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现在私人企业外商投资企业都开始出现了,我觉得锯木厂制药厂那些国家兜底的企业迟早会出现问题。在这样的条件下, 我倒是觉得读大学有备无患。”蒋秋收平静地和亲人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所以你不是为了那个女人才辞工考大学?”他舅舅在这件事上不信任他,他早通过昔日锯木厂的同事了解到了自己外甥暗恋一个叫许梨花的女人,还是个有孩子的女人。
“感情和事业是两回事,我不会因为梨花去特地辞工考大学,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梨花对读书有很深的执着,我可能还不会醒悟过来,说不定以后就是一辈子困在锯木厂的命运,”蒋秋收对舅舅语气中对梨花的不尊重有些无奈,“舅舅,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要辞工的理由,如果舅舅有认真听我说,就应该明白我不是在胡来。”
“我觉得秋收说得对,”他舅妈对自己老伴儿翻了个白眼,“人呐,是越老越糊涂,秋收这么聪明年轻的小伙子,难道不比你这个老头子想得深远?”
他舅舅沉默了很久不说话,最后无奈叹气道:“走错了路可怎么办?出厂容易进场难,你可知道你现在的工作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年轻人就得多试试,选错了路也没事,失败了我这些年存的老本也可以给你做些小本生意,”他舅妈给蒋秋收做主了,“秋收,我这做舅妈的和你说句实话,我也不怕你笑话,我那费心费力拉扯大的闺女孝顺她公婆去了,我和你舅舅是指望不上她了,我和你舅舅也不指望别的,以后老了不能动了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得搭把手。”
本来锯木厂的工作他舅舅舅妈是给自己闺女留着的,无奈那女儿铁了心跟着个不着调的男人走,所以他们和女儿算是决裂了。
他舅舅舅妈自认俗人一个,没有那么多高尚情操,就希望老了身边能够有孩子陪伴着,对蒋秋收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好,是有条件在的。
“舅舅舅妈,我不需要钱。”
蒋秋收亲妈后爹死前就留了半辈子的积蓄给他,更不用说还有老司马那边的帮助,现在的蒋秋收确实不需要舅舅舅妈的帮助。
蒋秋收这话一出,他舅舅舅妈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他们忘了,这孩子的翅膀已经硬了。
“我妈日子过得苦,小时候也没时间管我,我饿得没办法了,死皮赖脸地在舅妈那讨饭吃。好不容易杀只鸡来吃,家里两个鸡腿,我和表妹一人一个,舅舅舅妈在那用热水泡饭吃……这样的事太多太多了,我都记得,”蒋秋收笑道,“我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让舅舅舅妈放心,我会对你们好,但绝不是因为你们的钱,你们这些年存的钱还是得自己留着以防不测。”
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些长辈把全部希望压在他身上也不行,说句不好听的,万一蒋秋收自己死在他们前头了呢?
“呸呸呸,什么死啊活了的,”他舅舅嫌这话不吉利,“听你这么保证,我和你舅妈就放心了。至于工作上的事,你自己做主吧,我们也不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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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哥,梨花今天是不是要去镇上?”老村长转悠着过来了。
“买点东西,村长有什么需要梨花帮忙带的尽管说。”许老爹给他递烟。
自从家里有了绿色摩托车,村里有人想买东西都是许梨花或者许老爹去镇上的时候顺路帮人买回来。
村长摆摆手示意他不吸烟:“咱们和郑发财的事闹得挺大的,现在他们村使坏,不让咱们往那边走,特别是你和梨花他们,还说什么见你们一次打一次。你和梨花说,以后去镇上就换条道。”
去镇上有两条道,走哪边都一样。郑发财被梨花村的人欺负,郑发财他们村的人觉得脸上无光,想找回面子,所以嚷嚷着不准梨花村的人经过他们那边。
“行,不让咱经过他们那条道咱们也不稀罕。”许梨花无所谓,有本事隔壁村的永远别到他们村子里来。
“对,”老村长笑道,“咱们往镇上去走哪条道都一样,他们要是想来咱们这附近买鱼苗,那可就不好办了,哈哈哈。”
没办法,他们村的地理位置就是优越,那群混账想使坏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大哥,你确定是这里吗?”
