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周建业问。
林和平:“没藏什么,怎么一副没想到我过来的样子。”
周建业:“我如果没记错,过两天是中考吧。安宁考中专,是不是跟中考同一天?”
“不是同一天,但隔的也不远。”林和平道,“我今天不来,再来得到下下周。你战友不会起疑?”
周建业的战友没这么多事的,但他不敢让林和平知道,“我可以给他们解释。中考和高考也不是小事。宁宁他们有信心吗?”
“宁宁没问题,平安,好像都有几根白头发了。发挥正常**不离十。安宁,听平安的意思,好像是因为长了两岁,以前想不明白的问题,现在都能想通了。应该能考上师范。”林和平前世今生学的早还给老师,没敢瞎掺和弟弟妹妹的事,“我下周把他俩带来,你问问?”
周建业:“千万别。万一问到超纲的,你弟那个玻璃心再有压力,还得落榜。你想让他轻装上阵,就跟他说,落榜就去食品厂做事。”
“他现在就在食品厂。”林和平道。
周建业皱眉,“都快高考了,你怎么——”
“我跟我娘闹崩了。”林和平随后把早些天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说一遍。
她说完,周建业露出笑脸,伸出大拇指。
林和平乐了,“先别高兴,回头还得你出面。”
周建业:“我知道。”
“你知道?”
周建业点头,“以前我哥跟我嫂子闹别扭,我姐跟我姐夫吵架,都是我在中间和稀泥。这事找我算找对了。”
林和平露出意外之色,“还有什么你不会的?”
“生孩子。”周建业脱口而出。
林和平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通红,嗔道:“想得美!”
“想想也不许?”周建业摇头,“林厂长真不给人讲道理。”
林和平瞪他一眼,把她带来的东西放卧室。
周建业跟进去,一见她的手空出来,就去拉她的手。
林和平的身体僵硬。
周建业无语又好笑,“光天化日,随时都有人从窗外经过,让我干点什么,我也不敢。”
林和平放轻松,“所以?”
“去买菜。”周建业道。
林和平拎着小书包,随他买三斤羊肉和一把大葱以及些许青菜。
一斤用来做羊肉面,两斤羊肉用来做葱爆羊肉。
夫妻俩中午吃的高高兴兴,几十里外的清河村林家,孙氏和林老汉食不下咽。
白面疙瘩,孙氏最爱,喝了一口就放下碗,问坐在她对面的老伴儿,“再过几天,是不是就是中考?”
林老汉“嗯”一声。
孙氏:“中考宁宁也不回来?”
“看样子是。”林老汉放下碗,试探着问:“下午过去看看?”
孙氏想也没想就说:“不去!”
林老汉叹了口气。
“我就不信他不回来!”孙氏说完,端起碗继续吃。
次日下午,林和平到厂里,林宁宁就去她房间,“姐,真不回去?”
“你想回去?”林和平反问。
林宁宁:“我听姐的。”
“听我的就安心考试。你身上的钱足够你交学费。你姐夫一个月的工资,够你们仨用的。”林和平道,“以后工作赚了钱再还他。”
林宁宁思索片刻,“那就不回去?”
“不回!”天气热了,林和平担心弟弟妹妹中暑,次日随送货的车去市里,给他仨每人添置两套衣服。
快考试了,学校已放假,工厂里的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林和平担心他仨无心看书,就让他们拿着书去食品厂南边树林里。
那边绿树成荫,四周空旷,还有一条四五米宽的河,呆在那边比在厂里舒服多了。
林平安和林安宁瞧着太阳高升,该去厂里做饭,就找林宁宁。
还没走近,就听到打呼声。
林平安诧异,“过两天就考试了,他居然还能睡着。”
林安宁这几日担心考不上对不起她大姐,睡不安生,饭量也比以往小,见他们在这边说话,林宁宁还没有醒的迹象,忍不住担忧,“会不会病了?”
林平安过去拿掉盖在他脸上的书,林宁宁的小脸蛋白里透红,健康的不得了,“你看像吗?”转身问他妹。
林安宁摇了摇头,忍不住感慨,“他心真大!”
