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晚上和年初一早上以及中午吃的都是饺子,虽说饺子好吃,连着吃三顿, 林安宁也吃够了。
比起电饭锅煮的粥, 林安宁更喜欢喝地锅煮的粥——香!
大锅煮粥热馒头, 小锅炒菜, 期间周建业一直没露头。
粥盛出来, 周建业让林平安去拿瓶酒,在林平安转身之际,把安眠药扔他碗里。
林安宁不知道这事,看到周建业的东西惊得瞪大双目。
林宁宁压低声音解释给他姐听, 林安宁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么刁的招儿, 也就他姐夫能想出来。
八点左右,电视剧放到最精彩的时候, 林平安频频打哈欠。
周建业瞥他一眼就说,“今天别看书了, 早点睡, 明天一早去市里。”
林平安正想说他还不甚困, “市里”两个字让他把话咽回去, “那我先睡了?”
“去吧, 去吧。”周建业摆摆手。
林平安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林安宁一步一步朝她姐夫移去。
楼上响起关门声,林安宁在周建业身旁坐下, 小声问:“你真给他下安眠药了?”
周建业瞥她一眼,就收回视线陪儿子玩儿。
林安宁知道是真的,“万一起不来呢?”
“所以我让你早点做饭。”周建业看一眼挂钟, 还没到八点,安眠药的劲儿再大,林平安顶多睡到早上八点。
这几天林平安晚上都没睡好,身体异常疲惫,第二天早上八点也没起。
林宁宁把他的被子抱出去晾晒,林平安冻得哆哆嗦嗦,才从床上爬起来。
相识不足十天,林和平也没给林平安准备太多东西,免得女方那边误以为林平安找不到对象,巴结他们,继而拿乔。
但准备的也不少。
一包苹果,两箱方便面,两个鸡蛋卷、两盒雪花酥加两袋糖果,把林周周的专属座位堆得满满的。
林平安裹上军大衣,戴上帽子和围巾,惴惴不安地问林和平,“我去了?”
“骑慢点。”林和平道,“还没到九点。十一点到他们家都不算晚。”
毕竟离得远。
林平安又问一句,“我真去了?”
周建业最烦他这点,没好气地问:“要不要你姐夫我陪你去?”
“不,不用。”又不是过去商议婚事。
周建业道:“那就是想让你姐陪你去?”
林平安对上外甥懵懵懂懂的大眼睛,包裹着围巾下的脸开始冒烟,道:“也不用。姐,我走了。”
“别喝酒。”林和平说着,一顿,“他们要是让你喝,喝两杯就装醉,在他们家醒醒酒再回来。”
林平安想说第一次过去,人家不会拼命劝酒。一看到他姐夫,想到他对象也有个姐和姐夫,万一跟他姐夫一个德行,林平安犹豫起来,“不好吧……”
“应该觉得不好的是他们。”林和平道,“毕竟你们还不熟。”
林平安想到他妹快跟未来妹夫结婚了,跟他的情况确实不一样,悬着的心落到实处,“你们进屋吧。”骑着侉子出去,晃晃悠悠跟人家瞪三轮车一样。
周建业皱眉,“他这个速度,十二点之前能到吗?”
林安宁道:“从县里到市里的那段路好,大年初二没什么人,十一点前能到地方。大哥就是没一个人骑过,找到感觉就快了。”
林宁宁嗤笑一声,“就他那个脾气,起十年也是这个速度。不过怎么都比自行车快。姐夫,就别担心了。二姐,你那个对象,我怎么称呼?”
林安宁的对象名叫陈然。
周建业道:“喊他陈然哥。”
“不喊姐夫?”林宁宁说着话看向林安宁。
林安宁道:“又没订婚,喊什么姐夫。”随即对周建业说,“他估计得到十二点。”
“他不会骑自行车吧?”林安宁问。
年初二县里的公交都停了。
小汽车贵,工薪家庭买不起,哪怕陈然的父亲是市长,母亲是书记。但他们并不是。
陈然家离一中很近,平时都不用骑自行车,自然没有买摩托车的必要。
林安宁道:“他说他借别人的摩托车,不过我觉得有点难,大年初二,谁家不走亲戚啊。”
林和平闻言,不禁看向周建业,看来真得你送他回去。
周建业道:“咱家前后左右都没人,他就是两点钟过来,也没人说什么,等着就是了。”冲孩子伸出手。
小孩想站高一点看远一点,扑到他爸怀里,就抬起小手指着外面。
周建业道:“我就知道你想出去。可惜,做梦。”抱着他往屋里去。
小孩立即哭给他看。
然而,没等他哭出来,他妈他姨他小舅都进来了,没了指望,小孩又把眼泪憋回去。
周建业看到这一幕,笑出声来,“你可真是我儿子。”
“也是我外甥。”林宁宁伸出手指,勾住小孩的手,“跟我一样聪明。”
小孩抬起手臂要抱抱。
林宁宁接过去就在屋里打圈转,把小孩转的想哭,也把他转晕了,趴在他小舅怀里昏昏欲睡。
林和平把他哄睡着,大门口多出一辆小车。
周建业挑着眉头,转向林安宁。
林安宁不敢置信,“不会吧?”话音落下,车门推开,走下来一位跟林平安高矮差不多的男子。
男子脚踩黑色皮鞋,穿着羊毛衫,外面罩着一见修身的黑色大衣,头发往后梳的油光锃亮,露出光洁的额头。
不是林安宁的对象,又是哪个。
穿着大棉袄大棉裤大棉鞋的林安宁面对这样的对象却不自卑,因她不攀附对方,也无需她对象养,底气十足,过去就说:“你怎么穿成这样?”