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提着袋钉子和三角铁埋伏在小路山坡旁,准备等许梨花那女人骑车经过的时候扔钉子过去戳破她轮胎。
这地方是个大拐弯的小道,一边是山坡一边是大鱼塘,鱼塘边还插着很多大桩子,是骑车容易出事故的地点。
只要在这里戳破许梨花轮胎,这样的路段,那许梨花从摩托车摔下来不死也得残。
“老子观察她很久了,昨天她去镇上还说什么过年前两天要去镇上进货,就这两天了,绝对没错,等搞死她了咱们回去过个好年。”
当初许梨花开摩托车被两个别处公社的混混调戏摸胸,梨花弄得他们不小心骨折加脑损伤后,那两个混混的亲人开始计划着报仇了。
只是,大冷天的吹着刺骨的寒风的诸位从早上等到傍晚,也没看见许梨花经过。
“我说田家大哥,还等不等了?要不直接冲到他们村去,就一个女人罢了,还怕打不过?”
“你懂个屁!就咱们几个闯一个村?找死啊你!”田家大哥恨恨地把钉子三角铁随便撒在了小道上,憋着一口气回去了。没能给弟弟报仇,看来今年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当家的,这石磨盘真不好用,咱们那么多粮食都没弄出壳来。”陈佳红推着板车走着,郑发财吸着烟在一旁优哉游哉地跟上。
家里今年秋夏交了公粮后还剩下一点粮食一直没去壳,好不容易去公社里借到了石盘磨,两口子把粮食碾压脱壳后赶紧趁过年前把东西给还给公社,这公社的东西不能赖也不敢赖。
“诶诶诶诶…”陈佳红只听到‘peng’地一声响,板车轮胎突然爆了,陈佳红一个人稳不住载着重型石盘磨的板车,只能眼睁睁看着板车侧翻在地,而石盘磨猛地砸到地上,碰到地上的石子儿和路旁的石桩子后碎裂了。
裂开了…
郑发财和陈佳红看着心痛欲裂,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怎么赔得起?公社的东西弄坏了又怎么赔?
再看看地上的钉子三角铁,就是这些玩意儿让板车胎爆了的罪魁祸首。
“哪个缺德杀千刀的在路上放钉子啊!哎哟,”陈佳红痛哭,“还让不让人活了哟。”
“该死的婆娘,你不长眼啊!”郑发财气得要死,几巴掌扇了过去,“这么大的钉子在路上你看不见,车子翻了你也稳不住,你个作死的。”
“郑发财,你一个汉子是干嘛用的?”身后正好路过的一妇人看不过去了,“说不定你今天推这车就能稳住不让它翻车,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郑发财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似的马上冲了过去:“这钉子是不是你放的?就是你放的!我去和公社领导说,这石盘磨你得赔!”
对呀,陈佳红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站到了自己老公这一边:“肯定是你扔的钉子,你赔!别想跑我告诉你。”
“你,你…”那妇人气得脸都肿了起来,好心帮人没想到被反咬一口,倒大霉了她。
第63章
“梨花, 你的电报,还有一封给秧苗的信。”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梨花再次收到了蒋秋收的消息。
“怎么了?”许老爹和许老娘关心地走上前来, 他们心里认定了这蒋秋收对自己女儿有意思,此时对蒋秋收的消息是格外关注。
“他要辞工了。”梨花对蒋秋收的这个决定倒是有些意外,毕竟那锯木厂也是个大厂子了, 条件也好。
“这不行,你赶紧给他写信,不, 发电报,告诉他不能辞职!”许老爹如今把蒋秋收当自己女婿了, 那自己女婿放弃这么好的工作怎么能行?“你告诉他, 他要是辞职, 你就不和他好了。一个男人,没有工作要他何用?”
“爸!你胡说些什么呢!”许梨花气得要死, 先不说自己和蒋秋收还没什么,就算自己是他对象, 也没有权利去阻止人家追求自己的梦想。
“我胡说?你去外面问问,读大学比进大厂子重要?”许老爹觉得这群年轻人真是糊涂。
“梨花,那小子现在是几级技师了?”许老娘还记得当初蒋秋收来这里当知青时已经是5级的水平了。
“我没问过, 应该有七八级了吧。”许梨花不知道她妈问这个干什么。
许老娘一听这话就放心了:“那就没事,这样的本领就算从大厂子里辞了,以后想进厂找份工作也容易。”
“不过话说回来, 幸好你还没和他在一起,从他辞职这事来看,可以看出来这年轻人不靠谱,不稳定。”许老娘一副挑剔的神情。
梨花懒得理他们这些自恋又没礼貌的话, 带着秧苗去洗漱去了。
“秧苗,你蒋叔叔辞工了。”梨花给秧苗搓着白白嫩嫩的脚丫子,用雪峰牌的老香皂搓洗一遍又换温水重新清洗一遍后给秧苗抹上百雀羚的雪花膏。
“哦。”秧苗不感兴趣,在那拆信封,这是郑小瑳的奶奶寄过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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