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摇摇晃晃的木门被人推开。
两个戴着骷髅面具的男子,手握长棍,在地面上拖动着,发出了阵阵刺耳的声音。
他们径直走到时惟的面前,动作蛮横的扯出了他嘴里的那块又脏又臭的破布。
“你们想要什么?”时惟仰着头,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两人的眼睛。
身在世家里的孩子,从小就比旁人见识的多一些,绑架勒索也算是常事,大部分都是有利所图。
时惟以为,他们也是如此。
他断定两人不会在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的前提下伤害他,那一开始的惊恐,也消散了一大半。
两个面具男发出了一阵不屑的笑声:“我们想要的,你还给不起。”
还不等时惟追问下去,他们便举起了手中的长棍,‘咚咚咚’地敲响在他的身上。
他们的力气很大。
每一下,都宛如凌迟。
空气里那股血腥的味道越发浓烈,穿着单薄衬衣的时惟,后背早已变得皮开肉绽。
他紧抿着薄唇,闷哼不断。
哪怕额间的汗珠一颗颗的往下掉,哪怕眼前的一切已变得模糊,都未曾发出任何求饶的声音。
“这小子还挺抗打的。”其中一个面具男手酸的不行,俨然已失去了耐心。
他们的目的就是狠揍他一顿,再慢慢的使用其他办法折磨他,可这样下去只会浪费他们的时间。
面具男不耐的‘呸’了一声,他搓了搓两只手,对准时惟的后颈处便敲了下去。
仅一下,便让他陷入昏迷。
“行了,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儿再用水把人泼醒。”另一名面具男用手肘拐了一下旁边人的手臂。
看也不再看,那躺在地下被打的满身是伤的时惟,悠哉悠哉的转了身。
泛着恶臭气息的屋子,回归了平静。
等时惟再次被强行唤醒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了,窗外隐隐还能听见几阵虫鸣发出的声响。
带着一股浓郁酒气的面具男,这次丢掉了长棍,换上了两截粗鞭。
瘫在墙角,如若断了筋骨的时惟,眼底已是一片死寂,他清楚的知晓自己逃不过,也不再挣扎了。
等到再一轮的殴打结束。
时惟除了那张脸以外,浑身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整个人仿佛已在蚀骨的疼痛中变得麻木了。
冷白的月光从窗边折射进来。
洒落于躺在沙发上睡觉的两名男子身上,衬的他们脸上的面具,显得更为可怖。
时惟看见骷髅头在对自己笑,心底的恨意被放大了许多,消沉的意志也被瞳眸的汹涌所吞噬。
他将视线移到了木桌下,被他们摔破的啤酒瓶碎片,不过顷刻间,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时惟直起宛若废掉的背脊,强忍下钻心的疼痛,一点点的往木桌方向挪去。
他死死地盯着玻璃碎片,把它当作了此刻唯一的希望,怎样都不会放弃的希望。
墙角与木桌的距离不远。
可等到时惟靠近的时候,已用了将近十来分钟的时间,而所过之路,皆留下了道道猩红的痕迹。
一声浅响。
时惟割断了手腕上的绳索。
他紧张地看向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屏住呼吸将还在滴血的手,伸到了脚踝的位置。
等到两截绳索安静地躺在地板上,他才终于松了口气,撑着木桌站起了身来。
一阵清风刮来,门开门闭。
或许是他们太过自信,恰巧给予了时惟一个轻易逃脱的机会,连找钥匙的时间都给省了去。
走廊里,一丝光亮也无。
呈半圆形的筒子楼,没有半点儿人气,铁锈刺鼻的味道袭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时惟,他所处的地方早已被废弃。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两手撑在墙壁上,艰难的往楼梯口的方向走。
活下去,是他唯一的念头。
时惟大喘着气儿,哪怕身体已经负荷到了极致,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怕,一旦停下来。
所迎接他的,便是万劫不复。
当时惟走到第三个房间门口,瞧见了一桶不知谁人留下的油桶时,抬脚的动作蓦然停了下来。
第265章 时惟纵火 陷陷入梦魇
时惟往身后看了一眼,宛若凝望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忽地,发出了一道似嘲讽般的轻笑声。
他从衣兜里,摸出了下午从男厕所里,几个男生手中所没收的香烟及打火机。
而后,原路返回。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桶装得满满当当的汽油。
时惟站在走廊的另一头,三两下拧开汽油的瓶盖,拖着塑胶桶快步地将走过的路,再走上一遍。
一股难闻的味道,散发在空气中。
