样的按揉起了安慰剂的作用,肚子好像没有刚刚那么痛了。牧遥的肩膀放松了下来,她将后背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眼睛半阖,就这么看着沈亦淮。
卧室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灯光照着沈亦淮的侧脸,将他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他面色凝重,薄唇紧抿,眼底有一抹似有若无的忧虑。
他的手掌极其温柔地抚着她的小腹,牧遥有一瞬间的恍惚,时间似乎回到了四五年前,牧遥来初潮的时候。
牧遥对生理知识并非全然不知,可是那天晚上突然看到内裤上的鲜红,她还是被吓得手足无措。
可偏偏那天方阿姨不在家,只有沈亦淮在隔壁房间休息。
牧遥去敲沈亦淮的房门,他开门之后,她红着脸扑进他怀里。
“遥遥,怎么了?”沈亦淮僵着身子,任由牧遥环着他的腰。
牧遥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些,鼻尖充盈着他衣料上淡淡的皂角香气。这是女孩子的秘辛,她羞于启齿。
“做噩梦了?”沈亦淮一只手掌落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她。自打父母去世,牧遥夜里常常会被噩梦惊醒,每次都要沈亦淮哄着她才能重新入睡。
牧遥摇了摇头,下面暗潮涌动,她急得眼眶都红了。
沈亦淮无可奈何,他把牧遥从怀里拉出来,俯下身与她对视,指尖揩去她眼角的泪花,问道:“告诉我,你怎么了?”
沈亦淮的关怀让牧遥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来月经了……”
沈亦淮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如果不是牧遥,他一个大男人,恐怕这辈子也不会经历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抱着腰哭哭啼啼说她来月经了这种事。
牧遥说完之后又搂着沈亦淮的腰,不肯撒手。
沈亦淮的手轻轻抚摸着牧遥的黑发,出言安慰她:“遥遥,别怕。每个女孩子都会经历。”
其实他心里比牧遥还慌,他掏出手机,在搜索框颤颤巍巍打下几个字,点击搜索。
网上主要是说了些注意事项,比如忌冷、忌生、忌辣,勤换护垫、保持卫生、保证睡眠等等,可没有一个搜索结果是男人该如何帮第一次来月经的女孩处理这种事。
看来,古往今来也没几个大男人碰到他这种荒唐事。
后来,沈亦淮只得打电话给方阿姨求助,这才得了些具体的方案。沈亦淮把手机递给牧遥,牧遥听了方阿姨的指导,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可随即而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牧遥需要卫生巾。当时不像现在可以在网上找人代为跑腿,所以大晚上的只能沈亦淮自己出去买。
沈亦淮将牧遥安顿好之后,这才拿了车钥匙出门。他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推门进去。他出门必戴帽子口罩,可即便如此,他的外形依然吸睛。
沈亦淮不得不承认,他骨子里还有带有那么一点点大男子主义,所以对帮牧遥买卫生巾这件事,他虽然心理上并不抗拒,但身体上实施起来还是有一些困难的。
大晚上便利店没什么人,可偏偏在放卫生巾那个货架前站了两个女孩叽叽咕咕小声说着话。沈亦淮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正大光明从货架上拿卫生巾,只得先去别的区域转转,顺手给牧遥拿了两袋棉花糖。
他在另一排货架前徘徊良久,再绕回去的时候,那俩女孩居然还在。沈亦淮只好继续漫无目地地闲逛,又给牧遥捎了几盒薯片。
等沈亦淮第三次再去的时候,那俩女孩以一种非常嫌弃且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也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些什么,似乎是碎碎念了一句“变态”?
好在这两人不胜其扰,终于离开了。沈亦淮快步走到架子前,一眼望过去,他愣住了。
不就是个卫生巾吗?怎么会有那么多品种?什么超薄加厚网面绢面速渗干爽?什么加长夜用普通夜用轻薄夜用?什么芳香型除菌型清凉型?还有什么加长型迷你型护垫型?还有什么少女系列熟|女系列?
沈亦淮的脑门一阵眩晕,难怪刚才那俩女孩选了那么长时间,这确实是很值得人讨论的问题。
想到牧遥还在家眼巴巴地等着他,沈亦淮不敢在外面多逗留。他把每个品种都拿了一包,这么一来购物篮里就多了十几包卫生巾。
沈亦淮只得又拿了好多别的有的没的,除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外,还有什么毛巾啊脸盆啊洗衣粉啊,这么一掩饰,那十几包卫生巾总算不显得突兀了。
他拎着满满一篮子战利品去结账,柜员麻利将他的货物倒了出来,这么一来那堆藏在下面的卫生巾就跑到了最上面。沈亦淮有些尴尬,可柜员却对他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