“那是让他睡,还是把他叫起来?”林平安说着话,满脸复杂,他弟这德行像谁啊。
林安宁:“叫他起吧。睡习惯了,在考场上犯困就完了。”说着,一顿,“回去跟大姐说说,让大姐吓唬吓唬他,免得他觉得自己十拿九稳,真在考场上睡一觉。”
困意袭来,不是吓唬就能吓走的。
清潭中学没设考点,所有学生都要去县里考试。
六月二十五日下午,林和平带着林宁宁去县里最好的招待所开两间房。
中午就去有家食品店吃饭,林和平亲自做的,担心他吃外食闹肚子。饭后去招待所睡午觉,免得下午犯困。
二十八号下午,姐俩回到厂里,正好赶上工人下班。
王氏见到林宁宁就问,“考得怎么样?”
林宁宁的神色波澜不惊,“不怎样,也就市一中。”
“啥?”林平安惊叫。
王氏吓一跳,想起林宁宁的话,惊得张大嘴,“市,市一中?”
林宁宁点一下头,看到定做车间门口的人,“和乐哥,有没有边角料?给我点,我饿了。”
同样被吓到的林和乐陡然惊醒,“有,有,不是边角料。”
定做车间这些日子只接到两个小订单,还都是年轻小伙子买来讨女朋友欢心的。不过,是林和平做的。
林和乐能做好蛋糕,做不好奶油,更没学会裱花。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练习。
由于他天天练习,厂里的工人也被他喂吐了。
今天下午做好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林和乐觉得很满意,然而,给谁谁都不给他面子。
林宁宁要吃,林和乐巴不得,蛋糕拿出来就说,“我特意为你做的。”
林宁宁不疑有他,“我一个人?”
林和乐使劲点一下头。
林宁宁立即去厨房找勺子。
众人见他眼里只有蛋糕,无奈又担忧,纷纷转向林和平。
林和平担心林宁宁压力大,估错分,一直没敢问。刚刚听到“市一中”,也惊得不轻,“能考上就上,考不上就再复读一年。早年刚恢复高考,一半的考生都在二十七八岁左右,毕业后照样分配工作。”
“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吧。”王氏忍不住说。
林和平:“一样。咱们乡里上学的少,您不知道。在城里,复读四五年的大有人在。首都那边,有人结婚生子了还在考。考上就是一辈子,多拼几年不亏。”
“大姐说得对!”林宁宁拿着勺子出来,问林和平,“吃不吃?”
林和平这几天也没少吃,看到奶油就忍不住皱眉,“不吃!”转向她二婶,“您回去跟二叔说,看到有人给宁宁送通知书,让他们送到厂里。”
此言一出,整个大院内鸦雀无声。
林安宁轻扯林和平的衣角。
林和平朝她手上一巴掌。
林安宁吓得退后。
王氏回过神,“和平,有这个必要?”
“有!”林和平说得铿锵有力。
所有人都不敢再劝。
转瞬间,院内只剩下晚上不回去的一些职工和林家姐弟四人。
林和平回屋做饭。
林安宁犹豫片刻,跟进去洗菜。
林平安忍不住叹了口气。
“吃吗?”林宁宁故意挖一点奶油送他嘴边。
林平安无奈,“你心怎么这么大?”
“我心不大。”林宁宁把蛋糕塞自己嘴里,“有大姐在,怕啥。娘还能敢打大姐啊。姐夫第一个不愿意。”眼角余光注意到林和乐在收拾案板,“和乐哥,明天还做不做?”
林和乐:“味道咋样?”
“好吃。还做吗?”
林和乐却高兴不起来,“做啊。大姐说,啥时候能把奶油弄得跟花一样,啥时候不做。”
“你明天早点做。我带着当午饭。”林宁宁道。
林平安忙问:“明天上哪儿去?”
林宁宁指着东南方向,“我那天在河边看书,发现河里有鱼,好像还挺大的。我明早去镇上买个鱼竿,钓几条鱼给你和二姐加餐。”
“钓——钓鱼?!”饶是林平安已领教到弟弟心有多大,依然感到心惊,“你不在家估分?”
林宁宁朝林和平那边看一眼,“大姐说了,考不上就复读,还估啥分啊。回头我直接填市一中好了。”
林平安忙朝厨房喊,“大姐!”
林和平:“他又不是小孩子,但也不大,折腾得起。”
“听见没。”林宁宁转向他堂兄,“十点能不能做好?”
林和乐跟他年龄相仿,以前哥俩一起玩,感情极好,听到林和平发话,林和乐笑着说:“以后每天给你做一个,直到大姐说我可以出师。”
林宁宁三下五除二吃完蛋糕,趁着天还没黑,推着车子就去镇上买鱼钩。
林平安本以为他说着玩儿,次日晚上吃鱼头豆腐汤和红烧鱼,才敢相信林宁宁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