陈然低头打量一番自己,“不好吗?我姐让穿的。”
“不冷?”林安宁问。
双手冻得通红的人不好意思的笑笑,看到院里的人,就转向林安宁。
林安宁道:“我姐夫周建业,我弟林宁宁,我姐在哄宝宝睡觉。”
陈然立即喊:“姐夫,宁宁。”
周建业微微颔首,“进来吧。”
陈然嗯一声,正想进来,看到车,连忙把东西拿出来。
跟林平安的东西差不多,但多了两瓶酒。
周建业瞥一眼酒瓶上的字,对林宁宁道:“倒茶。”
陈然放下东西就转向林宁宁,“不用,我不渴。”
就在此时,周建业把柜子里的两瓶茅台拿出来。
本来是一箱,周父给亲家带的。
来到这边得知林和平怀孕,她娘都没过来看一眼,而周家不缺好酒,周父就把酒留下给林和平待客。
周父在的那些天喝一点,书记来探望林和平那天拆了一瓶,林和平的爹偶尔喝一点点。
年三十又拆一瓶,以至于正好还剩两瓶完好的。
林和平不巧看到这一幕,不禁瞪一眼周建业,过分了。
周建业不以为意地笑笑,看到陈然坐下,就走过去说,“路上的雪还没化,还以为你得到中午。”
“我本来也以为得弄到中午。”陈然笑着说,“没想到我姐和姐夫开着车回来的。有车就快了。”
周建业道:“听说你姐在申城?”
陈然连连点头,“是的。离得太远,好几年才能回来一次。”注意到周建业身边多个人,连忙放下茶杯,“这位就是大姐吧??”
林和平点一下头,“安宁都跟你说过她还有个哥?”见陈然点头,“平安去他对象家了。你可能有碰到,开侉子去的。”
陈然还真碰到了,“那个就是大哥啊?”
林和平道:“是的。”见他的嘴唇都青了,想让林宁宁把他的军大衣拿出来,又怕陈然不好意思穿,“这么远的路挺累吧?”不待他开口,对林安宁道:“带陈然去楼上歇会儿。”
陈然又连忙放下杯子,“不用,不用。”
“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话。”林安宁把他拽到楼上,甩给他一床被子,“赶紧盖上。零下十度就穿一件羊毛衫和一个大衣,怎么没把你冻死啊。”
陈然知道林安宁心疼他,笑笑说,“我的棉大衣在车里,停车的时候才脱掉。”
“脚上不冷?”林安宁问。
陈然没话了。
林宁宁趴在楼梯口,发现上面安安静静的,不禁小声问,“大姐,要不要我上去看看?”
“看什么?”林和平问。
林宁宁道:“盯着他别占二姐便宜啊。”
林和平险些被她自己的口水呛死。
周建业无语又好笑,“他俩什么关系?”
“他俩——”林宁宁尴尬了,转身去卧室,“我去看着宝宝睡觉,别掉下去。”
林和平移到能看到楼梯口的位子,问周建业,“咋样?”
“陈然?这么一会儿能看出什么来。再说了,他又不是文盲,也不是傻子,有心隐瞒,两年也看不出来。”周建业给林和平倒杯水,“不过,再完美的伪装都经不起试探。”
林和平看到柜子上面的两瓶酒,又看到茶几上的两瓶酒,“中午还真喝咱们的酒啊?”
“听安宁的意思,托他妈的福,他这些年交往的对象,最长没超过一个月。肯定没去过女方家。”周建业冲茶几上的东西努一下嘴,“这些绝对是他妈准备的。”拿起酒,“这可不是咱们这儿最好的。她没诚意,就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