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礼早有后招:“我去后勤部给你领新的。”
边慈一怔,而言礼抱着书本已经走远了。
那头,陈泽雨和焦宇达也高声喊起来:“行了,都回自己班里去,少在咱们班看热闹。”
明织和佟默走过来,帮边慈捡地上的个人物品。佟默可能被刚才的场面吓得不轻,只捡东西不说话,明织一边捡一边安慰边慈,说老师们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边慈笑了笑,内心并没有什么期待。
教室内座位很快整理好,教室外的字却擦不掉,围观的人只增不减,很快惊动了刚上班的老师和领导。
周考当前,各班主任只能强制呵斥班内学生回教室看书,但是人散了,流言还在。
课桌椅换了套新的,旧的那套被关飒当证据,搬到了政教处。
关飒不在,早自习是邱越明来守的,才发生了这么不愉快的事情,二班气氛死气沉沉,一个个都闷着头复习,不愿多说一个字。
教室最后一排。
言礼已经盯着教室里的监控摄像头看了整整三分钟。
陈泽雨背完《陈情表》,伸懒腰的时候注意到言礼的动作,凑过去跟着他一起看,奇怪地问:“言哥,你对着摄像头发什么呆?”
“之前老焦说,因为今天考试要开监控,楼道和走廊的摄像头昨天都关了。 ”
“是啊,怎么了?”
“每次大考前为了避免出纰漏,头天晚上都会做测试,每间教室的监控会开到住校生下晚自习。”
“对。”
“昨晚住校生下课后,大家都以为整栋致远楼都是无监控区域。”
“没错,所以现在才查不到喷漆那傻逼是谁。”陈泽雨越听越糊涂,“不是,什么叫以为?本来就是啊,言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摄像头不亮灯,但是每隔37秒会转动一次,会转就代表它是开机状态。”
话音落,言礼让陈泽雨看摄像头,他嘴里轻声数着秒数:“33、34、35、36、37……”
陈泽雨低骂:“我靠,真的转了!”听到现在,他终于明白言礼到底想说什么,“难道我们教室的监控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关???”
言礼“嗯”了声:“不确定,要去保安室查才知道。”
陈泽雨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后反问:“喷油漆的人,行动前难道不会看一眼监控吗?留下证据不全玩完了。”
这点言礼还是能确定的:“如果这人看了,就不会发生今天早上的事情。”
陈泽雨无言以对,愣了好久才感叹:“我他妈都不知道该说这人聪明还是蠢了。”
言礼举起手,跟邱越明示意自己要去方便方便,邱越明点头默允。
陈泽雨当然不认为言礼会真的去厕所,小声:“你上哪去?”
言礼站起身,掌根压住手指节,发出“咔”地一声脆响。
陈泽雨往后一缩,双眼惊恐:“别冲动哥,文明社会,能动嘴别动手。”
言礼无语至极:“我去保安室。”
陈泽雨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要送那喷漆傻逼去太平间永居。”
言礼:“……”
第18章 乌云连成片,就要变天了……
教室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油漆味, 熏得全班同学鼻子难受,一届早自习尚且如此,更别提在这种环境里进行一整天的高强度考试。
校领导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自习课结束, 关飒跟几个后勤部的老师来致远楼, 对二班教室门窗上的油漆印进行拍照。
教室里里外外, 叽叽喳喳, 喧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关飒走进教室, 对同学们说:“都别看了, 大家收拾一下考试用品, 咱们班去一楼的阶梯教室考试。”
教室里的同学们开始收拾东西, 大部分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沉默了十秒左右,焦宇达沉不住气了,站起来看了眼正在外面拍照的几个老师, 高声问道:“拍照是为了留证据报警吗?”
