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统,我看你现在才是不想活了吧,谁给你的权利自作主张的??”
“我看不想活的人是你吧?”面容冷峻、五官刚毅硬朗,英武的中年男子锦衣华服,语气中处处透露出难以违逆的威严。
“爹,你怎么……”红霞褪去,马文才脸色一变慌忙就想坐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不得不由少司宇搀扶着。
“学生见过马大人!”之前在国公府见过马文才的父亲,少司宇对这威严的中年男人并不算陌生。看了看脸色不善的马太守,又看看面带紧张的马文才,少司宇这才站起身来,“想必马大人和文才兄有话要讲,学生也不便打扰,就先告退了!”
马太守微微点了点头,少司宇便体贴的为那一对感觉明显不咋亲密的父子打外面关上了房门。
“说吧!”马太守背对着自己的儿子坐在八仙桌旁边,沉声开口,却是半晌听不到马文才的回应。
“究竟是怎么回事?文才,你在这书院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马太守猛然一拍桌面,八仙桌整个抖了三抖。不愧是父子俩,都是这般的有气势。
“爹……”马文才咬了咬才,“那就是……小孩子闹着玩的……”
“小孩子闹着玩??”马太守怒道,“你是当我是小孩子吗?!”
“就是…闹着玩,然后…不小心就受了伤…”马文才微微皱眉,支支吾吾地说道。如果因为这次的赌气而波及到祝英台,他的小混蛋是会恼他的吧?
“混账!”马太守骂道,“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这样的谎话也编出来骗我?你闹着玩就能昏迷两天两夜,要是再玩大点是不是就要把命玩进去,让我马家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
四个冷硬的字眼重重的击打在马文才胸口,眼前却是循环着出现少司宇那张足以颠倒众生、雌雄莫辩的小脸儿,坏笑的样子,懒散的样子,还有调戏自己时满脸小流氓气息的表情,都让他食髓知味。
呵呵,反正在桃林月夜之后他不就已经决定了吗!不过就是,断子绝孙而已。
“文才,你到底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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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房中出来的少司宇漫无目的瞎晃荡了一圈儿后,竟然在花园遇到了独饮独酌的陶渊明,她当下嬉笑着跑上去抢了陶渊明的酒壶呛了两口烧酒,同时还不忘同那老酒鬼算老账。说他当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马文才拎走不营救也就算了,还阻止荀巨伯他们来救自己。
结果陶渊明说了句差点儿噎死她的话,他说:能让那小子舍得动手,小兄弟你气死人的功夫见长啊!
陶大叔,其实您噎死人的功夫也是见长啊!!
因为马太守的出现,祝英台总算是如愿以偿的回到了以前的房间,马统要照顾‘病弱’的马文才,少司宇便留在了书童房与自家小丫头住了一晚。
第二日的早课上,陶渊明便多了一个学生,正是那打算留宿书院几日的马太守。少司宇和荀巨伯挪了位置坐在中间第三排,与坐在第一排的马文才、马太守位处斜角。
“马大人,您是堂堂杭州太守,跑来当我的学生,实在是不敢当啊。”陶渊明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学子席中的那个另类。
“久闻五柳先生学问高深,见解超凡,今日得沐春风,实乃三生有幸啊。算是便宜马某人了。”
马太守这话一说完,便见他身边自家儿子眼神一翻,瞟瞟他爹,又瞟了瞟陶渊明,一脸的嘲讽和轻蔑。
“哎哟,你看看,我这个人哪,就是见不得让人占便宜。”陶渊明眸子半眯,懒洋洋的往身后的藤椅上一躺悠闲开口:“今儿呢,我不想讲课了。这样吧,我今天只想听听学生们的心声,如何?”
“陶先生教学真是别出心裁,马某人一样受益匪浅哪。”马太守脸色微微变,却仍是保持着笑脸。陶渊明有些无奈,抓起一本书颠了两下,摇摇头。
“哎呀,一个官字两张口,马大人果然是会说好听话。让我老酒鬼也是受益匪浅哪。”
马文才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偏偏他爹还一副没有听明白的样子,脸上笑容持续不变道“哪里,哪里”,果然是官场老油条。
“娃儿们,说说你们今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吧?王蓝田,你先来!”手指微点,陶渊明直指王蓝田。
王蓝田愣了愣方才站起来,“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吃喝拉撒睡,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娇妻美妾,终此一生吗?”