浑身是血的十六岁少年站在楼梯口,与黑暗融成了一体,宛若一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他唇角含笑的把玩着打火机,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指尖轻轻地摁下点火键,点燃了拖了一路的汽油。
火光在瞬间照亮了他的脸。
一张还未褪去青涩,却满是阴沉的脸。
他的沉着,他的冷静,他的漠然,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他就像站在悬崖峭壁旁,睥睨天下般的俯视着,山下的荆棘遍地。
时惟在大火蔓延到那间屋子门口,烧燃了那扇房门,借着微风往里头扑进时,才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他走到楼下。
阵阵恐惧、惊慌的惨叫声,亦随之飘荡出了那栋筒子楼,响彻于整个天际。
时惟望着身后的熊熊大火,那双还有一丝清澈的眼眸,伴着一片橙红色的光芒,彻底消失。
他抬起手,在薄唇边拉出了一抹微笑,像是赠送给他们最后的礼物一般,满含恶劣的气息。
时惟在一堆杂物旁捡了一根木棍,他撑着那根木棍,目光坚定的离开。
哪怕从今时今日起,他的身上已背负了两条生命,亦无法阻拦他的步伐。
“时惟?”
“时惟,你怎么了?”
清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唤回了时惟的思绪,让他从那个噩梦里逐渐苏醒过来。
他一抬眸,便瞧见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紧紧抱住他的小姑娘。
“我没事。”时惟开口的嗓音沙哑。
他回抱着他的小姑娘,无比庆幸的,这一次醒来所看见的人,是她。
郁芷对他的‘没事’,表示怀疑。
先前也不知男人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宛如梦魇了一般,时而轻笑,时而做出一种诡异的表情。
甚至,怎么唤也不唤不醒。
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时胤去叫医生了,一会儿我陪你先做个检查。”郁芷轻蹙着眉,眼底的那抹担忧都快要溢出来了。
时惟的唇瓣动了动,正想说一句不用,可对上小姑娘的眼眸,又不得不把话给活生生的咽下去。
不多时,时胤急急忙忙地带着两名医生跑进来屋内,神情严肃的不行。
“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见男人的意识清醒过来,他那颗揪着的心,才得了喘气儿的机会。
“没有。”
“还是先让医生给你检查吧。”
时胤自觉的退到一边,他已经猜测到男人先前的怪异举动,究竟是为何了。
那件事情,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无法释怀的,如果可以倒退回去,他也很想代替他受那种痛。
时惟瞥见时胤眼底闪过的愧疚与自责,不禁暗自叹了一口长气。
他不忍心的起身,走到他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莫名有些别扭:“别多想,我从没怪过你。”
“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他欠了好多年。
就算不是他造成的,就算是时北明早已策划好的,但他还是欠了他。
时惟见他眼眶红得不像话,脑仁儿不由得有些发疼:“行了,我先去检查了。”
又不是他的小姑娘,他可不想哄。
时胤把眼泪憋了回去,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后,当然,也没忘记拉住了阮鸢的手,带着她一起。
检查的结果当然没什么问题。
但从医院出来以后,某个腹黑的男人,却为了谋那么一丁儿的福利。
时不时的这不舒服,那不舒服,一不舒服了,就得要两个亲亲,再不济一个也可以。
美其名曰,小姑娘的亲亲能治病。
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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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德中学。
到了公布月考成绩的这一天,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是坐立不安的。
还有不过几月的时间,他们便会迎来人生中最重要一步:高考。
在此之前的每一次考试,都被他们看得相当重要,当然,除了那个坐在后排窗边神游的少女。
“小芷,你这次一定会进步的。”秦淮误以为她的发呆是在担忧成绩,连忙给她加油鼓气。
郁芷淡淡地收回落在操场上的视线,下意识地往讲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嗯,应该。”
她把功课都做的那么足了。
若是还无法提高的话......她也没辙。
马老师还是如上次一般,依次念着学生的名字,让他们上台领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