踩点三人组永远不会只有一个人战斗。
焦宇达问完,秦成书跟着站起来, 阴阳怪气附和:“光拍照可不够,我看电视里演的破案片, 还要取指纹样片。
“行了,你们两个不要一唱一和的。”
陈泽雨推了下眼镜, 息事宁人的语气, 却是咄咄逼人的质问:“这么专业的事情,我觉得还是不要辛苦老师们了,直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比较好。”
“我同意。”明织举手表态, 进一步拔高事态严重性,“喷油漆的人欠边慈一个道歉,也欠我们二班一个道歉,这件事一定要调查出真相, 才能平息平行班和重点班之间的争吵,还高三年级一个清净的学习环境。”
卢凝思没那么严肃,更像是吐槽:“高考在即,我们年级还在玩宫心计,真的太影响心情了。”
也有别的声音,来自那几个高二了才凭走班制挤进二班的同学,立场跟陈泽雨这些二班原住民自然不一样。
“我觉得还是应该分开看,分班制度是学校定的,历届都要凭成绩硬考,如果所有人都遵守游戏规则,大家就不会有不服气的情绪,进而,也不会发生今天早上的事情。”
“喷漆确实不对,学校应该引起重视展开调查,但不对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反正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不从根源上解决,类似的事件还会发生第二次,这个高三谁也别想安宁。”
谁也没有提边慈的名字,但好像每个人都在提。场面几乎在还原自习前平行班和重点班的那场争吵,只是矛头从学校制度变成了边慈。
原住民阵营和非原住民阵营眼看要吵起来,关飒一拍讲台,拿起多媒体话筒,厉声制止:“你们是在给我表演什么叫班级内讧吗?一个个嘴里一套一套的,我看都能直接做集团领导。”
“这件事学校自然会查清楚,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就是高考!与其琢磨这些毫无意义的弯弯绕绕,不如多做两道题。”
“安宁是自己给自己的,心不静去寺庙复习一样白搭。你们以为自己在重点班就稳赢吗?高考就像一场龟兔赛跑,翻身逆袭的乌龟和骄傲自满的兔子,我都见过,不要以为自己是重点班的一员就了不起,在座的每一位,你们随时可以超越别人,也可以被别人超越,都长点心吧同学们!”
立场不同的两方不可能因为关飒几句话就互相理解,只是再不服气也要压在心底憋着。
只有位于矛头中心的边慈,始终没有说一个字。她一直在收拾课桌,她的东西一团乱。
那些被踩脏踩烂不能再用的习题册、试卷以及课本,全被边慈收进了垃圾袋里,在关飒说完那番话之后,她的课桌抽屉重新恢复整洁。
关飒的电话响起来,似乎是什么急事,她接起来说了两句就离开了教室。
边慈给垃圾袋系了个死结,拎着袋子站起来,过道被那个几个非二班原住民挡着,她过不去,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淡声道:“麻烦借过。”
佟默的座位正好在边慈站的旁边,她笑着站起来,伸手要去接边慈手上的垃圾袋:“我帮你扔吧。”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垃圾袋,边慈就换了一只手拎,这时那几个同学也让开了道。
“谢谢不用了。”
边慈没有看佟默一眼,但谁都知道,这句客气话是冲她说的。
佟默的笑意僵在脸上,手悬在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旁边有个跟佟默同时期从平行班转进来的男生,见此状,不冷不热地问了句:“佟默你到底站哪边啊?
佟默收回手,瞪了男生一眼,语气不善:“跟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好奇罢了,你跟边慈好,刚刚怎么不帮她说两句,现在都吵完了,又要主动帮人家扔垃圾了,两边都想讨好,两边都不受待见,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你有病吧,杀红眼了见谁咬谁?”
男生抛下一句“whatever”,翻着白眼出了教室。
佟默莫名被怼一通,在教室待不下去,也拿上笔袋忿忿走了。
教室里的阳台。
扔完垃圾,边慈打开水龙头洗手,水柱砸到手上溅起小水珠,教室里的声音被窗户隔绝在外,难得的清净。
致远楼后面有一颗银杏树,据说是建校那年种下的,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了,现在长得又高又大,是历届毕业班学生的乘凉地。
站在六楼的阳台能看见树顶,枝丫四处分散,变成天然屏障,像一张会呼吸的绿网。
夏天接近尾声,银杏叶褪去嫩绿颜色渐深,再刮几阵秋风,等到凛冬前再从这里往外看,定是金灿灿的一片。
拧上水头龙,边慈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从阳台回到教室。
班上的同学走了一大半,明织还在座位上等着她。
边慈走近之后才发现,明织正在帮她收拾考试用品袋。
五中考试有要求,只能用透明笔袋,为了怕学生遗忘,每次考试前学校都会发,人手一个。
“你扔好啦?看看要用哪支笔,我早上新买的。”
明织举起两支中性笔,一支是小狐狸图案,一支是小猫咪图案,两支都很可爱,边慈选不出来,笑了笑说:“你先选吧,我要剩下的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