讲堂里当下一阵哄笑声不断,王蓝田仍旧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甚至是连马太守都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却是不动声色。
“少兄,我发现种猪好像就是过的这种日子!”荀巨伯大笑着揽上了少司宇的肩头,笑的前仰后合。
一时间,少司宇便感到一道凌厉的目光直射自己而来,不对,目标好像不是她。
“有出息……有出息……”陶渊明失笑
“错!”少司宇严肃的打断了众人的哄笑,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出境的玄铁扇‘哗’的一声被甩开,“猪……是不用穿衣服的!所以,他连猪都不如!”
“痞子宇你……”
“如何?”
少司宇眉眼微挑,原本气的咬牙切齿的王蓝田立马闭上了嘴。其余学子更是笑的猖狂,更有甚者捧了肚子夸张的直流泪。
陶渊明而后又问了秦京生,那家伙说要飞黄腾达、高官厚禄、富贵双全,被陶渊明讽刺叫他向马太守求教才是王道,弄得马太守也有些尴尬。
而原本就在陶渊明和自己父亲开始耍花腔时脸色就难看的紧的马文才,此刻已然是铁青了一张俊脸。
“少司宇,你来说说,你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忽然陶渊明走到少司宇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仿佛没有骨头似的倚靠在后座几案上的少司宇,似笑非笑。
她?少司宇微微一愣,澄清的眸中缓缓浮上些许的迷蒙,思绪……仿佛就那么抽离了她的大脑,飘忽绵延……一直,看到那抹鲜红,还有晶莹……
“少兄,陶先生问你话呢!”荀巨伯摇了摇她,不远处的马文才眸中,也染上了担忧。
那样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小混蛋眸中?
“我啊……”
轻扯唇角,少司宇悠悠起身,扫视了众人一眼后很有气场的说了句21世纪红极一时的流行语:“农夫山泉,有点儿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月独酌悠然自得!”
☆、第33章 父子(下)
“好个悠闲自得,不过你就不想做官吗?就凭你的才华能力和身手……”陶渊明微微怔愣了片刻,忽而唇角轻扬看了面前的少年悠闲的笑脸淡然问道。
“官场人才千千万,不差我这一个,少司宇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官场水深,我怕淹死……”摇头打断了陶渊明的问话,少司宇勾了勾唇,方才转了个角度,“不过……我比较好奇文才兄的志向……”
“开疆辟土,征战沙场,扬名天下!”马文才拂了衣摆站起来,原本担忧的眸子染上了点点柔情。就只这一眼,却立马引起了马太守的注意,看向少司宇的眼神中,多了些许的探寻。
“恩。”陶渊明点了点头,“沙场杀伐,首重战略,你有何妙法可出奇制胜啊?”
“昔日苻坚以投鞭断流之势渡江南侵,谢玄将军淝水一战,虽然以寡击众,以少胜多,却也赢得惊险。学生生不逢时,否则,谢将军根本不必赢得那么辛苦。”
够自信,少司宇撑了下巴趴在几案上仰望着意气飞扬的马文才,怎么看……都觉得很顺眼。
“愿闻其详。”
“北方军伍长于弓马骑射,南方之师则应借地利之便,在水战策略上下功夫。假如由我掌印抗敌,我要在江岸上设下大量的拍车拍船,乘敌军渡江而来,进退两难之际,以拍车拍船用巨石攻击,敌方自然尸沉江底,溃不成军。”
够果断!少司宇在心里为马文才喝彩!
陶渊明点了点头,却又摇摇头:“这办法够好,但也够狠哪。”
“这千万使不得呀文才兄。”梁山伯突然自后说道。马文才皱眉回头,冷声道:“为什么使不得?”
“文才兄退敌之计,虽然甚妙,但大量巨石和船只沉入河底,势必抬高河床,淤塞河道。近几年长江水患严重,百姓累受江水肆虐,如果为了一时之胜利,而不顾黎民百年之生计,导致江水溃绝,可比战争死的人要多上千万倍。这样的赢,又有何义?”
马文才眉头微皱,忽而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像你这种妇人之仁,岂可共谋天下之事?”
……
一时间,梁山伯与马文才便为了以武开疆还是以民治国展开了长达近十余分钟的激烈‘讨论’,期间有客座讲席陶渊明与听课代表马太守双方点评.
“论文韬武略,文才兄将来必是卫国栋梁。但眼前世事纷乱,战事连连,百姓急需休养生息,穷兵黩武只会使天下苍生沦为刍狗啊。”
“懦弱畏战,自甘败亡才会沦为刍狗。”马文才冷哼一声。梁山伯还要再说,陶渊明却已经听出了端倪,不由得笑道: