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礼以前说过,家人就是互相支撑的存在,直到此时此刻,边慈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知道,小姨你也是,别太着急,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医院门口接你们。”
“行,那先挂了,回头联系。”
“好。”
手术结束前,篮球队的人打完比赛也跟着过来了,听见他们说打败了信工学院,边慈心里稍感欣慰。
一群男生守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轮番安慰了边慈,最后只有徐茂作为代表留下来守着。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手术总算结束了,听到医生说手术顺利,不会留下后遗症,边慈这颗高悬的心才算落了地。
言礼的麻药劲还没过,睡得很沉、边慈、徐茂还有带队老师跟着护士一起,把他推回了病房休息。
“徐茂,你先回去吧,言礼这边没什么事了。”边慈见徐茂还穿着运动服,小声劝他。
徐茂感觉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起身拿上包,“那行,嫂子你有事就打电话,我明天再来看他。”
“好。今天辛苦你了,等言礼康复了,我们请你吃饭。”
“客气什么。”徐茂笑笑,倏地想到信工那个玩阴招的大汉,脸色沉下去,“今天这事儿都是那傻逼闹的,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算了徐茂,快期末了,不要惹事。”边慈看了眼言礼,补充道,“要是言礼知道你们因为给他报仇而惹祸上身,心里肯定不好受。”
徐茂叹了一口气。
“你们就是脾气太好了。”
边慈轻笑,“不是脾气好,是拳头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你先回去吧,换身衣服洗个澡,别感冒了。”
“行。”
-
小姨和小姨夫他们的速度很快,赶到医院的时候,言礼还没醒。
从病房出来,带队老师引着两个家长到走廊的拐角说话。
先是好言好语道了歉,说今天发生的意外,校方也要承担一定责任,接着是安慰,搬出医生的那套说辞,意思是言礼虽然受伤了,但只要康复了也没什么后遗症,这件事可以轻拿轻放。
边慈在旁边听着,比起关心学生,这位老师还是关心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扣工资,巴不得用嘴皮子功夫平息家长的怒火,方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位家长也被太担心了,小伙子身体结实,恢复起来很快的,言礼今天在赛场上表现非常好,虽然后续比赛无法再参加,但是这学分还是会给他加上的。”
“听王老师这个意思,这件事就用学分了结了?”
小姨冲王老师冷飕飕一笑,讽刺味十足:“贵校的学分真是难拿得很哪,还得摔断骨头才行。”
边慈看了眼小姨,默默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这种时候阴阳怪什么的最解气了。
王老师忙赔笑脸,解释:“言女士,瞧您这话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言礼没有大碍,我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您说是吧。”
“这口气,你松了我可没松,王老师啊,我家孩子进医院都这么久了,怎么没看见今天打球推他的那个同学及家长呢?”
王老师愣住,还没想好措辞,小姨接着逼问:“我家孩子都进医院做手术了,那边不出面不太合适吧,这样,王老师,您帮忙联系一下,我想跟对方家长当面谈谈。”
“您想谈什么?”
小姨夫接上小姨的话,一向待人和气的姨夫,脸上竟然半点笑意也无。
“当然是谈谈赔偿问题,以及对我们家孩子怎么进行一个正式的道歉。”
眼看事情要闹大,王老师劝道:“其实没必要闹这么僵,球场上嘛,难免受伤磕碰的……”
“如果是正常受伤磕碰,我家孩子会拍拍灰站起来,我们也不需要跑这么远过来为他要公道。既然来了,就没有随便应付的道理。”
小姨夫伸出两根手指头,声音透着毫不让步的坚持。
“我们的底线很简单,道歉、赔偿,一个都不能少。”
第98章 “……你怎么不帮我?”……
在小姨和小姨夫的轮番“轰炸”下, 王老师迫于压力答应下来,不过这人精也没有把话讲太满,只说自己会尽力联络沟通。
等王老师走后, 小姨不屑地“哼”了一声:“阿慈, 你们这老师人品真不怎么样, 带队出去比赛, 自家学生被欺负了, 居然只想息事宁人。”
边慈很难不赞同。
“受伤的不是他, 但闹大了处理不好扣的是他的工资。”
“那我不管, 他接了这个工作就该想到这种情况, 粥粥是他带出去的,现在没能完好无损带回来,他就该负责。要是凡事都只想着撇清自己, 那麻烦迟早会成倍找上来。”
“小姨,你应该来当老师的, 你肯定会是一个好老师。”边慈由衷称赞道。
小姨自豪地抬了抬下巴,“那当然, 我就是没机会施展才华,否则还有你们这个王老师什么事。”
小姨夫在旁边打趣:“行了, 阿慈你别夸她, 一会儿尾巴都翘上天了。”
“嘿,你这人,是不是阿慈只夸我不夸你, 你心里不平衡了?”
“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我看你就有。”
边慈强忍住笑,站出来圆场:“小姨和姨夫都很好,你们来了,粥粥就不会受委屈了, 否则我自己在这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难为你了,我们来之前你肯定担心坏了。”小姨伸手抱住边慈,拍着她的背,像妈妈安抚孩子一样,“没事了,有我们在,你和粥粥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难怪大家都说,孩子不管长到几岁,在父母那里永远都是孩子。
眼前这对夫妻与她非亲非故,断然算不上父母,可这一年多以来,边慈在他们身上感受到太多温暖的情意,远胜过她的亲生父母给予她的。
边慈也明白了,为什么她和言礼的成长轨迹有重合的部分,可是长大之后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性格。
来自家庭的呵护和爱意,就是这么伟大又神奇的力量,它可以把一个缺爱又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变成一个自信善良的人,而这样的人,一定会同样温暖到身边的朋友、家人、爱人。
边慈庆幸自己是其中之一。
“好。”边慈回抱住小姨,低头掩饰微微泛红的眼睛,“你们也不要担心,医生说粥粥的情况很好,以后也不会有后遗症。”
小姨点头,松开边慈,替她整理了一下刘海,“那就好,这样,要不然你先回学校,这里有我们守着,别耽误你上课。”
“我今天没有课,我也在这里守着吧。”边慈看了眼病房的门,说,“等他醒了,我跟他说两句话,这样才会安心。”
“行,由着你。”
小姨夫适时开口:“我去买点吃的,阿慈你还没吃饭吧。”
“没事,姨夫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三餐很重要,要是你也生病了,我们可真的忙不过来了。”
小姨夫温和地笑了笑,跟小姨交待了两句,拿上钱包去外面买东西了。
言礼住的是双人病房,但这里暂时只有他一个病号,运气倒是不错,环境很安静,晚上陪床的人也不用缩在小床上将就。
小姨夫买了很多好吃的回来,三个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外面的天也渐渐黑下来,期间医生过来查了个房,说各项指标都正常。
晚上七点多,言礼的麻药劲过去,终于苏醒过来。
他还不能进食,边慈用棉签蘸了水涂在他的嘴唇上,让他稍微好受一点。
“你俩怎么都来了,麦麦一个人在家安全吗?”
言礼脸色还是惨白,说话提不起劲,差不多算是气音了,得凑近了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小姨听完一脸无奈,“自己都这样了还操心别人,麦麦没事,外婆管着呢。”
“外婆他们都知道了!?”言礼瞪了大眼,情绪一下子波动太大,扯着伤口疼,惹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诶诶诶,你别激动,淡定点儿。”小姨帮他顺气,一边安抚,“老太太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不告诉他们,麦麦让谁管?行了,你现在就好好养伤,等寒假回去,让他看见你没缺个少腿的,比什么都强。”
言礼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你们就是小题大做。”
“你再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我把你的左胳膊也打折了?”
“……”
边慈扔掉用过的面前,给言礼掖了掖被角,凑近对他说:“小姨他们很担心你,我去医院门口接她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肯定在飞机上哭过了。”
言礼听完,侧头看着小姨和小姨夫,“让你们担心了,我以后注意点。”
“这事不怪你,人一旦起坏心,旁人总是防不胜防的。”
小姨夫把削好的梨切成了小块,放在盘子里,招呼小姨和边慈过去吃,自己起身去洗手间洗手,出来的时候,犹豫几秒,还是开了口。
“粥粥,那个故意撞你的男同学,以前跟你有过什么过节吗?”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见。”
言礼听出小姨夫的言外之意,接着说:“就是打球打急眼了,只能说这哥们球风不太好,没事儿,我也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